綺懷事務所！
    “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人多矣，無如公者。絲羅非獨身，願托喬木，故來奔爾。”
    最近，清城市博物館裏發生一件怪事。
    每每天黑以後，路過的人都會聽見裏邊傳出歌聲，直到午夜十二點才會消散。
    博物館的保安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監控，也沒有找到歌聲的緣由。
    博物館的館長魏老是隻成了精的老烏龜。
    魏老察覺到博物館內有法力波動留下的痕跡，特意告知納蘭琦懷，好尋求綺懷事務所的幫助。
    沙清清用事務所的設備重新查看監控，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納蘭琦懷決定今晚歌聲響起的時候，她和莫長思夜探博物館。
    清城市博物館。晚上。
    “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人多矣，無如公者。絲羅非獨身，願托喬木，故來奔爾。”
    歌聲再次響起，納蘭綺懷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莫長思卻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一處角落。
    角落裏是博物館最近展出的一對小玉玦。
    小玉玦上都是用斜刀刻出的雲紋，一旁簡介上寫明是西周玉玦。
    莫長思看見玉玦上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魔氣，他斷定這玉玦就是歌聲的來源。
    莫長思用手輕輕拽住納蘭綺懷的衣角，眼睛向玉玦的方向瞟去，示意納蘭綺懷注意玉玦。
    納蘭綺懷向玉玦的方向走過去，在離玉玦三步遠的時候，她感受到了法力的波動。
    納蘭綺懷很清楚，清城並沒有玉靈，甚至整個妖族，玉石精的數量也是屈指可數。
    所以這怕是剛剛出世的玉石精，因為係統裏並沒有錄入她的信息，所以綺懷事務所的監控也沒有識別到她。
    納蘭綺懷用意識去探究玉玦，發現這玉玦上雖有靈識，但細細探究會發現這玉玦上還有一道執念。
    確定這玉玦除了唱歌以外，並不能興風作浪，納蘭綺懷向玉玦注入法力。
    納蘭琦懷打算召喚出其中玉靈，來一探究竟。
    隨著玉玦緩緩吸收納蘭綺懷注入的法力，納蘭綺懷和莫長思麵前緩緩出現一道倩影。
    一身收腰的暗紅色旗袍，女子身形瘦弱，臉頰甚至有些凹陷。
    她的眼眶有些泛紅，眼睛因為留了太多的淚而略有些無神，但轉目間卻能依稀看見過往的靈動。眉眼間帶著一絲英氣，論相貌不能稱之為驚豔，卻讓人倍感舒服。
    “可是他聽見歌聲派你們來接我了？”女子的聲音中帶著期許，又有些茫然。
    “我二人雖是受人所托，卻並非是來接人，而是為了來查看這歌聲所緣何處。”
    納蘭綺懷輕皺起眉頭，聲音中不夾雜一絲感情，但眼神中卻有些疑問。
    另一邊莫長思卻無暇顧及太多，他拿出淨化劑走向玉玦，準備消除玉玦上的魔氣。
    畢竟發現並消除魔氣，這是他的責任。
    見莫長思走向玉玦，女子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不，不可以，除了他誰都不行，我答應過要親手還給他。”
    女子站在莫長思麵前，攔住莫長思，她激動的有些大喊。
    莫長思想要解釋，但女子完全聽不進去。
    莫長思扭頭看向納蘭綺懷，抿嘴瞪著眼，等著納蘭綺懷下指示，是強攻啊還是強攻。
    “你想讓我們以為你是那道執念，但你其實是那個玉靈，快過去一個世紀了，執念怎麽可能一直單獨存在。”
    納蘭綺懷猛的盯向正在刷鬧的女子，不緊不慢的說。
    玉靈一定想不明白，出賣她的就是自己那一身得體的旗袍，左開襟可是以前的老款式。
    （現在的旗袍都是右開襟）
    一道執念和沒有意識的靈識再一起，有點常識的妖怪都知道會發生融合。
    聽著納蘭綺懷的話，玉靈不再裝瘋賣傻。
    “小姐真是聰明人，慧眼呀！”
    玉靈就勢往後一倒，左臂駐著櫃台上的玻璃右手拿著手絹一揮說道。
    玉靈的作態就好似那八大胡同裏的姑娘。
    “說說吧，怎麽樣才肯罷休。”
    看這玉靈的反應，納蘭琦懷眼中最後一絲疑惑也消散了。
    玉石成精，都是靠天地孕化。
    玉靈有了意識以後，大多是鴻蒙初辟本無性。
    但也有例外，在玉靈意識尚未完全蘇醒之前，玉靈的感官最是脆弱，容易被外界所影響。
    這時候的玉靈如果接收到的情緒太過完整，便有可能承受情緒來源者的記憶。
    更有些玉靈便會認為自己就是產生情緒的那個人。
    而納蘭琦懷麵前的玉靈，也就是如此。
    “我知道我不是她，但她給了我生命，那麽我就應該是她。”
    玉靈抬起下巴，眼睛向上調去，似乎是在回憶過去，她自言自語道。
    “既然你們想多管閑事，咱們一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吧！畢竟一塊玉承受這些實在是太痛苦了。”
    玉靈眉目流轉，突然上前抓住納蘭琦懷和莫長思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著說道。
    一道綠光閃過，三人都消失不見了。
    “呦，幾位爺，進來瞧瞧，咱樓裏新來了幾個唱曲的，幾位爺來聽聽。”
    一個滿身脂粉氣的老鴇子正在門口招攬客人，門上牌匾題著“雲吉班”三個字。
    “這裏的人看不見我們，隻是些記憶片段。”
    玉靈好似在同納蘭琦懷和莫長思解釋，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不知道是玉靈帶著這倆人向樓裏走去，還是特定的場景在向看的人靠攏。
    啪，酒杯掉落地上的聲音。
    “不就是個賣唱的嘛！裝什麽清高，我路老三什麽娘們沒見識過。”
    一個穿著長衫馬褂的人擼著袖子，將酒杯擲到地上，冷笑道。
    路老三說完在桌子上扔了快大洋，抬腳出門就走了。
    “小鳳仙，你個小婊子，就會甩你那張臭臉，喝杯酒怎麽了。”
    在老鴇眼裏給錢就是爺，看著移動的大洋走了，老鴇氣的掐著腰，指著珠簾後麵的人破口大罵。
    一陣風吹過，劈裏啪啦，是珠簾碰撞的聲音。
    珠簾後麵的人就是八大胡同裏出名的臭脾氣——小鳳仙。
    簾子後麵的小鳳仙隻是低頭調著琵琶的弦，仿佛難聽的罵聲已經淹沒在珠簾聲中，又或者是女子已經習慣了。
    琵琶緩響，小鳳仙慢慢的抬起頭，她明明是在看著周圍，但她的眼裏卻好似結滿了冰霜，冰冷的裝不進任何事物。
    “誒。”莫長思驚訝道，右手握成拳，整個右臂好似一跟轉針，在玉靈和小鳳仙之間來回轉動。
    嗯？一模一樣！莫長思抑製不住的驚訝。
    納蘭綺懷伸出左手，搭在莫長思的右肩上，拍了拍，示意他不必驚慌。
    納蘭綺懷已經知道，她們現在看的是小鳳仙的記憶，小鳳仙就是給玉靈情緒的人。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小鳳仙正唱著的《紅拂記》，現在正到紅拂女表白的情話，卻被人群外一聲高呼打斷。
    “紅拂女太悲，姑娘能不能換一曲？”
    出聲的是一自稱商人的男子，麵目間卻沒有商人的富態，而是眉劍電目，麵色剛毅。
    若是平素，小鳳仙自是不理客人的要求，可來者隻是要求換首歌，並沒有做什麽無理的舉動。
    “香鈿寶珥。拂菱花如水。學妝皆道稱時宜，粉色有、天然春意。”
    小鳳仙清了清嗓子，唱起《師師令》。
    “李師師終歸薄命，令人歎息。”
    男子似乎並不滿意，搖頭歎息道。
    小鳳仙眉眼間升起一股火，覺得男子未免太過刁難。
    “妾侍楊司空久，閱天下人多矣，無如公者。絲羅非獨身，願托喬木，故來奔爾。”
    小鳳仙又唱回了《紅拂記》，也是紅拂女的話。
    那男子聽聞朗聲幹笑了幾句，提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差小廝給小鳳仙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