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城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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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神引!
九城原本叫麒城,某年重劃行政區域,撤並郡縣後更名九城,改名原因已無據可考。
甲小九此名的由來卻簡單清晰,是她初生時南山宗大長老,仙猿吉祥為了彰顯它的文化造詣,合九合之數而取。並非因她排行九,也沒有其他深遠寓意。
小九心裏有個由來已久的決定要在今天實施。
母親失蹤至今已有八年,那一年她八歲。
冗長的時間緩慢無情,卻不足以讓她對母親的思念變淡分毫,反而如持續發酵的烈酒,越發濃鬱。
小時候她也問過母親的去向歸期。
父親卻隻是告訴她,你母親是有能力參讚天地化育的人,除了我們,她身上還負擔著別的責任。
她還不明白責任是什麽,心裏卻篤定母親是去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此後的歲月她便沒再提過此事,隻是修行比以前刻苦了很多。
這是她十五歲的最後一天,也是這八年來一直默默等待著的日子。
斜陽還未盡隱,暮色已漸深沉。
從冥想中醒來,感受到院子裏傳來的氣息與往日略有不同。
正好是父親該回家的時間,小九便沒有多想,斂了斂心神,準備去開門。
手將將搭上門把手的瞬間,周身毛孔突兀開闔,警兆頓生。
比一瞬還短的瞬間,小九便隱氣斂息,側身貼牆而立。
十數次沉悶而迅疾的擊打聲後,木質房門從中間破開。
無數碎小的木塊和齏粉被強大的氣流衝擊後呈直線噴射狀湧入房間。
其中一塊稍大的木塊去勢最快,擊中了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畫工有些拙劣的瓷瓶,瓷瓶應聲而碎。
看著那個瓷瓶碎裂將落的樣子,小九眉眼間隱隱出現了一道煞紋,眼神瞬間從警惕變成了冷冽。
她聽得清楚,那擊打的聲音就是拳擊發出來的,並沒有借助任何工具。
整塊千年楠木做的房門,質地密實堅硬,卻被輕鬆破開,而且行事如此霸道,定是來者不善且修為不俗。
但是那個瓷瓶是她8歲那年早春,母親手把手教她燒繪的。
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小九的視線從瓷瓶上移到門間時,一個青臉大漢的視線也剛好落到她臉上。
隨著大漢視線落到她臉上,她的拳頭也落在了大漢的臉上。
十五歲的拳頭潔白而纖細,泛著琉璃般瑩潤的光澤,砸在青色大漢臉上卻令那張臉改了形狀,也變了顏色。
破門時形成的最輕微的那粒齏粉還沒找到可依附之地,巨物撞擊和墜地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
小院池水中的各色魚兒被巨大的聲響震的四散逃開,激起滿池浮泥。
輕描淡寫的一拳之威竟能至此!
那鐵塔般的大漢少說也有百十公斤,此時卻如一隻小雞般飛出去七八米遠。
院中巨大的鍾乳石假山從中被撞斷後,大漢飛到青石圍牆上,又被彈了回來,俯爬於院子中,生死未卜。
小九錯愕的看著自己小小的拳頭緩步走出門去,看著地上的大漢有些惘然,又有點苦笑不得。
這家夥來的囂張霸道,被打出去後倒也暈得幹脆利落啊!
……
甲玉正在離家五六百米的大樹下徘徊。
今天回去小九一定會和他提如意的事情,他隱隱鬆了口氣,更多的卻是懼怕和不舍。
八年前他已經經曆過一次不告而別的分離,如今又要再一次承受送別的痛苦。
從此,又將孑然一身在這天地間生活多少歲月?
他看著家的方向,在還沒有黑透的夜幕下,家,影影綽綽間竟透著些清冷悲涼的意味。
這是他和如意新婚前,大舅哥給他們準備的新房。
兩個舅哥寵極了這個唯一的妹妹,從南山秘境選了最好的木材運來,親自為他們建了這所大房子。
砌了三米高的圍牆將房子圍得嚴嚴實實,甚至耗費多年修為在房裏布了座聚靈陣法,隻為能讓凡人之軀的甲玉能多陪她一些歲月。
而他以前又是多清冷的性子啊!年少便知天命,對人世無欲無求,自然無情無掛。
直到那年因為那事潛入那座宮殿時偶遇如意,隻一眼,兩人便看到了對方心底。
她似乎比他早一步拿到了那個東西,也驚動了很多護衛,很多人在朝他們相遇的地方跑來。
他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前塵他無所求,見到她後也許已有所求,卻在這樣的絕境下,注定求而不得。
直到她盈盈一笑,從背後抽出一把木劍丟在地上。
木劍並不寬,也沒有長到足夠兩人站在上麵。
她拉著他的手站上去的時候,卻穩穩的托住了他們。
他已不記得是如何離開那座宮殿。隻記得夜空裏的罡風打在臉上很涼,如意的手軟糯溫暖,然後便有了小九。
那時候的空氣都是甜的,甲玉臉上的微笑也是甜的。
猛然間,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從家裏傳來,隔著幾百米的距離都能感覺到地麵傳來的震動。
笑容凝固在甲玉臉上,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家的方向跑去。
跑進院子時,小九正在將青色大漢掀起來。雖然對象是人,但是掀這個字眼卻很貼切,毫無違和感。
又是一聲巨響,大漢頓時從俯臥之勢變成了仰躺。
他臉皮的厚度似乎遠高於修為,經曆過這麽強烈的擊打,明明已經暈厥過去,臉上卻絲毫未見紅腫,甚至連七竅中都沒有一點血絲滲出。
甲玉駭然衝到小九麵前,趕緊從頭到腳檢查了一下,看她沒有絲毫異樣才冷靜下來,低頭查看大漢是否還有氣息。
小九撓了撓頭發,不太好意思的解釋道“我看他氣勢洶洶闖到家裏來,沒想到修為竟如此低下,幸好沒把他打死!”
甲玉滿眼無奈的檢查過後,如釋重負的看著差點闖禍的女兒。
客觀說來,小九長得並不如何好看。
雖然五官都長得挺好,眼眸大且黑白分明,鼻梁小巧而高挺,鵝蛋臉上鑲著櫻桃小嘴,湊在一起卻隻能勉強算是個普通的漂亮女孩。
當然這隻是客觀說來,在甲玉心裏,他家小九兒自然是這世上最可愛,最漂亮的小仙女。
甲玉寵溺的揉了揉小九的頭說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過這人給你這麽一頓打後氣息還挺平穩,看來也不是普通人,不行就給他送去南山吧。”
小九點頭附和道“嗯嗯,除了南山的人,我還沒見過修為這麽高還扛打的人呢,長得也很奇怪,阿哥和阿舅見識廣,便帶過去給他們瞧瞧,說不定還能問出啥不得了的事情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父女兩今天忐忑低落的情緒緩和了很多。
甲玉回家找了根比較結實的繩子浸了水將大漢手腳捆住,讓小九將昏迷中的大漢搬到了車上。
他隻是普通人,小九卻是從娘胎裏便得了造化的修士,身具大力且修為不俗,重活和隨時看著青色大漢防止他醒過來的活自然得交給小九。
父女倆隨便收拾了一下後,駕車朝三百裏外的南山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