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翡司皓晨！
    我這麽長時間地躲在房間裏，極力隱忍的，就是自己的眼淚。現在卻在司皓晨麵前哭得悄無聲息。
    我的眼淚盡數流了出來，滴落在司皓晨的手上。一滴接一滴。
    那眼淚，我不知道是滾燙的。還是冰涼的。
    “說吧。”司皓晨好似乞求著，他可憐兮兮的哀求著，用著疲憊的聲音問我最後一次。
    我知道外麵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司皓晨又怎麽會不知曉。
    我知道該麵對的躲不了。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著他。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音。最後用最小的幅度點了頭。
    因為我說不出口。
    但就是這樣無聲的肯定，更像是一把無形的利箭，狠狠的將我和司皓晨的心髒都刺穿。然後捅得稀巴爛，血肉模糊。
    “可惡”司皓晨倏然放開了我。抱著頭焦躁而複雜的走到窗戶邊，嘴裏發出低吼的叫聲。甚至一拳打在了那潔白的牆壁上。
    牆上。留下了一排觸目驚心的血印。
    我就坐在床上，我的心很痛。我也心疼他，可是我沒辦法親口告訴他。這是真的，這是事實。
    而司皓晨忽然狂暴了起來。他沒有再碰我，而是抬手卻把我房間裏能砸的東西全部砸了一遍。
    “哐”
    “砰”
    我的房間頓時叮當作響，而爸爸媽媽也聽到了聲音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卻誰都不敢上前，隻能任由著司皓晨這般的發泄的。
    “青翡，皓晨……”我看到媽媽低低的喊著司皓晨的名字，許是也心疼司皓晨吧，她伏在了爸爸的肩頭上，脆弱的哭泣起來。
    我就這麽蹲坐在床邊，抱著頭，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殘片。明明已經哭不出來了的我，眼眶裏還是一直有眼淚。
    房間在刹那間歸於平靜，我慢慢睜開了眼睛。
    房間滿地狼藉，那恍若是我和司皓晨的心情一般，淩亂而破碎，覆水難收。
    我看到司皓晨是背對著我站著的。一向穿著利落而有棱有角的他，此刻的衣領是敞開的，歪歪扭扭的，領帶也鬆開了。
    他許是累了，微微弓著背，低著頭，那碎發耷拉在他的額前，打下了一層厚重的陰影，讓我無法看清他的眼神。
    一種頹廢的感覺從他身上彌漫出來，最後他用指骨分明修長的手解開了袖口的紐扣。
    他側過頭，房間天花板上昏暗的光線打下來，我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下覆蓋了一層淺淺的陰影，仿佛掩蓋著很多我讀不懂的情緒。
    “司皓晨。”我不知自己為什麽突然叫他的名字，但我總覺得，隻要他離開了這個房間就會離開我了。
    司皓晨聽到我喊了他的名字，身體微微頓了一下。
    他沒有回應我，稍隔了幾秒，我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接著他便踏著地上的碎片離開了房間。他每走一步地上的碎片就更殘脆，更加的清晰可聞，提醒著這是一個殘局，如同我的，心緒一般。
    司皓晨，離開了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我還是一直維持著司皓晨離開房間時的姿勢，手臂，已經被定得發麻。我看了看表，原來已經淩晨一點了。
    我扶著床邊顫顫巍巍地起來，還是失
    力地倒在了床上。罷了，眼睛一閉，想讓自己睡覺，不要在想這些事情。因為就算我自己撐得住，我肚子裏的寶寶也未必撐得住。
    但是我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入睡，一閉上眼睛，那些畫麵全部撲閃過來，真實的猶如在我眼前再次發生了一般。
    卓茹在我的麵前搖擺著金色的懷表，趙霖那張猙獰而恐怖的嘴臉，司皓晨無奈而隱忍的英俊麵孔，我父母沉痛而哀傷的神情。
    一切一切猶如走馬燈似的在我的麵前浮光掠影的閃過。
    枕頭已經被我的眼淚浸一大片，摸著另一邊空空如也的位置，眼淚會更加肆虐了。
    其實我一直在等司皓晨回來，想知道他還會不會繼續躺在我的身邊，抱著我，讓我安心的睡在他溫暖的懷裏。
    但是他始終沒有回來過，我想，司皓晨已經是去別的房間入睡了吧。
    我起身，想去找司皓晨，盡管我無法解釋與辯解什麽，可是，我還是想看看他的臉。
    他若想再扔東西也好，發泄也好，我都無可厚非，我隻想看看他的臉。
    我小心翼翼地避開碎片，不想發出吵雜的聲音。
    我走出房間之後，躲到一個客廳看不見的盲點處。因為我看到司皓晨就坐在沙發上。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整個高大的人都陷進了沙發上。
    那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指上夾著的煙一根接一根，薄唇裏吞雲吐霧的煙霧彌漫，迷迷糊糊地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龐，像一個迷障，我讀不懂他的情緒、他的神情。
    但能感覺到他此刻的憔悴與糾結。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爸爸從另一旁走了過來，做到了司皓晨身旁。我將身子側到餓一邊稍稍隱了隱自己的身子，好不讓他們兩人發現我走出來了。
    而司皓晨看見我爸爸過來了，稍稍把坐姿調整了一下，熄滅了手上的煙。
    兩人不同年齡階段的男人坐在一起，卻不知為何好似有想通滄桑經曆一般，讓人想要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
    爸爸卻點起了煙，吸了兩口，穩了穩氣息，那雙渾濁的眼睛裏我看不清一絲的情緒，良久，他深呼吸一口氣說道，“皓晨，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是不公平的，我在這裏也很誠懇地先向你道個歉。”
    “傅叔叔，這件事……您不必道歉，這件事情，我誰都不怪。”司皓晨那雙深邃的眼眸暗淡了幾分。
    爸爸的眼神也很是無奈與傷痛，“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是能否讓我自私地說一句話？”
    “叔叔，您說吧。”
    “雖然，青翡從小與我們失散，但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是有人冤枉她，她會告訴我們的，所以，這件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我們和青翡都不再做多餘的狡辯。”
    司皓晨的喉結上下滑了滑，語氣艱澀，“傅叔叔……”
    爸爸抬起手來拍了拍司皓晨的肩膀，“青翡是我和你阿姨唯一的孩子，看到她現在這樣，我們兩個人也實在是痛心疾首。但是我們也有私心，畢竟你們真的很困難才走到今天，我是真的很希望你們能夠一直走下去。”
    “傅叔叔還沒怎麽求過什麽人，但今天，在這裏我懇求你司皓晨了了，請你不要放棄我們家青翡。”
    司皓晨的瞳孔很明顯的緊緊的了起來，他的大手緊緊的攥了起來，我知道，他在思考，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