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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短程線!
劉培強洗幹淨了飯盒,走出來看見兒子還趴在他的床沿上,看這樣子一時半會醒不了。他隻好設法把劉啟搬上床,在衣服有汙漬的地方墊了幾張紙,免得弄髒醫院的被單。然後關了燈,自己窩在剩下的空間上。
雖然是單人床,擠擠也還是可以睡的。
這麽一陣折騰,劉啟也沒醒過來,劉培強都不免懷疑兒子是不是也中了麻醉針。可是小狼狗明明很困,睡覺還不肯老實,一會兒把手臂往父親這邊伸伸,一會兒又翻了個身,差點從床上摔下去。劉培強好容易把他挪回來,他半夜又開始說夢話,剛開始還隻是聽不清楚的嘟嘟囔囔,後麵聲音越來越大,裏麵還夾雜著隱隱的啜泣。
“你別走啊你這麽一走算什麽英雄。”
“你走什麽走,扔下我不要了啊?”
“沒辦法了嗎,這次怎麽會突然要你去呢?”
“劉賠錢他就是個垃圾。誰要你去空間站?”
“我不要你走,就是不要你走。”
“那時候招領航員的人都來問我要不要報名了,我還不是為了你才沒去考領航員的。你以為我不想上空間站嗎?”
“空間站又不是沒有和你一樣的情況。你又沒有艙外工作,你就3年我爸在上麵待了17年,撞木星的時候我什麽感覺你知道嗎?”
“你不想去我還想去呢。”
“賠錢他是我的偶像!”
“扯什麽扯,他是地球人的驕傲我也塗黑他照片,我就塗,我就塗,你去空間站我就塗你照片,每張我都塗。”
3年是空間站領航員的最短服役期。在空間站這種領航員數量不多,除了剛畢業的實習領航員之外,一般是身體不好,或者不願意長期遠離地球的人。他們有自己的休眠艙但沒有休眠期,一般不安排艙外維護、主控室管理之類的工作,按照工作日79小時的正常工作時間進行排班,固定周休1天。
像劉培強這些10年以上的長期領航員,戲稱這些人是“臨時工”,空間站的床還沒睡熱就要回家了。
不知道劉啟今天受了什麽刺激。這些話是跟誰說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是誰要去空間站了嗎?領航員工資按照服役期限升高,但即使是短期領航員也比在地下城工作高出一大截,而且3年的領航員危險係數很小,可是聽起來劉啟和那人好像都不願意去,而且還發生了爭吵。
那就一定有別的原因了。
劉培強正在猜測,好不容易等到夢話平息了下來,劉啟卻又開始在床單上手舞足蹈,這邊拿腿蹬幾下,那邊拿手指捅幾下。劉培強愣是被兒子折騰得一宿沒睡,眼睜睜地看著人造陽光一點點射進了窗戶,直到完整地照出一個明亮的白色房間。
“喲,你們這是怎麽了?”
單人病房的門開了,護士進來送早飯和藥,一眼看見劉培強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窗前,以及劉啟還在父親的床上,睡眼迷蒙地揉著眼睛,好像還沒睡夠的樣子。
“他今天不上班嗎?”都8點多了啊。
“哎呦,小依姐,我都請假好幾天了啊,你看我這樣子怎麽上班。”
劉啟雖然認識護士,在人家麵前總不好意思繼續賴在床上,急忙爬起來,結果一個頭重腳輕,滑到了地板上。
“哎呀戶口。”護士手裏拿著飯,又沒法去扶他,隻好先把飯放在床頭櫃上。
“見笑見笑,他昨晚在這裏睡著了,又睡不安穩,就這麽過了一夜。我今天馬上讓他回家。”劉培強一邊向護士賠禮,一邊過來撈著劉啟的胳膊把他拖起來,放到了床沿上。
“戶口這是怎麽了?”護士看著劉啟那樣子,顯然也很驚訝。
“沒……沒事,我前幾天不是打架了嗎,我……不是一直就這個樣子。”
護士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劉培強敲了敲還在迷糊的兒子的腦袋,指著自己的早飯對他說“去洗個臉,吃完飯快回去吧。”
“別別,這個是少將您的飯,我再去拿點東西來。我的那份給他吧。”
“這怎麽行,現在早餐時間也過了,您這樣……”
“沒事,我是內部人員,食堂裏總會剩下點東西可以吃的。”
“那謝謝了。您別太累,我聽說過您的事,佩服得很。”
“這哪能呢,一定是張工又在基地裏吹牛了吧。我哪能跟您比呢。”護士看著還在床沿上與睡魔掙紮的劉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出去拿飯了。
白班護士名叫陳小依,是這一區的護士長,周倩的大學舍友,所以劉啟已經認識她有好幾年了。
劉培強知道她是地下城的英雄。在太陽派叛亂那會兒,有一小股武裝分子不知怎麽得到了消息,化裝潛入醫院,想要襲擊北京科研基地的總工張羨雲上校,已經衝到門口亮出了槍。那天當班的陳小依毫不猶豫地擋在病人前麵,三顆屏蔽的關鍵字打進了她的身體,搶救的時候發現屏蔽的關鍵字離大動脈隻有2毫米。
張羨雲那時正在負責火石無電運輸的自蓄能封閉接口項目,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個關鍵部件了,如果他那時受傷,這個項目不知道還要拖多久。後來在太陽氦閃引起的全球救援中,剛剛研製成功的無電運輸火石幫上了大忙,使得行星發動機重啟過程遠沒有地木危機的時候那麽艱難。
陳小依本來身體就不好,這次重傷之下好幾個月起不來床。火石的項目一結束,張羨雲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趕回醫院,也不肯住院,就在小依的病房外麵守著,死拖活拽地拉她認了幹女兒,科研基地屏蔽的關鍵字給他的營養品也都積攢著送過來。好在小依後來恢複得還不錯。周倩跟劉啟他們說起這事的時候,忍不住哭了。
“小依本來是跟我們一起報名參軍的,結果體檢沒過。她身體是真不好,那麽柔弱的人去擋屏蔽的關鍵字,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陳小依拿來了另一份早餐,還在跟睡魔抗爭的劉啟這才搖搖晃晃地走進盥洗室去洗漱,嘴裏還在嘰嘰歪歪地嘟囔著什麽。劉培強一邊吃早餐一邊豎起耳朵,可是聽不清楚。
“你昨天怎麽了?”
“沒……沒事,是我說夢話了吧,做夢你也信?爸,我吃完飯就回去。”劉啟現在好像清醒了。
“那好,回去吧,路上小心點,晚上別過來了,這裏你怎麽睡。告訴oss,不要給我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