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鎮鬥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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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登樓微微點頭,已知大概,衡山派和天台劍派素來交好,兩派中人多有來往,自己夫婦二人更是曾在正陽家中作客多日,正陽道人性情豪爽,為人俠義,也是夫婦二人不多的朋友。看天台眾人,除了紫陽外人人掛彩,正陽純陽兩人傷的著實不輕,心中也是有氣,道:“原來點蒼派請個人都是要見血的麽?”語氣頗為不善,他為人傲氣,喜怒形諸顏色。
一旁那被驢踢過的點蒼弟子此時站在一旁,他被紫陽道人羞辱,更是受傷不輕,對天台眾人心中怨恨,巴不得將眼前眾人殺的幹幹淨淨,見突然旁生枝節,這一對年輕人看上去弱不禁風,更是言語傲慢,當下道:“兔兒爺,點蒼派就是這麽霸道,你怕了麽?”
兔兒爺一語到了明清專指孌童男娼,東漢王允《論衡·奇怪》中載“兔舐毫而孕,及其生子,從口而出也。”這三字對著男人說,曆來都不是好話,那點蒼弟子見蕭登樓生的俊朗,故意出言相辱。
蕭登樓隻看了他一眼,對雲弄子道:“天台點蒼都是名門大派,有事還望能好好商量。”他是勸架的意思,口氣卻是冰冷。
那點蒼弟子本來還存了幾分小心,怕這兩人殺將過來,見蕭登樓竟然毫無反應,隻道他是個怕事的主兒,更是無所忌憚,道:“兔兒爺,你口氣倒是不小……”他還想再說,雲弄子怒道:“住嘴。”他雖不知蕭洛二人底細,但江湖中成名的人物自有幾分能耐,先前這弟子口無遮攔他不及阻攔也就罷了,如今再讓他胡說八道,那是有意架梁子了。
中和子嗬嗬兩聲,道:“賢伉儷有言,本當從命,隻是派中長老被殺非同小可,我等兩人也不好擅自做主。”他也不欲得罪兩人,與衡山派結仇,但憑這兩人叫他們住手那卻萬萬不能,眼前己方大占上風,這一對夫婦年紀不大,就算名門傳人,功力隻怕也隻泛泛。
蕭登樓和洛思琴對視一眼,突然齊齊飛身躍起,點蒼眾人一驚,隻道二人要出手偷襲,各挺兵器。見二人卻是掠向一旁,十餘丈外有個石碑,一丈多高,半截埋在地下,也不知是哪朝所遺,碑上文字早已模糊不可辨認。蕭登樓和洛思琴二人身在半空,兩個起落,已在石碑之旁,兩人身形同時落下,長劍出鞘,蕭登樓伸掌在洛思琴腳下輕輕一托,洛思琴又再躍起,二人齊齊出劍,同向石碑上劃去。隻見風雨之中,劍光如閃電驚雷,所過之處石屑橫飛,劍走如龍蛇亂舞,身騰如鳳翔九天,片刻功夫二人躍回原處,神色不變,那石碑之上赫然多了一行字,寫的卻是“化幹戈為玉帛”六字。那六字一筆一劃如快劍長戟森然相向,字字入石寸餘,那石碑麵上如何堅硬,就是工匠用錘鑿也要頗費力氣,長劍本是輕脆易折之物,能用劍在石碑上刻字那馭劍之術定是爐火純青。
紫陽正陽雲弄子幾人更是駭然,用劍在石碑上刻字自己也能做到,但這六字入石一般深淺,六個字筆力書法一般無二,卻是兩人所作,這配合之精妙已不是言語可以描述。蕭登樓和洛思琴單人武功隻怕比紫陽、雲弄子二人還要弱上一些,但這兩人聯手紫陽和雲弄子兩人就算齊上也斷然不敵。
蕭登樓冷冷看了那多嘴的點蒼弟子一眼,隨即對雲弄子道:“衡山天台同氣連枝,天台有難,衡山不能不管。”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雲弄子和中和子對視一眼,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這蕭琴雙俠竟如此厲害,眼下局麵頓時扭轉,有心出手,知道不是對手,就此離去,卻是心有不甘。正沒思量處,街道西邊又走來一人,卻是個鄉下老農,穿個破舊的沒袖衫兒,一隻左手齊腕而斷,慢慢走到那石碑之前,搖頭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誰人在這裏亂塗亂畫。”伸出手去,慢慢在那六字上抹過,他手過處,石屑紛紛落下,那六個字一點一點消失,片刻功夫那石碑已是平滑如鏡,六個字就和沒存在過一般。
雲弄子和中和子都是大喜,道:“是卓長老到了。”門下一眾點蒼弟子齊聲見禮。
韓謙禮也是嚇了一跳,知是點蒼無影神劍卓青行到了,這卓青行是俗家身份,不在點蒼十九峰之列,隻是門中長老,但卻是與天台點蒼掌門齊名的人物。韓謙禮心道,這卓青行成名時也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卻何以變作了這般模樣,但這手抹平石碑的功夫當真是匪夷所思。
卓青行慢步走來,蕭登樓幾人不敢怠慢,都是躬身見禮,卓青行道:“虧你們都還是成名的人物,一群人在這裏打打殺殺,叫人看得笑話。”
雲弄子和中和子都是低頭不語。
卓青行對紫陽道:“我與你掌門師兄雲陽道人也是舊識,滄浪子之事或有蹊蹺,他這幾日鬼鬼祟祟,想有什麽詭異事情,這事不去管他,你既然有心歸隱,大理風光秀麗,世外桃源,你可願跟我去看看?”
眾人見他輕描淡寫就把滄浪子長老的事揭過一邊,卻仍是邀紫陽去往大理,都不知何意,紫陽沉默片刻,道:“卻不知卓師兄當我是朋友還是犯人?”
卓青行哈哈笑道:“你我也是多年相識,自然是朋友。”
紫陽道:“好,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就跟卓師兄走一趟。”
卓青行道:“好,好。”翻身上了一馬,紫陽也找了匹馬騎上,兩人也不與眾人招呼,並騎朝鎮西去了。
場內眾人見卓青行突然出現,三言兩語就帶走了紫陽道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說什麽好。半晌功夫,純陽道人冷冷道:“雲弄子道友,今日的好處,日後必定報還。”
雲弄子不答,中和子卻是冷哼一聲,此時雨勢漸小,點蒼眾人紛紛上馬,也朝鎮西而去。
天台眾人見點蒼派一行遠去,仍是憤憤不平,幾名弟子各自裹傷,正陽朝蕭登樓和洛思琴二人抱拳道:“今日多謝賢伉儷了。”
蕭登樓擺手道:“正陽師兄說哪裏話來,我們也沒幫的上忙。”
正陽受此大挫,也不想多提,便道:“兩位從哪裏來?”
蕭登樓道:“卻是從信陽過來,正陽師兄可曾見到個……”
正陽截口道:“是那千裏追風韓謙禮麽?”
蕭登樓喜道:“正是,師兄可有此賊消息?”
飯店裏蕭平安看了看韓謙禮,想問是找你麽,韓謙禮神情緊張,對他理也不理。
正陽歎道:“此人殺了兩位愛子,人神共憤,二位已追了三年,江湖之中哪個不知,我若是瞧見此賊,定當抓了送去給兩位。兩位來此,可是得了什麽消息。”
蕭登樓顯是有些失望,道:“不錯,有人告知,這賊子往ez方向來了,還帶著個小乞丐,我夫妻二人這才追來。”
韓謙禮偷聽的清楚,心中火氣,心道:定還是那占山虎候彪使鬼,老子要不把你卵黃捏出來,老子跟你姓候!
正陽道:“說來慚愧,我本當助兩位一起追趕,隻是眼下我兄弟倆人都是重傷,門下弟子也都有傷在身,紫陽師兄被點蒼派擄走,我等要速速返回宗門,向掌門真人報告此事。等我事情做完,定當帶門下弟子來相助兩位。”
蕭登樓拱手道:“不妨,不妨,師兄有心,足領盛情,師兄門中之事緊要,師兄但請自便。”
正陽也不與他客套,當下和門下弟子也是策馬出鎮,朝東邊去了。
蕭登樓和洛思琴低語了幾句,返身卻是朝飯店這邊行來,
韓謙禮見兩人朝這邊過來,心中大驚,隨即心念一轉,卻是一喜,心道:這兩人一路奔波,想來是要吃飯,這倒是個好機會。提著蕭平安快步跑到後院。蕭平安聽正陽說韓謙禮殺了人家孩子,看他滿臉都是狐疑之色,韓謙禮拍了他一掌,道:“別信那牛鼻子胡說八道,你看我是壞人麽。”蕭登樓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韓謙禮道:“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塞到蕭平安手中,道:“一會外麵那對夫妻進來吃飯,不管他們點什麽,你把這藥粉都給他們加上一些再端上去,明白麽?”
蕭平安看了看韓謙禮,韓謙禮作勢欲打,蕭平安連忙點了點頭。
韓謙禮不敢久留,把蕭平安推回店裏,轉身回房躲了起來,趴門上偷瞧,果然一會功夫蕭平安出來後院,徑直去了廚房,又不大會功夫,蕭平安端個托盤出來,韓謙禮終究忍不住,竄出來一看,托盤上放著兩個海碗,一大一小,滿滿的都是麵條。韓謙禮問:“他們點的?”蕭平安仍是不能說話,點了點頭。韓謙禮又問:“東西放進去了?”蕭平安張了張嘴,又點點頭。韓謙禮大喜,這才想起蕭平安的啞穴未解,也不去管他,心想,這孩子笨頭笨腦,說話反容易露了馬腳,如此倒也甚好,拍拍他腦袋,叫他抓緊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