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昆侖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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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秀也不理沈放,自顧將那日情形說了,末了,搖頭晃腦道:“哎,靈心同鑒,還有意劍,這等好運氣,我等當真是羨慕不來啊。”
    他一番添油加醋,倒真似柴霏雪偷了沈放武功。柴霏雪跟沈放都不自在,一旁花輕語卻更是生氣,一雙秀目,狠狠瞪了沈放幾眼。聽德秀嘮叨個沒完,再忍不住,怒道:“人家學什麽功夫,與你有什麽關係,你這和尚,當真嘮叨的要死!”
    一行人拜別陳香翁。陳香翁卻是不願放柴霏雪離開,一直跟到莊外,才無功而返。臨別之際,卻是留住沈放,問道:“你說的那食補之理,道我真的不懂麽?”
    沈放也是點頭,道:“真想請前輩解惑。”
    陳香翁目視遠方,道:“急功近利,過猶不及,我本想說這個道理。”忽然住口,過了半晌,微微搖頭,才接道:“可我還是小看了那龍雁飛啊。”
    一行人各有心思,原路回城,一路話倒是少了不少。臨近鄭州城,穿過一片樹林,卻見前麵道上,站著一人,正是大荒落身邊的侍從書棋。
    見眾人過來,書棋一聲冷笑,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那隻死禿驢,給我滾過來,今日老子要好好教訓教訓於你!”他常年跟著大荒落,江湖少有人敢惹。今日被德秀一番嘲弄,忍不住火氣,竟專程等在這裏,意欲發難。
    德秀豈會怕他,嗬嗬笑道:“我勸你莫要自找沒趣。”
    花輕語見書棋阻路,卻是理也不理,板著臉,徑自通過。書棋來找德秀的麻煩,與旁人無怨,自不會攔她。但其餘沈放、蕭平安等人見兩人要動手,德秀少林後起之秀,書棋也是常年跟著大荒落,如此好戲,豈能錯過,嘴上有人勸架,心裏卻都盼著兩人快快開打。
    葉素心見花輕語一個人走到前麵,熱鬧也不想看,哪裏不知道她是心裏生氣。暗道,今日奪人之美,拿了沈公子款香,此番可要幫幫他。給沈放遞了個眼色,道:“如今鄭州城龍蛇混雜,花姑娘一個人回去,莫要有什麽閃失,沈公子,你跟去看看。”
    沈放這才如夢方醒,連忙跟了過去。
    沐雲煙歎了口氣,決定還是做回好人,道:“大家都是相熟的朋友,沒什麽仇怨。和尚你說話不好聽,給人家賠個不是也就算了,幹嘛打打殺殺。”她思忖書棋多半不是德秀對手,畢竟年紀差了好幾歲,大荒落閑時隨意點撥,又怎能與德秀少林親傳相提並論。
    書棋卻不領情,道:“今日定要叫這禿驢吃些苦頭。”德秀少在江湖走動,倒是真沒多大名氣。
    德秀嘴上向來不吃虧,笑道:“對付你,三招足矣。”
    書棋更怒,道:“好,好,你若三招勝我,老子拜你為師!”
    德秀輕哼一聲,道:“好,第一招來了!大威天龍!”
    書棋嚇了一跳,不想這和尚全無江湖道義,說打就打,竟然出手偷襲。他也不是沒有見識,心中狐疑,少林七十二樣絕技,哪裏來的這招“大威天龍”?但聽此招名頭響亮,也是不敢大意,急忙後撤兩步,手臂成圈,牢牢守住門戶。
    德秀進步一拳,哪裏是什麽少林絕技,分明就是一招簡簡單單的“黑虎掏心”。
    書棋眉頭緊皺,心中愈惱。德秀隨隨便便一招“黑虎掏心”,卻偏喊什麽“大威天龍”,自己謹慎有餘,這一下躲的煞是狼狽。再看德秀這拳四平八穩,虎虎生風。雖是好拳,但也不過如此。
    德秀一招使老,朗聲道:“第二招,‘大羅法咒!’。”
    書棋又是一怔,“大羅法咒”又是什麽功夫?莫非與佛門絕學“獅子吼”一般,乃是內勁化音?敢使這等武功,絕非庸手。急運真氣,等著德秀雷霆一吼。
    誰知德秀近前一步,俯身一矮,竟是一招“掃堂腿”。
    書棋大怒,這臭和尚好不要臉,明明沒什麽厲害的本事,偏是虛張聲勢,一次不夠,還來一次!麵罩寒霜,看個真切,也不躲閃,提腿朝著德秀右腿踹下。
    德秀急急收腿,起身轉半個圈子,口中道:“第三招來了,‘無相劫指’!”
    “無相劫指”在少林七十二絕技中,也要位居前十,百餘年來,少林練成此功的不足十人。書棋如何不知,卻又如何肯信,罵道:“臭禿驢,專能胡言……”後麵“亂語”兩字還未出口,前胸“雲門”“庫房”“神藏”“紫宮”“玉堂”五穴齊齊一麻。
    德秀反身出指,這一指忽如其來,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指點出,忽化為五,無中生有,一衍五德,豈不正是少林七十二神技其中的無相劫指。
    眾人皆知德秀武功定在書棋之上,但真的三招擊敗書棋,卻是誰也沒有想到。他雖是使詐,但這最後一記“無相劫指”,妙至巔毫。饒旁觀眾人都是眼界不俗,仍是駭了一跳。
    蕭平安心道:“這便是‘無相劫指’,這和尚原來這般厲害!”
    雲錦書和柴霏雪都是目光一凜,神色瞬時一變。
    沐雲煙急道:“手下留情!”
    德秀並不乘勝追擊,隻是冷冷一笑,對書棋道:“今日不過略施薄懲,告訴你家主人,來少室山觀禮,我派掃地相迎,若是別有居心,我派也有得是降妖除魔的手段。”
    卻說沈放追去,不多時已與花輕語並肩而行。花輕語見他過來,重重哼了一聲,腳下疾走幾步,登時將沈放甩開。
    沈放無奈,緊追兩步。道上無人,他膽子倒是大了許多,開口道:“哎,你也等等我,又生什麽氣。”
    花輕語聽他說話,便是一股無名火起,道:“閉嘴,誰叫你跟著我!”
    沈放訕訕道:“此間魚龍混雜,咱們一起,也有個照應。”
    花輕語冷笑一聲,道:“要你什麽照應,我又不會什麽‘靈心同鑒’!”
    沈放心道,你居然是為這個生氣,搖頭道:“我教你了啊,咱們又沒有同契之質。”
    花輕語心道,榆木疙瘩!我再與你廢話,倒顯得我小氣。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展開輕功,一路飛馳。
    百花穀輕功妙絕天下,她這一展開身法,沈放竟是追趕不上。心下也是愕然,暗道,我倒是一直未留意,原來她武功如此之強。
    兩人各懷心思,到了城門之前,方才放慢腳步。入城行不多遠,卻見前麵街心兩夥人劍拔弩張,正自吵的不可開交。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近前一看,沈放眉頭一皺。兩撥人竟都認識,一邊乃是昆侖派,打頭的兩人,正是與自己有隙的絕情劍何濟升和天道難違米元泰,兩人身側,站著的竟是欒星來。身側有老有少,也有十餘人,看衣著都是昆侖一派。
    對麵卻是天台劍派,人數更多,足有二十餘人。正陽與純陽兩人為首,其餘都是低輩弟子,衡山論劍的楚良回也在其中。
    天台劍派人多,但除了正陽、純陽,盡是低輩弟子。昆侖派中,卻還有四五位老者。雖未必老就一定厲害,但看架勢,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沈放和花輕語躲在人群之中,倒也不如何紮眼。當下鄭州城中,江湖人物如過江之鯽,昆侖與雲台劍派相爭,人群中早已混了不知多少高手。不知為何,不但燕京方向,自東自北前來的武林人物落足鄭州,便是從南邊而來的武林人物,也雲集此地。
    如此多人圍觀,兩派更是針鋒相對,誰也不甘示弱。眼下場麵已是混亂不堪,隻聞兩派低輩弟子在對罵,欒星來聲音尤其之響。
    沈放尋了個人問道:“這是怎麽了?”
    那人是個最愛看閑事的潑皮,一開口便刹不住車,倒也說的明白。原來這旁邊就是一座酒樓,起先那個昆侖派的小子和天台劍派的幾個弟子都在樓上吃飯。此處說的乃是欒星來,那潑皮還特意指給沈放看。兩邊各坐一張桌子,本是相安無事。然後欒星來點了道菜,便出了毛病。此地黃河鯉魚有名,他點了道菜,要一百條金黃鯉魚,隻截下須兒,炒作一盤。
    要知黃河鯉魚雖是不少,通體金黃的卻也不多見。況且隻要須兒,剩下的鯉魚怎麽辦,店家自然推說沒有。這欒星來卻是不依不饒,定要店家操辦。
    一旁天台劍派的幾位看不過眼。說到此,那潑皮指指對麵一人,果然是楚良回。楚良回大約是早瞧欒星來不順眼,當即便道:“哪來的西戎北狄之輩,脖子後麵的泥還沒洗淨,也學人家擺闊。”
    這潑皮想是當時也在樓上混吃混喝,學楚良回說話,也是惟妙惟肖。
    說到此,沈放已是明白。以欒星來那德性,豈會吃這個啞巴虧。果然欒星來立刻反唇相譏,道:“河邊無青草,哪裏來的多嘴驢!老子有的是錢,吃了鯉魚須,還要吃牛鼻子,你管的著麽?”
    這句話說完,自然就是開打。欒星來也是厲害,以一敵五,竟是打的天台劍派五個弟子個個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