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盛會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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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巢關一路東來,倒也沒少聽過雲錦書、蕭平安、欒星回、杜絕這四人名頭,知道當下武林,少年人中,這四人風頭最勁。雲錦書是劍聖弟子,又是言語客氣,自是不敢小視,缺了禮數,拱手回禮,道:“原來是雲兄,久仰大名。”
慕小倩捅捅沐雲煙,沐雲煙無奈搖頭,柴霏雪卻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當下雲錦書為尹巢關一一介紹。第一個便是柴霏雪。
尹巢關初入中原,自是不知柴霏雪來曆,但見雲錦書第一個引薦,定有緣由。再看柴霏雪一襲白衣,香嬌玉靨,星眸流轉,美貌不可方物,心中驚歎,更是有心討好,滿麵笑容,道:“柴姑娘,幸會幸會。”
柴霏雪玉頸輕搖,輕描淡寫轉過頭去,隻當沒有看見。旁人若是如此,難免刻意傲慢之嫌。但她這一轉頭,卻是自然而然,倒似就該如此。這尹巢關言辭傲慢,麵相刻薄,柴霏雪見他就是不喜,
沈放一旁看的清楚,心道,這般理所當然,拒人千裏之外的本事,也就柴姑娘做的出來,旁人學也學不像。
尹巢關開頭就碰了個軟釘子,也是訕訕好不尷尬。接下來按理該是戰青楓、雷武龍、秦晉、秦烈、歐陽宗言等幾個男子。但既是先介紹了柴霏雪,一眾女子都站在一堆,便順理成章,將幾人來曆說了。可花輕語、葉素心、沐雲煙、顏青、慕小倩、林楚玉幾個女子不約而同,人人都是冷淡之極。
尹巢關心中也是驚奇,都說中原人傑地靈,果然不假,這幾個女子個個國色天香,當真是生平僅見。但自己每見一個,一副笑臉送上,換來全是冷麵孔,叫他也是莫名其妙。
實是他自己囂張跋扈,惹的眾人不喜。但這尹巢關毫無自知之明,反是疑心雲錦書這夥人故意叫他出醜,麵色已經耷拉下來。
雲錦書也看出不對,連忙拉過戰青楓。戰青楓倒是禮數周全,與尹巢關客套了兩句。
有意無意,雲錦書卻是把蕭平安和沈放都晾在一邊。到南宮雲傲之時。尹巢關不待雲錦書說話,搶先笑道:“這位認得,方才見識了中原武林嘴皮子上的功夫,倒也精彩。”他在幾個女子麵前吃癟,耿耿於懷,便想拿南宮雲傲找回顏麵。
南宮雲傲豈會聽不出他弦外之音,怒道:“閣下是成心消遣在下麽?”
尹巢關故作驚恐之狀,道:“南宮兄又要拔劍麽,你這劍拔進拔出,莫要弄壞了。”
秦烈脾氣火爆,最先看不過眼,伸出手來,要與尹巢關對握,道:“初次見麵,咱哥倆親近親近。”
江湖上彼此不服,卻又礙於場合,這比較手力便是常見的手段。尹巢關自然懂得,口中道:“好說,好說。”笑嘻嘻伸出手去。
雙手一交,秦烈立覺不對。對手掌心微熱,暖洋洋如同藏了個小暖手爐一般。心底登時一涼,此人竟是鬥力境中段高手,而且所練內功精純之極。
江湖九龍三鳳之說,乃是這兩年才有,上榜者都是年輕一代翹楚。但即便是九龍中公認武功最高的戰青楓,如今也未到鬥力境中段。內功修煉,並不比讀書考狀元容易,三十歲左右,能到鬥力境中段的,那是鳳毛麟角。
秦烈知道不敵,當即便想縮手。尹巢關微微一笑,一隻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夾住,如何甩的脫。兩人各自運力。秦晉內功修為也是不低,距離鬥力境中段也是不遠。但這層境界捅未捅破,卻是雲泥之別。兩人手掌相握,又是最容易釋放內力的比拚手段。
秦烈隻覺對手真氣如海浪一般湧來,一隻手如銅澆鐵鑄,慢慢合攏。自己如同手掌骨骼被鐵鉗直接鉗住,鐵鉗不住收緊,刺骨劇痛直襲頭腦。知道眼下這口氣鬆不得,手力一鬆,這隻手掌瞬間就要被人捏碎。隻得強提真氣,努力與之抗衡。隻是他與尹巢關差了一個境界,內功相差已是明顯。不消片刻,便覺體內真氣即將枯竭。
周圍人見他瞬間臉漲的通紅,額頭脖子上青筋爆起老高,都知他是吃了虧。
雷武龍道:“尹兄好武功,我兄弟這邊自歎不如。”他知道秦烈憋著這一股氣,根本無法開口。自己再不出聲,隻怕秦烈要吃大虧。
尹巢關卻是不肯甘休,道:“雷兄何出此言,南宮兄既然要抻量抻量在下,豈能不叫他盡興。”他尚能開口說話,而且言語不亂,顯是還有餘力。
此人分明是得理不肯饒人,歐陽宗言、秦晉、嶽長青幾人都是麵露不虞之色。雲錦書眼神一掃身邊諸人顏色,心中已有計較,嗬嗬一笑,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搭向尹巢關手腕,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說。”
他這一手伸出,有意無意,尾指卻是朝著尹巢關脈門而去。
尹巢關暗地冷笑一聲,任他手指掃來。雲錦書尾指輕輕在他脈門一碰。尹巢關忽地麵色一變,雲錦書指尖一股內息衝來,竟覺微微一麻。心中暗歎,難怪所經之處,到處有人提蕭平安、雲錦書、欒星回、杜絕這四人名頭。這姓雲的剛剛三十,竟也是鬥力境中段的修為。
心中頓起較量之意,鬆手放了南宮雲傲,手腕一翻,看似收手,卻是順勢重重拍下。
雲錦書早有防備,手掌也是翻上,兩人對了一掌。“撲”的一聲悶響,兩人手臂齊齊蕩開。這一掌兩人竟是平分秋色。
兩人心中都是驚訝。雲錦書乃是劍聖弟子,學藝二十餘年,方才正式闖蕩江湖。年輕一輩,除了欒星回,可以說是未逢對手。這尹巢關年紀雖大自己幾歲,但毫無疑問,亦是天資絕頂之輩。師傅常說,江湖臥虎藏龍,一山還有一山高,果然是至理名言,真實不虛。
尹巢關卻更是驚訝,他三十一歲之時,以精純內力涉足鬥力境中段,在崆峒派,也被譽為千年不遇。本以為自己已經遠超儕輩,誰知眼前這個年輕人,內力絲毫不弱自己,更是比自己還要年輕一點。
兩人都去了小覷之心,彼此拱手,雲錦書客套道:“好功夫,好功夫。”
尹巢關也道:“佩服,佩服。”兩人都是謹慎,既無必勝把握,那大庭廣眾之下,絕不再比。
但如此一來,眾人對尹巢關更是冷落,不願與他言語。剩下蕭平安、沈放等人,雲錦書也不再介紹。尹巢關也不在意,與眾人若即若離,既不親近,也不遠離。
圍觀眾人見沒戲可看,注意力又回去朱三光那裏。有人道:“方才那局就不算了麽?那我那五千兩怎麽說?”正是方才要下注的幹癟老者。
朱三光道:“什麽你的五千兩。”
幹癟老者道:“你開出來的局,如今不賭了,豈不是要賠來?”
朱三光皺眉道:“你腦殼壞了不成,這賭局不在,按規矩,最多退你本錢,哪有再賠的道理。”
幹癟老者道:“在我們那的規矩,下了注,若是流局,就該莊家一賠一賠來。”
朱三光冷笑一聲,道:“你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鄉下的規矩不要拿出來叫人笑話。”
幹癟老者也是一笑,道:“小地方,崆峒山。”
朱三光微微一怔,道:“閣下是?”
幹癟老者道:“崆峒酆宗衡。”
眾人都是大吃一驚,這才依稀覺得此人眼熟。原來竟是崆峒派此次前來的長老,在西邊主席入座的人物。隻是此番來的人實在太多,一時竟無人想到。
雲錦書也覺奇怪,問道:“這位是?”
尹巢關笑道:“正是家師。”
朱三光也是皺眉,他是好賭的性子,最喜歡稀奇古怪的賭局。誰知道這崆峒派的高人竟會與自己斤斤計較,但他走南闖北,敢在少林寺峰頭上開盤聚賭,也不是膽小怕事之人。搖頭道:“我不管你是什麽長老,中原沒有這般的規矩,我是莊家,自然是我的規矩。更何況,你不過嘴上一說,你的五千兩我可是一個毫子沒瞧見。”方才酆宗衡和其餘幾人都是嘴上說了,並未掏錢下注。
酆宗衡仍是搖頭,道:“瓜州的規矩,一賠一。”
朱三光麵色漸不好看,道:“兄台這便有些強人所難了。”朱三光江湖上四處開局尋人聚賭,惹的麻煩豈能少了。但人家這賭局從未斷過,手底下豈能沒點真本事。酆宗衡便算亮了崆峒派長老的名頭,他也不懼,稱呼也不過加個“兄台”而已。
酆宗衡道:“前年你在京兆府逼一個讀書的跟你賭錢,叫人輸光了不說,還要去青樓裏做一天龜公,豈不也是強人所難。”
朱三光雙目一眯,道:“原來你是那窮酸的朋友,找場子來了。”
嗬嗬一笑道:“你這朋友,自己跑繡春樓出言不遜。人家姑娘怎麽了,樓裏打雜的怎麽了,生計下賤便見不得人麽?老子瞧不過眼,就跟他賭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