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唐衍,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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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丫頭的擔心不無道理,如今府上實是言官聚焦之地,二老爺也常念叨在外要謹言慎行。”
    王夫人眨了幾下眼,似是目中酸澀,麵上盡顯悲緒,又道:“這遭若是以國公府的權勢壓人,鬧將起來,由言官直達聖聽,耽擱了大丫頭封妃,怕真是因小失大了。”
    賈家在朝堂中沒有一位話事人,隻有一個王子騰與賈家牽扯較多,任京營節度使,算得上是位置坐得最高的。
    要是後宮有一位妃子,消息不再閉塞,便可再振賈家的權勢,門楣亦不會落了。
    坐鎮後宅幾十載,賈母怎會不通曉利弊,略微思忖,頷首道:“既然如此,便允了此事。傳與大老爺,二老爺知曉,擇一日傳他進府裏來商議吧。”
    讓他本人來感受一下,國公之府的底蘊究竟如何。
    即便有些金銀,也僅是卑賤商賈,永遠無法觸及到國公府的門檻。
    等到他心中有了落差,認識到自己的斤兩,自然而然該放棄與賈家爭鬥,主動交出婚書了。
    如此想來,倒實該見一見,將婚約一事趁早了結了。
    “暫且如此,時候不早,都回院裏歇息吧。”
    賈母說完這一句,始終身旁侍立的鴛鴦便屈身扶著她起身,慢慢挪動到裏間臥房。
    邢夫人三人便就盡數出堂,大房二房本就不和,邢夫人與王夫人也沒有話講,往反方向繞路回了東路院。
    王熙鳳走在王夫人身後,靜默不言。
    “莫要凡事都攬在自己身上,分出去些,還是將養好身子更重要。”
    處事有些佛係的王夫人,又耐心的勸說著王熙鳳。
    與王熙鳳明麵上攬權不同,王夫人是背地裏掌控著府裏的大小事,凡事不是真牽扯到了自己,都不會出麵,一心在佛堂吃齋禮佛。
    眾人都是誇讚王夫人性情直率,慈愛寬厚,生得佛麵佛心。
    可王熙鳳是識得王夫人的真麵目。
    若是個手腕簡單的人物,能將大房鬥去東路院,自己住在榮禧堂的耳房裏。邢夫人一個大房奶奶,在府上與王夫人的地位都相去甚遠。
    王夫人算是王熙鳳在府上唯二怕的人了,小心應對著,“是,太太告誡的是。”
    “嗯,回房裏好好歇一日吧。”
    ……
    淺用了幾口粥羹,王熙鳳已是支撐不住身子。
    昨日整宿未合眼,今日一早又來回奔波,最後又連見了唐衍,賈母,王夫人這三個不好應付的人,神經一直緊繃著。
    如今臥在榻中能放鬆下來,實是連翻身的氣力都無了。身子軟爛如泥,沒過多久就昏昏欲睡,發出微微鼾聲。
    平兒進裏間,躡手躡腳將碗碟都撤下,地也打掃幹淨,複又在外間睡下。
    她從始至終陪伴著王熙鳳,最能體會奶奶的不容易,當然也是心疼的緊。
    見奶奶睡得這般香甜,倒也是十分心安,自己也慢慢合了眼。
    未過多久,屋門外卻是傳來響動。
    起身披了件小衣,平兒取下門閂,拉開一絲門縫,往外探頭,輕聲詢問,“豐兒嗎?有事?”
    定神一看,竟是賈璉立在門外,一身酒氣迎麵撲來,正往門裏擠著。
    平兒雙眸瞪大,瞬間清醒了,連忙道:“爺,你怎得回來了?”
    那日日結算的借款,是賈璉主持簽訂的,貪財的賈璉自然與王熙鳳要了幾分利錢,供作自己平日吃喝消遣用。
    前一日在榮慶堂上議事,時辰有些晚了,一時著急出門赴約竟忘了來院裏取每日的分紅,以至於今日與朋友在外高樂,竟是短了銀子付賬。
    還好掌櫃的認得賈璉是榮國府的公子,暫且賒賬了,但還是讓賈璉顏麵掃地,如今正是怏怏不快。
    “你個小騷蹄子,這是大爺我的院子,回來還嚇到你了?難不成你家奶奶在府裏藏了人不成?”
    平兒自己被罵倒是沒什麽,可不能讓奶奶的名譽受損,“這是哪有的事兒,奶奶連日來為府上的事奔波,精疲力盡,如今才睡下,奴婢隻是怕有響動擾了奶奶清夢。”
    聽平兒的意思,裏間王熙鳳已經睡著了,這對賈璉來說正是好事。一會兒尋得了銀子便就再出府,省得被王熙鳳留在房裏過夜。
    麵上還是裝出不喜,賈璉又道:“才是戌時就睡下了?還想著多日未同榻而眠,回來熱絡熱絡。”
    平兒的臉頰緋紅,退去牆邊不聽賈璉的淫詞。
    賈璉翻了一眼,輕哼了聲,不過是早晚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小浪蹄子,且看她還能再扮幾日清純。
    不顧著平兒,賈璉小心翼翼的摸到內房裏。
    趁著微弱的燭燈,賈璉把他所知道的放銀子的地方都摸了個遍,竟是沒摸到半點銀子。
    正是氣惱之時,卻聽榻上王熙鳳突然喚了一句,“別過來!”
    這一聲,將毫無心理準備的賈璉唬了一跳。
    “不讓我過去,是不是銀子被她摟在錦被裏了,這個守財奴。”
    心念及此,賈璉走得靠近些,臨到榻前,似是能聽見王熙鳳口中還在絮叨著,“別過來,別過來……”
    王熙鳳雙眸緊閉,眉梢蹙起,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賈璉才幡然醒悟,原來是夢囈。
    舒出一口氣,又聽王熙鳳道:“唐衍,饒了我吧……”
    賈璉:“?”
    ……
    禦書房,
    禦案之上又是堆疊成山的奏折。
    戴權將禦膳房熬製的湯羹端了進來,輕言勸說著武安帝,“陛下,注意龍體,還是先歇息,吃些藥膳。”
    武安帝搖了搖頭,繼續在奏折上點著朱批,“好不容易用唐衍的法子斂了些銀子,先將這筆銀子分配好了,發去最急需的地方。”
    忽得,武安帝擱下筆,偏頭問向戴權,“你可知唐衍最近在做何事?”
    戴權回想了一下,應聲道:“宮外的人遞信說,前些日子在陛下批的銀礦挖銀,今日回到京城裏,似是有賈家之人上門找他的麻煩。”
    武安帝眼神微眯,冷聲道:“實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再多遣些人,將唐衍看顧好了,等朕處理了這一幹政務,還有話要問他。”
    戴權躬身應下,又問起一事,“方才後宮來人詢問,關於冊封之事,陛下還過問嗎?”
    武安帝又提起了朱筆,“盡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