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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卿絕口不提回去趕稿子的事情了，姑且不說小劉這種職場新手，早就見過世間各種奇聞異事的老攝影師邱識，此刻也是滿臉興奮的四處穿行著，不停按動著相機的快門。
    教學樓、體育館、食堂分別按照各自的特色，分布著主題感強烈的社團。教學樓裏以小型的主題屋為主，內容既有鬼屋、桌遊室、大富翁這種遊戲性較強的娛樂型社團室，也有占卜、物理實驗魔術這種帶些學術性和神秘感的科普性主題屋。
    當然也有些很奇幻的比如香菜很難吃研究社、青椒就該滅絕研究社。
    李寂雪本著百花齊放的原則，雖然許可了這種社團的存在，但很遺憾，他們竭盡全力也隻領到了一間靠近廁所的教室。
    李寂雪去通知的時候，委婉地勸說，不要氣餒，換個角度看問題，你們可以合並一下改研究螺螄粉。
    遺憾的是，這幾個社團幾乎都是男性學生，而他們很顯然並不熱衷於螺螄粉。
    既然教學樓采用了主題屋的風格，體育館就發揮內在的優勢，搞了很多大型競技運動，也就是體育社，球類運動等社團的主場。
    考慮到時間和物資限製，李寂雪最終還是放棄了把體育館打造成一個小型奧運村，而是把大型的體育競技項目改成三人製，五人製的小型比賽。
    “我和兒子再來一局！臭小子，本事見長啊！”
    從實際情況來看，家長們很顯然更熱衷於這種形式，隨處可見挽起袖子的學生父親與兒子兩幫對抗的熱烈場麵。
    “你陪兒子吧，我和王姐先去食堂了啊，嚐嚐女兒的手藝。”
    最不出人意料的，就是食堂，原本主廚的阿姨們都變成了助手，各類美食社的成員們分布在各個窗口，忙活著，擦著汗，微笑著，記錄著。
    因為父親們都在別處奮戰，到這裏排隊的多數都是母親們了，邊排邊聊，倒也別有趣味。
    有些比較喜靜的父母，遞交了點的單子後，就在餐桌上等待著，遠遠地望著忙碌的兒女身影，像是在看一部多麽精彩的電影。
    李寂雪終於放了心，盡管他早就安排好讓食堂阿姨們主刀切菜，學生主要是負責服務和一些關鍵步驟的製作。但他始終放心不下。
    最危險的地方，可能最安全，反之亦是如此。
    但眼下，一切都好。
    李寂雪安靜的靠在一個角落裏，身邊是嘈雜紛擾的人聲，但他卻覺得這是他自重生以來，最為安靜的一天，最為安靜的一刻。
    因為他走過操場，走過教學樓，走過體育館，走過食堂，看得見的隻有忙碌的人，這些人笑著，鬧著，專注的看著彼此。
    這曾是他曾經的一個心願，讓人們放下對手機，對工作，對小視頻的關注，學會靜靜欣賞眼前重要的人，欣賞他們忙碌的身影。
    如果有一天，我們最熟悉的是一個個虛擬世界中表演著的人們，我們謹記著他們的喜好，盯著鬧鈴去等候他們的行程，為他們的一個笑容而徹夜無眠。
    那這個世界，會是一個多麽孤獨的世界。
    ······
    ···
    2006年12月30日元旦校慶晚八點
    “怎麽回事！怎麽和排練的完全不一樣？”
    張校長的臉緊蹦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因為下午的家長們的讚賞鬆弛下來，結果就看見李寂雪居然和三個女孩子穿著校服幹巴巴的站在操場中央的舞台上。
    這可是結束前的最後一個節目，聽說李寂雪要換大場地，張校長還蠻喜歡喜的動員所有空閑的教師，把學校裏最好的設備都支援過去，並齊力搭了一個巨大的布景台。
    當時就吸足了過往家長的目光，現在居然臨時出狀況，怎麽能叫他不緊張。
    淩瀟瀟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到嘴上，李寂雪三令五申，要求她隻要做到一點，就是千萬千萬到演出結束什麽都不要說。
    “淩老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趙紅穎滿心疑問，她雖然覺得按照李寂雪的性格，不該出什麽紕漏，但文卿聽說最後一個節目是李寂雪社團的，執意要進行全程直播。
    想象一下二零九中心第一次出現在全市觀眾麵前，竟然是三個學生傻乎乎的站在台上跳舞，這不讓人消掉大牙。
    麵對崇拜學姐的追問，淩瀟瀟仍然壓緊了小巧圓潤的嘴唇，一絲氣都不漏。
    張校長看著文卿的團隊已經開始對著攝像頭做開場主持了，臉色愈加難看，聲音重了許多，“淩老師，你年輕，尚需要曆練，但你要是跟著一個學生胡鬧，這就不是什麽經驗不經驗的問題了！這已經是工作能力的問題了！”
    淩瀟瀟的眼睛有點紅了，她的眼神晃來晃去，最終嘴唇動了動，咬緊牙說了一句話。
    “不知道。”
    張校長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小張，去把李寂雪叫來。譚主任，你去和文記者知會一聲，麻煩她多給一些時間，我們這裏的節目還要準備一會。趙老師，你排查一下節目單，有沒有可以臨時替換的節目。”
    表麵是心理老師，實際相當於校長秘書的張燕蘭實際上負責著整個流程的管控，她默默的等張校長指揮完畢，小聲靠近校長身邊說。
    “李寂雪下午來找過我，說晚上有可能需要換節目，如果他沒有特別通知，就請各位老師不要著急。”
    “他聯係過你了？”
    聽到不是突發情況，張校長的氣消了一些，盡管語氣還是不好，但明顯緩和了很多，“趙老師還是聯係好替換的節目，張老師看緊消息，一旦李寂雪那邊的節目出現問題，做好交接工作。”
    “好。”各位老師應答後，按指令迅速行動起來。
    淩瀟瀟眼圈泛紅的死盯著被全校家長圍住的操場中心，下意識咬緊嘴唇，心裏埋怨著，李寂雪你到底要幹嘛，為什麽什麽都不和我說呢。
    李寂雪不知道文卿的臨時起意，雖然知道也不會有太多變化，他知道責任之重，其實聽到演出道具出現狀況的時候，他的心裏就轟隆一聲，雖然臨時想到了解決辦法，但他當時並不能確認。
    隻是第一，他不忍心讓她們失望。
    他不能表現出一絲的慌張。
    這兩點，自他重生後，愈加像一個信條，牢牢地紮根在他的心中。因為他是個貪婪的人，這是貪婪的代價。
    所以他笑著，盡管溫銘和孫小琪已經雙手冰冷，盡管李小璿滿目不解。但他笑著，因為他笑的越多，其他人的心安就越多。
    所以他把所有的緊張和壓力，都化作燃料，燃燒著，驅動麵部肌肉，笑。
    “該做的都做了，現在隻能祈禱，一切都好。”
    人事已盡，剩下的就看老天是否垂青了。
    李寂雪跑開一切思考，拉起李小璿的手，與她開始第一幕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