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昔許璟琛！
    李清揚扶了扶眼鏡，輕輕咳嗽一聲，這才緩緩開口。
    “小昔，是這樣。”
    “李奶奶現在的情況已經很穩定，血壓也趨於正常。其實沒必要繼續用進口藥！”
    “況且李奶奶年歲大了，血管脆弱，進口藥的藥效過猛，她現在的身體承受能力，於她而言，進口藥可能不是更好的選擇。”
    李清揚說的很委婉。
    但簡小昔已聽出，這番話裏更深層次的含義。
    “李醫生，你的意思是說……”
    “很多進口藥隻是徒有聲名，患者覺得貴，又有進口標簽，便認為那是救命良藥。”
    “其實不然！”
    “現在很多國產藥，相對便宜很多，藥效未必比進口藥效果差！而且李奶奶是農村戶口，進口藥不可以報銷，用國產藥會更劃算。”
    簡小昔有些懂了，“奶奶現在的住院費，已經嚴重超出之前預算。”
    簡小昔原本一次性在醫院預存六十萬。
    去除手術費用三十五萬，剩下的錢，足夠奶奶後期住院費用。
    但今天早上，醫院下達了欠費通知。
    足足欠了八萬九千元。
    也正因此，簡森才給簡小昔打電話，希望轉到普通病房減少支出。
    簡森還以為，昂貴之處是因為他們住在私人病房。
    其實是昂貴進口藥，將每天的支出提高到幾萬元。
    奶奶七天後出院，也就是說，還需要幾十萬的支出。
    對於一個農村家庭，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若不是簡小昔之前賣了一幅畫，這麽多的錢怎麽可能消費得起。
    可是身為患者家屬，主治醫生開了最好的藥，又說效果好。
    患者家屬當然唯命是從，隻盼盡快治好親人的病。
    但是聽了李清揚的話，簡小昔有些反應過來了。
    “醫生在進口藥上有提成吧？”簡小昔直言問。
    李清揚有些不自然了。
    扶著眼鏡框，低著頭，輕輕咳了一聲。
    “為什麽提醒我？”簡小昔問。
    “這個……”
    李清揚不說話了。
    “但還是謝謝你。”
    簡小昔已然懂了。
    她和許璟琛的事，現在整個醫院幾乎人盡皆知。
    梁副院長是江綰的親舅舅，又是奶奶的主治醫生，在醫院聲望極高，又位高權重。
    現在被人戳脊梁骨，說他親外甥女的男朋友，被一個農村女孩子挖了牆角，他還給那個農村女孩的奶奶治病。
    ????他會咽下這口氣？
    就算他能。
    江綰也不能吧？
    身為奶奶的主治醫生，在用藥方麵動手腳，是最簡單也最便捷的報複途徑。
    簡小昔轉身，推開樓梯間的安全門，走了出去。
    正要碰見在門外偷聽的方星星。
    “方醫生。”簡小昔還是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嚇我一跳！”
    方星星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抓緊口袋裏的聽診器。
    “鬼鬼祟祟在樓梯間裏幹什麽呢？”方星星故意佯裝不知情的樣子，向著樓梯間裏看了一眼。
    正好看見了李清揚。
    “李醫生，是你啊！”
    方星星當即換上一臉溫柔，笑眯眯地和李清揚打招呼，眼角帶著幾分女人勾搭男人的魅惑。
    李清揚卻是一臉淡漠。
    理都沒理方星星，直接從方星星身旁飄然而去。
    “……”
    方星星頓時麵紅耳赤。
    看了看簡小昔，佯裝並不在意的樣子，氣哼哼的，隻可惜演技太差。
    “怪咖！這種性格，怎麽和同事相處！將來也不會被醫院重用。”
    “患者也不願意看見一張撲克臉！”
    簡小昔沒說話。
    她覺得李清揚還好。
    雖然話少，過於淡漠，但對工作很認真，對患者也很有耐心。
    若不是心存良善正義，今天便不會找她談這番話。
    畢竟她家用不用進口藥，和他一個實習醫生毫無關係。
    簡小昔覺得，李清揚將來一定會是一名好醫生。
    簡小昔也走了。
    方星星見自己被冷落，很是生氣。
    李清揚竟然願意關心一個患者家屬，也不肯給她一個好臉色。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被李清揚甩冷臉了。
    方星星心下不忿，便去找了劉主任，將偷聽來的話，統統告訴了劉主任。
    “好啊！”
    劉主任當即讓人找來李清揚。
    “清揚，最近你表現不錯，又是高材生！我們腦外科實在廟小，沒什麽能教你的！”
    李清揚聞言，心中便已了然。
    “劉主任，你有什麽安排，盡管說。”
    “你先去導診台吧。”
    “導診台？”
    盡管李清揚已有心裏準備，還是吃了一驚。
    ??導診台那是什麽地方？
    隻要對醫院地形了解，有護士證就能任職的地方。
    讓他一個醫學博士高材生去導診台？
    “怎麽？你不願意？”劉主任手裏的鋼筆，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子。
    “現在我們醫院，最不缺的就是醫生。而且也有不少高材生，擠破腦袋想進我們醫院。”
    劉主任不緊不慢說著，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她是主任。
    李清揚即便是高材生，也隻是實習醫生。
    他能說什麽？
    隻能垂下眼簾，麵無表情地點頭答應。
    方星星也沒想到，劉主任會將李清揚調去導診台。
    這招太狠了！
    從今以後整個腦外科，誰還敢得罪劉主任！
    劉主任的背後靠山可是梁副院長！
    將你往死裏整，都沒地兒訴苦！
    博士高材生算什麽！
    還不是去導診台和一群小護士站成一排去了。
    ＊＊＊
    江綰回到自己病房後。
    她繞著病床，想了許久，還是決定給許奶奶打個電話。
    她平時很少叨擾許奶奶，因為許奶奶身體不太好。
    江綰是個懂得分寸的人，不會隨意打擾老太太靜養。
    雖然和許璟琛奶奶沒見過麵，隻通過幾次電話。
    許奶奶一直對她讚不絕口。
    還說，隻要許璟琛欺負她，便告訴奶奶，奶奶給她做主。
    江綰如今受了天大委屈，必須找許奶奶好好說道一番。
    “奶奶……”
    電話剛一接通，江綰便嚶嚶泣泣地哭了起來。
    “哎呦，這是怎麽了！”
    許奶奶的口氣，聽上去不似往日裏那麽熱情親切。
    江綰也沒在意。
    將自己和許璟琛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許奶奶。
    “什麽？和你家女傭好上了？”
    “奶奶，您可要為我做主啊！璟琛已經被迷惑得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現在或許隻有奶奶的話，他才能聽一聽了……”江綰說著，又哭了起來。
    老太太沒說話，聽著江綰哭了許久。
    這才慢悠悠開口，卻是語出驚人。
    “那個女傭懷上沒？”
    “啊？”
    江綰頓時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