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好運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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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線杜雲!
    蕭月誠是第二批被派去現場的,出發之前領導叫每個人寫了一份遺書,人回來,自己把遺書領走,人回不來,遺書被家人領走。蕭月誠的父母早年離婚,他媽改嫁去了加拿大,他跟著他爸,後來父親病逝了,就剩他一人,他跟他媽那邊感情淡薄,少有聯絡,故而,寫遺書這事對他來說,是有些難度的——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寫給誰!
    那日,他瞧著在人群裏派發食物的毛線,心頭一熱,當即掏出紙筆寫了一張遺書,內容很簡單若我意外身故,請毛線幫我處理一切身後之物,包括所有財產。裏麵還附有兩組數字,一組是銀行卡取款密碼,一組是國際電話。
    他說,毛……如果我死了,麻煩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告訴她,我把命還給她了!
    他說,這張卡裏有我大部分積蓄,我怕是用不上了,給你吧!
    他還想說,能不能擁抱一下,最後?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在他說完第二句的時候,毛線就伸出手臂,她嬌小的身子貼在他胸口,她的手臂繞過他的手臂,在後背重重拍了兩下,她說,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相信!
    那時,有身著同樣製服的消防員被擔架抬著,從他們身邊經過,他的一隻腳沒了,血肉模糊的創口很是慘烈,毛線看了眼,鬆開手臂,幫他拂去袖子上的土渣,啞著嗓子道,注意安全!
    那一瞬間,他感到了責任和力量。
    他後來回想,他可能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麽英勇,他也膽怯,他也怕死,可是,毛線給了他力量,幫他戰勝了身體裏那個怯懦的自己——他得向前衝啊,他得保護那些像她一般柔弱又鮮活的生命啊……
    毛線並不知道她那一個微不足道的擁抱,於蕭月誠來說,有那麽多的意義,甚至幫他捱過了手術的疼痛。
    她隻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蕭月誠跟弟弟王鑫遠差不多大,尚未成家,尚未為人父……人生還有很長的路沒有走。
    得知尼雅口中暗戀的男同學,守了好幾日的消防兵竟是蕭月誠時,毛線心裏竟然有了幾分安慰——她家尼雅眼光不錯,蕭月誠配得上。如此,她便決定帶著王鑫遠和尼雅來看看蕭月誠,把這件事攤開來說。
    於王鑫遠,他要知道自己的潛在情敵是個真正優秀的男人,他唯一的勝算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才能保住家庭的完整;於尼雅,她得直麵自己的內心,a或者b,向左還是向右,她得定下了,穩住,不能忽忽悠悠兩頭都占著;於蕭月誠,毛線一要看他對尼雅的態度,二要讓他知道王鑫遠和尼雅的關係。
    在這一點上,毛線還是存了點私心,她確信蕭月誠是個正直的人……奪朋友妻這種事,他做不來!
    如此,可謂一箭三雕!
    “對!是遺書!他拜托我處理一點事……萬一有什麽意外的話!”毛線道。
    “嗯!”尼雅恍然大悟,男神果然是男神,看女人的眼光也這麽不一般!像她姐這種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三觀極正的女孩子配蕭月誠那簡直是綽綽有餘……不過,蕭月誠好像比他姐小,又是女大男小!
    尼雅上下打量了毛線一番,心說,難不成我姐繞來繞去就繞不過這一款麽?這到底是緣分所使還是命運弄人啊!尼雅生平第一次想去找人算上一卦!
    毛線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心想,她或許是在意蕭月誠遺書這件事吧!
    “是這樣,我那兩日不是去現場了,中間進去送吃的時候,看著他了……”
    “姐!你的好運氣來了!”尼雅握著拳頭朝她揮了下“姐,加油!”
    “什麽……”毛線瞧著她那八卦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了。
    “人家還是個孩子,好吧!”毛線哼了一聲,心說,就算是個潛在對象,有你心懷不軌在先,我豈敢招惹!
    “姐!我不跟你說了,我老師要到了……”尼雅一手抓起書包,一手握成拳頭,朝毛線比劃道“姐,我看好你
    啊!”
    “無腦!”
    毛線哼了一聲,心說,好好地鬧什麽離婚呀,一個愚蠢,一個無腦,倆人湊合著過得了,可千萬別出去禍害別人了。
    她這嘀咕的功夫,王鑫遠的電話就追過來了,早上的事讓他很不舒服,越想越不對勁兒,覺得還是得找他姐求證一下,不想卻被掛了電話。
    “沉不住氣的東西!”
    毛線迅速從手機裏找出剛剛的錄音,未作任何剪輯,直接發給了王鑫遠,順帶敲下一行字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作為你非親生的姐姐,我還是要提醒一句——小醋怡情,大醋傷身!千萬千萬別把到手的媳婦給作跑了!人都是有脾氣的!
    發完短信,她又喝了兩杯果茶,跟宋唯那邊開了個視頻會議,這才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八月已過半,風忽然就涼了,路忽然就闊了,雲忽然就多了,從盛夏到淺秋,仿佛就在一夜之間,人們一下子就不想喝冷飲了,西瓜酸奶統統不要,空調也不要。
    節氣這東西,很神,很玄,很厲害,秋就是秋了,要人立即把過夏的東西都扔掉,丟個幹淨,丟個徹底,丟個利索!
    然而,這樣的節氣變化對於慢熱又遲鈍的毛線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她依舊穿長褲搭襯衫,偶爾也會在外麵搭件線衫或者夾克,四季的變化在她身上並不是很明顯,她像一隻具有自動調節功能的恒溫動物,熱情的夏或是冷漠的冬,都無法攻破她的身軀,四季交替,光陰輪回,她仍舊是那樣,安靜地,無聲地,一動不動地,兀自堅守在一個屬於她的角落了,像個被時間遺棄的孤兒。
    毛線到家時,迎麵撞上了木加一。
    “你來我家幹嘛?”毛線問。兩人熟了,說話也就不那麽客氣了。
    “前些日子弄小院還剩了下竹竿,我拿過來給伯母用!”木加一說著看了眼毛瑾。
    “你用麽?”毛線很是懷疑,她媽懷了什麽樣的心思,她能不知道!
    “用啊!”毛瑾笑得肩膀直顫“這竹子多好,正好可以搭個狗窩,讓咱家毛球也享受享受!”
    “享受享受!”墨衍張著兩隻小手撲向毛線。
    “哪兒都有你!”毛線抱起墨衍,又看向木加一“你有正經事,就去忙你的,我來搭吧!”
    這就是下了逐客令,木加一剛要起身,毛瑾就開口了“我剛問過了,他今兒沒有正經事!再說你動手能力那麽差,我信不過!”
    毛瑾說著看向木加一“對吧,木?”
    “是的,伯母,我今兒沒啥事!”木加一道。
    “說到好像你哪一天有啥正經事兒似的!”毛線瞥了他一眼,抱著墨衍進屋了。
    毛瑾則倒了一杯涼茶給他喝“吳姨煮的,我閨女……她前男友給的配方,聽說廣州人夏天都喝這個!特解渴!”
    她微微停頓了下,悄悄打量著木加一的反應。
    木加一接過,捧著杯子大口喝下,抹了把嘴,笑道“確實挺好喝的!”
    “那是!”毛瑾笑眯眯地打量著木加一,道“你一個人住,就常到我家來玩……”
    “好的!伯母!”木加一將杯子擱到石桌上,繼續幹活。
    毛瑾點頭,樂嗬嗬地掂著茶壺進屋了。
    “這孩子實誠!”毛瑾一進門就跟吳姨嚷嚷,瞧著毛線在沙發裏跟倆小屁孩玩鬧,她又拉過吳姨,悄悄問道“你看像嗎?”
    “是有點,不過……”吳姨湊近毛瑾,低聲道:“他家家教肯定沒有杜雲家的好!”
    “嗯?”毛瑾一雙不大的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唰一下掃過玻璃,落在木加一身上“哪兒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