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誰的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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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月色盈窗,花枝曳影。
冷風淒清,蟲鳴嘶嘶,一如天琉璃此刻的內心。
不知道為何,在聽了柳若雪的話以後,她的心湖驟然生出了些許不安的漣漪。
雖說前世的她之所以渡劫失敗,是由於許源的緣故。
然而事實上,前世的她由於過度追求於大道長生,根本就沒有與他有過任何實質上的接觸,隻有他在一心付出。
隻可惜,哪怕到最後他為了她而自願犧牲自己,她的心中依舊沒有任何的塵埃。
直到那場心劫。
在那心劫之中,兩人的位置互換之時,她才明白,他對於自己用情究竟有多深。
隻可惜,那個時候……
她覺醒的太晚了。
所以,對於男女之事間,天琉璃並非是很清楚。
那晚在許源房中所做出的大膽行為,也是她記憶以來的首次,不然的話,以她的萬古不變的心境,即使是麵對著自己的心魔之人,也不至於便那麽容易地去了。
想到這裏,天琉璃忽覺褻衣微重微濕,許是狡猾的露水鑽了進去,粘濡了它。
天琉璃輕吐一口氣,像是明白了些什麽一樣。
這一刻,她眸子的光華比寒月還亮還冷。
天琉璃不再猶豫,不再去想她或者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轉身向著許源所在的屋子而去。
也是在這一刻,柳若雪忽然明白了許源所說的真正重要的秘密。
他根本沒有打算,又或者說……
“天無二日,山無二虎,若有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原來如此。”
她先前挾持許源的時候,還好說,在有外力的威脅下,兩人還會暫時維持表麵的和平,但一旦失去了外力的介入,兩人之間的鬥爭便肯定會迅速爆發開來,尤其是在許源還陷入了“沉睡”的情況下,兩人也不需要再去顧忌她們自己在他心中之中的形象了。
柳若雪徹底明白了,同時對於許源的算計也越發地感到恐懼。
不,與其說是算計,應當是他對於人心的把控研究極其出色。
他所做的明明很少,卻又輕易地便引發了兩人的猜疑與矛盾。
哪怕事後二人回顧,也極難發現是在他從中挑撥離間。
不,就算是發現了,她們也不會認為那是挑撥離間,因為……除掉對方,本來就是她們最想做的事情。
沒有她剛剛的那句話,兩人之間也遲早肯定會爆發出一場戰爭的。
身為病嬌,怎麽可能會容忍另一個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一直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晃蕩呢?
天琉璃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她所看見的是她最不想看見,卻又預料之中的事情。
林清雀低著頭,長發散落,衣裙懶散地鬆開,仿佛一朵盛開的白蓮。
但此刻,
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蓮花卻在按著一隻蜜蜂,“強迫”它進行著采蜜。
不僅如此,她還借著“治療”的名義,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想要剝開他的衣服,同時在他耳邊不斷地呢喃著什麽“記住了師兄,你發自內心地喜歡我,每當在深晚的時候,你都會偷偷地拿我的衣物來獎勵自己”之類的話。
在月色的照耀下,她的眼中仿佛有愛心在閃爍著一般。
這一幕,看上去極其妖冶又聖潔無比。
頓時,一股怒不可遏的怒火自天琉璃心湖燃起。
錚!
長劍輕吟!
她的神色比天上的孤月還要冷,劍氣比寂寥的礫星還要寒。
紅色的劍光仿佛仙子霞披般輕柔而迅疾地粉碎兩人之間的木門。
林清雀抬頭,眸中有意外之色掠過,卻不見多少驚慌。
隻見那雪白柔美的曲線微微起伏,一道無色無相的無形之力,仿佛蛛網般在兩人麵前展開。
與此同時,她抱起許源,身形暴退。
鏘!
火花綻放如蓮,劍光被攔了下來。
門扉在氣浪中咯吱作響。
天琉璃麵無表情,仿佛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一樣,玉手已然掐完了訣,身形微微一晃間。
整個人於林清雀身後上方瞬移出現,另一隻手由高至低地落下,掌心之中,修為如泉奔湧,凝結成山。
林清雀對此波瀾不驚,茂密的柔軟睫毛如蘆葦般在掌風下倒伏,眸中卻是一片深邃彌遠。
砰!
提前布置好的無形的心力之網像是陷阱般困住了天琉璃。
可她的身形也僅僅隻是微微一滯,她不是蝴蝶,不是魚蝦,而是流星,牢網可以困住蝴蝶,魚蝦,但如何能困得住流星?
轟的一聲,她輕而易舉地便撞破了這些心力。
林清雀麵色一白,毫無悲喜地握拳,一拳砸來。
明明那隻拳頭纖細秀氣,砸來之時,卻能隱隱聽見宛如海浪呼嘯般的聲音。
天琉璃臉色也罕見地流露出一抹凝重,她並二指為劍,輕描淡寫中又像是拖著萬鈞之重,突破重重艱難般地刺來。
“破。”
她淡然而平靜地吐字道。
下一刻,整間木屋轟的一聲炸成了一堆粉末,飛揚而起,紛紛而下,繁如雪落。
繁雪落盡,兩人的身影也再次顯露了出來。
天琉璃負著雙手,神色漠然地看著嘴角溢出血跡的林清雀,盛氣淩人地說道:“哪怕背負心魔,無前世之物,但我依舊於同境無敵,想當我的對手,你還早了一萬年呢,之前不殺你,不過是看在許郎的麵子上罷了,現在,他沒有醒來,我倒是看看,誰還能救你?”
話到後麵,她眸中已是一片盎然的殺意。
林清雀冷笑一聲:“我呸!就你這樣的人,還好意思說喜歡師兄,無時無刻都在擔心他變心,不停地試探他,你真的喜歡他?”
“我如果不喜歡他,我為什麽要試探他?”
天琉璃的眸中帶著凜然的壓迫感,比風雪還要令人絕望:“你以為,誰都能得到我的試探的嗎?”
“嗬,我看是你知道自己不是什麽正常人,所以,才會時時刻刻地擔心他不喜歡你吧?”
林清雀忍不住地又噴出了一口血,眸子黯淡無光。
“嗬,我這種才是正常人的表現吧?反倒是你,你才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居然對他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來?肯定是擔心他無法接受,所以才需要如此卑微地就連他入夢之時,都要在他耳邊說著那些話,企圖催眠他吧?”
天琉璃麵對她的嘲諷無動於衷,甚至於還反過來諷刺了她。
“咳!可惜了,不管怎麽說,終究還是我贏了,就算伱得到他的人,你注定也得不到他的心,他的心裏,很快就會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林清雀沒有反駁,隻是用那可憐的目光看著她,旋即得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