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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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吾名!
    此時的徐府,前堂內,三人正在歡快的聊天。
    “娘,你說爹爹和哥哥回來後,我們便是這安蓉城最大的家族了,這是真的嗎?”六歲的徐英蘭正睜大著眼睛問她的媽媽。
    “當然是真的了,一會爹爹回來後,你就知道了。”二夫人寵溺地撫摸著女兒的臉頰。
    “那,哥哥和爹爹,他們去幹什麽了啊?”
    “他們去消滅壞人了啊,你忘了,爹爹和哥哥,都是安蓉城的大英雄。”二夫人在女兒的臉上揪了一下,小孩的臉是最讓人喜歡的。
    大夫人坐在一旁,看著這對母女的嬉笑,自己臉上也洋溢出了笑容,每次看到徐英蘭,她就會想起自己兒子小時候,徐梓良的孩童時期,不也是這麽可愛嗎,那時候的他,整天滿世界的轉悠,一會問這個,一會問那個,即煩人,又討人喜歡。
    今天,對整個徐府來說,都是天大的好日子,因為過了今天,安蓉城,便隻有徐府一家獨大了。
    徐府上下都知道這次行動,這兩位夫人起先並不讚成,倒不是因為憐憫李府,僅僅是因為現在的生活已經足夠好了,衣食無憂,家庭美滿。
    “婦人之見!男人,怎麽能胸無大誌!”這是徐晨宇罵他們的話,轉念一想,反正已經過的很好了,再好一點,不是錦上添花嗎,所以這二位夫人釋然了,現在隻等著徐府眾人凱旋而歸。
    徐英蘭效仿著媽媽的動作,也伸手去摸她的臉,現在這個年紀,她彷佛對一切都有著天生的好奇。
    “娘,你說哥哥和爹爹消滅壞人去了,那書上的壞人,不應該都是很厲害的嗎?爹爹和哥哥打得過他們嗎?”徐英蘭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二夫人和大夫人一起笑了,笑的那麽爽朗。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在老爺籌備人馬的時候,他們就覺得老爺實在是過於慎重了,以李府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帶那麽人。
    忽然,三人談笑間,有兩人從門前邁了進來,正是吳明和那殤闋派棄徒。
    大夫人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看到吳明的那一刻,隻驚了一下,便已經知道了他來這裏的原因,他臉上的血痂,手裏的劍,都已經告訴了原因。
    但她不明白,吳明是怎麽做到的,他不是一個廢物嗎?兩年來,他從來都是被李詩然保護的那一個,雖然是李府的公子,但他從來都是一個透明人,就連安蓉城中的百姓,也隻把他當作李詩然的跟班而已。
    看到他身旁的人,大夫人明白了,或者說自以為明白了,原來吳明才是真正的高手,早在老爺謀劃的時候,他就已經買通了老爺的人,在老爺動手的時候,這人從背後偷襲,殺害了老爺,那麽,自己的兒子徐梓良呢?
    “人呢?快來人,人都闖進來了不知道?”二夫人朝外大聲叫道。
    沒人回應,空氣無比沉靜。
    “快,妹妹,你帶著英蘭走!”大夫人叫道。
    二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抱著徐英蘭就準備從堂後衝出,吳明朝殤闋派棄徒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身形一動,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二夫人隻能抱著孩子退回了堂內。
    “梓良是不是死了。”大夫人看著吳明,盡管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是。”吳明道。
    一行淚水從臉頰上滑落,雖然哭了,她並沒有發出聲音,臨死前,她不想讓敵人看自己的笑話。
    她從果籃上拿了一把水果刀,抵在了脖子上,說“老爺,梓良,我這就來見你們。”
    沒有一點的猶豫,她就這樣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倒在地上,鮮血蔓延開來。
    “娘,大娘她怎麽了?”徐英蘭好奇道,她不知道什麽叫死,甚至不知道什麽叫痛,她從小就生活在所有人的庇護下,一家人都很疼愛她。
    “沒,沒事兒,英蘭,聽娘的話,閉上眼。”二夫人抽噎道,她做不到大夫人那樣的超脫,但也絕不想死之前還要受人嘲弄,她撿起了那把水果刀。
    “娘,你為什麽要哭啊,別哭了。”徐英蘭替母親擦拭著淚水,她的母親哭的更大聲了,自己可以去死,可自己的女兒,她有什麽錯,就因為生在了徐府嗎?
    就在五分鍾前,他們三人還坐在堂內,有說有笑,而現在,自己的姐姐就已不在了人世,自己和女兒,也馬上要隨她去了。
    二夫人終於支持不住,跪倒在了地上,抱著徐英蘭放聲哭泣,徐英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隻知道媽媽很傷心,便用手拍打著母親的背。
    “娘,別哭了,爹爹最不喜歡看你哭的。”徐英蘭用稚嫩的聲音安慰道。
    許久,二夫人終於止住了哭泣,這期間,吳明和殤闋派棄徒隻在一旁冷冷看著,沒有動作。
    二夫人轉過頭來看向吳明,說“我做不到大姐那樣的灑脫,請您受累,給我們母子娘一個痛快吧。”
    “如果我放你們走,你們會報仇嗎?”吳明問道。
    “哈哈,滅門之仇,怎麽可能不報,所以,你不會放我們走。”二夫人咬牙道,臨死前還要被人這般羞辱,她恨自己沒有大姐那樣的膽量。
    吳明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兩,扔在了地上,轉過身去不看他們,說“走吧,走得遠遠的,等那孩子長大了,再教她來報仇吧。”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盯著地上的錢袋,江湖上的規矩,滅門務必斬草除根,否則後患無窮,他是斷然知道的,可他,為什麽還要放自己走。
    吳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說“這孩子挺可愛的,我不想殺她,本來你是應該死的,但是她今日已經沒了父親,我不想讓她沒了母親,所以,你走吧,別等我後悔。”
    吳明側身讓出了路,示意讓他們離開。
    待到那母子二人離開後,那殤闋派棄徒才緩步走到吳明的旁邊。
    “你犯了大忌。”殤闋派棄徒道。
    “我知道。”
    “知道還犯,她長大了後,定會來報這殺父之仇,即使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畜生,也會來報仇,沒人能帶著殺父之仇過一輩子。”
    “我若殺了她,和她父親又有什麽分別。”
    “唉~”
    吳明這才好好看清了身旁這人,塌鼻,凹眼,濃密而整潔的絡腮胡遮住了嘴巴,腰如酒桶,膀如圓柱,倒是一個標準的屠夫形象。
    “我叫吳明。”
    “馮義。”
    徐府上下四十餘人,就隻留下了這一對活口,這是吳明第一次殺人,但他並沒感到特別的情愫,這兩年他見過的死人不在少數,也看見過李天然殺了劫路的強盜,誰也沒有錯,都是為了生存罷了。
    “替我找人,把他們都安葬了吧,徐晨宇,徐梓良和這位夫人,他們一家三口找一個好一點的墓,合葬吧。”吳明不想再看,徑直走了出去。
    “明白,我這就去辦。”馮義在身後答道。
    滅門不是吳明的選擇,倒不如說,從徐晨宇進入李府的那一刻,就早已沒有了選擇,在這片人命棄如敝履的陸地上,不會有人允許身邊時常潛伏著一個要殺自己的人。
    兩天後,徐府被滅門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安蓉城,李天然已經將告示貼了出去,其中並沒有說具體過程,隻說徐晨宇等人本想搶奪洗髓丹,結果途中起了內訌,才引起了自相殘殺。
    安蓉城裏的老百姓對具體過程毫無興趣,但對徐府的滅門,他們高興不已,這些年來,有誰沒受過徐府的壓迫,敢怒不敢言而已,到了現在,徐府終於走到了頭,互相感歎果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至於徐府剩下的家業,在李天然的建議下,盡數散發給了安蓉城的百姓,雖然家產龐大,可落在了每一個人的頭上,也不過是一周的飯錢,但這一來,李府在百姓中的口碑,又到了新的高度。
    飯桌上,李詩然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吳明,兩天來吳明一直在外麵處理著徐府的善後工作,這是第一次三人一起吃飯。
    “吳明,這也太扯了,你竟然是馭天境修為的天人!”李詩然揪住吳明的臉揉來揉去,恨不得把他有幾根鼻毛都悉數整理出來。
    吳明拍開了她的手,笑道“哪有馮義說得那麽厲害,我看他八成也是從哪裏書攤上買的盜版小說,隨口胡謅的,況且我現在的實力,最多算得上入道境初期。”
    “可是明兒,雖然那馮義所說太多誇張,但你起死回生卻是不假,你當真不記得自己的身體是如何發生變化的?”李天然的臉還有些浮腫,吃飯時候要慢慢咀嚼,不然傷口有裂開的風險,他始終覺得,應該是那一枚洗髓丹的效用。
    “不記得了。”吳明說道,夢中女子的事他暫時不準備告訴別人,自己都還沒摸清楚狀況呢。
    吃過飯,李府要召開一次聚集各個府家主的會議,來一起商量徐府亡後,原本屬於徐府的生意應當如何分配的問題。
    在李府的正堂內,此刻聚集了八位家主,本來還餘下幾位,但他們從前都是徐府的手下,現在徐府崩了,他們也都識相的跑了。
    “今日召大家前來,就是想商議下如今徐府生意的缺口,該由誰來接手。”李天然對眾人說道。
    “自然由李兄接手最為合適。”
    “是啊,李兄接手。”
    “對對對。”
    眾人紛紛附和,倒不是因為李天然的名望好,而是因為現在,李天然在他們眼中,和從前已是兩個人了,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滅了徐府,頃刻間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就化為了烏有,最後還能將罪名嫁禍給死人,手段何其之高明。
    亂世之中,沒有人能真正相信另外一個人,如果錯信了他人,可能就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彌補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