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密不透風，陰暗壓抑的空間裏唯有人類的喘息可以帶來一些空氣的流動，讓微弱的燭光隨之搖晃。
    莫甘斯沒有穿他的天藍色法袍，而是穿著一身遍布血汙的圍裙，手裏還握著尖刀，血腥昏暗的氛圍讓他看起來如同一個屠夫。
    事實上，眼下的場景絕對比屠夫的屠宰場更為恐怖。
    隻見在這位高貴的法師周圍，赫然陳列著數具人形屍骸，絕大部分屬於綠皮獸人，但也有一具屬於人類。
    這些屍體都不完整，而是被開膛破肚，分門別類地肢解成各個部分，鮮血也早已被放空，盛在幾個木桶裏。
    在莫甘斯的正前方，是一個用鮮血繪成的複雜法陣，各種符文和圖案扭曲地交錯在一起，法陣的節點上還擺放著許多裝在黑色瓷碗裏的器官。
    其中一個碗中放著一顆最小的心髒，這顆鮮活的心髒甚至還在微微跳動，切口處時而噴濺出絲絲血滴。
    “這次一定能成功，我一定能掌握這些魔法！”
    莫甘斯喃喃自語著，隨即丟下尖刀，轉而拾起一旁的法杖，開始誦咒施法。
    “zelifraxwobblepox……oshu‘gun……anu‘dorinitalah……”
    對於得不到老師指導的人來說，自學任何魔法都是極為困難的。
    為了完成施法，莫甘斯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一會念誦精靈語，一會念誦獸人語，還有他遠遠未能熟練掌握的惡魔語。
    這顯然不是一個輕鬆的過程，甚至像是體力活，不一會就讓他額頭冒汗，呼吸急促。
    直到他的咒語似乎終於起到作用。
    鮮血繪製的法陣陡然亮起，原本暗紅色的血液仿佛被引燃一般，散發出明晃晃的紅色光芒。
    “成功了？”莫甘斯眼前一亮。
    法陣快速運轉起來，空間中泛起微妙的漣漪。莫甘斯既緊張又激動，口中繼續念念有詞。
    幾分鍾後。
    召喚傳送門在法陣中央打開，隨即一個魅魔從中緩緩走出。
    “噠……噠……”她身姿風騷，兩隻蹄子走在石質地板上，每一步都伴隨著誘人的敲擊聲。
    魅魔一邊玩弄著自己的尾巴，一邊來到莫甘斯身旁，聲音裏透著幾分慵懶和魅惑：“你好啊，陌生的雄性，你是從哪兒學來的這個召喚魔法？”
    “呃。”莫甘斯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他對惡魔語的掌握程度不夠。
    魅魔很快意識到這點，輕笑道：“你好像不太懂惡魔語，真是有趣。”
    這句話莫甘斯倒是聽得很清楚，也知道該怎麽回複：“是的，我的惡魔語不是很好。”
    “既然這樣，就讓我來教你吧。”魅魔越湊越近，最終不知怎麽就她和莫甘斯一起趴到了地上，“我能教給你的，可不僅僅是一門外語哦……”
    血腥的房間裏漸漸開始彌漫出另一種味道。
    ……
    幾天之後，再次見到莫甘斯時，羅森不由眼前一亮。
    隻見在此時的莫甘斯身上，赫然盤旋著一層漆黑的墮落之力，黑森森，縈繞不已，濃密程度遠超當初。
    毫無疑問，在獸人奴隸這條路被堵死之後，莫甘斯終於將手伸向了某個無辜的人類。
    在用無辜者的生命為自己鋪就出一條黑魔法之路的同時，這位曾經高貴的法師也徹底踏上了一條墮落之路。
    羅森不知道被害死的是誰，也根本不關心。
    他眼裏隻有莫甘斯這一身的墮落。
    此時此刻，這位出色的墮落者仿佛一片豐收的麥田，隨時等候他的收割。
    羅森迫不及待地收取了莫甘斯身上的墮落，這些絲絲縷縷的黑色能量轉眼就被吸過來，凝聚成數十粒墮落微粒。
    莫甘斯對此當然一無所覺，他的氣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但心情卻似乎非常愉悅。
    羅森上前與法師打了個招呼，就也心情非常愉快地離開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羅森又離開了湖畔鎮，前往附近的森林，找了個山洞藏起來。
    之所以要藏起來，是因為他感覺這次收獲的墮落之力已經足以用來進階了。不出意外的話，今晚之後，他就可以獲得第二節真名，成為中階惡魔。
    這個過程難免會有點動靜，因此保險起見，羅森決定躲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等進階完成之後再回去。
    身處山洞之中，羅森看著漂浮在麵前的幾十粒墮落微粒，臉上不禁顯露出一絲笑容。
    這笑容忽然變得猙獰，卻是他解除變形，現出了惡魔的真容。
    舒展了一下身體，他開始牽引墮落之力融入自身。
    如同落入沙地的雨滴，這些漆黑的墮落微粒相繼落在羅森身上，而後轉瞬即逝。
    伴隨著每一粒墮落的融入，羅森的身體與靈魂逐漸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惡魔的進階其實有點玄學，至少羅森從來沒聽說有什麽簡單可靠的套路可以讓惡魔順利地晉升至更高位階。
    絕大多數惡魔都隻是在無盡歲月中瘋狂地殺戮、掠奪，竭盡所能地獲取一切可以獲得的力量，直到某一天稀裏糊塗地獲悉了新一節真名。
    不過對羅森來說，他其實有個取巧的辦法——納斯雷茲姆血統。
    血統純正的恐懼魔王，最弱也是高階惡魔。羅森隻要能讓自己的納斯雷茲姆血統變得純正，位階自然也會一並提升。
    基於墮落之力的許願性質，他確實可以做到這點。
    於是，在羅森的引導下，每一粒墮落微粒的力量，都在讓他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恐懼魔王。
    他的眼睛開始散發出幽綠的微光，頭上的魔角愈發粗壯，同時後背也似乎有什麽東西試圖破殼而出……
    原本，羅森擁有的納斯雷茲姆血統可能隻有百分之一，但隨著墮落之力的重塑，這高貴的上位惡魔血統迅速壯大，很快就從微不足道的一絲變成百分之幾，又變成百分之十幾。
    就在此時，羅森的惡魔心智忽然一陣震顫，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
    恍惚間，有諸多難以言表的體會與信息從不知名處湧來，並最終顯現出一段神秘的聲音與符號，連接在他的第一節真名之後。
    那便是他的第二節真名。
    “薩索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