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是在上廁所嗎？”探員吉爾妮問。
    羅森：“是的。”
    吉爾妮：“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麽特別的東西，比如……血跡？”
    “沒有。”羅森搖頭。
    大概是穿著一身暴風王國製式板甲的緣故，他似乎並沒有引起吉爾妮的懷疑，僅僅隻是被問了兩個問題。
    隨即他問了句：“探員小姐，能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嗎？或許我能幫上點忙也說不定。”
    吉爾妮有些詫異：“你不知道嗎？”
    “我剛從赤脊山過來。”
    吉爾妮打量了一眼，隨即淡淡說道：“連環殺人案，已經有三個人遇害，並且其中兩人被抽幹了血液。”
    被抽幹血液？
    聽到這個描述，羅森甚至有點懷疑是自己幹的。但顯然，作為一個成熟的惡棍，他肯定不可能在閃金鎮這種靠近暴風王國心髒的地方搞連環殺人，而且手法還這麽粗糙。
    短暫的思索之後，羅森似乎想到了什麽，神色微微一動。
    吉爾妮最後對他說了句：“如果你有發現可疑的人或者線索，比如來曆不明的血跡，請及時告訴我。”
    說罷，她就又鑽進了廁所，並且順手關上了門，也不知是在搞調查還是在上廁所。
    羅森則一陣駐足，目光中閃爍著思量。
    卻是他剛才突然想起，他不久前在噩夢領域結識了一個閃金鎮的農民，並向其傳授了以人血為施法材料的低配版惡魔皮膚。
    所謂的連環殺手該不會就是這家夥吧？
    羅森越想越覺得可能。
    “隊長，我們什麽時候出發？”這時一個士兵來問他。
    “先不著急，你們可以多休息一兩天。”羅森說著就離開獅王之傲旅店，行走在閃金鎮的街道上。
    在噩夢領域，他並沒有詢問過那個農夫的名字，一直以來都是“凡人”稱呼，以彰顯自己的逼格。
    但畢竟已多次觀摩過對方的夢境，對方的長相等許多信息他都知道，因此經過一番尋找，並沒有花太多功夫，羅森就鎖定了嫌疑人。
    這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農民，此時正在自己家門口劈柴。
    羅森徑直走上去：“嘿，你叫什麽名字？”
    “哦，長官，我叫安德魯，請問有什麽能效勞的嗎？”農夫恭敬地說道。
    “我在調查最近的連環殺人案，請你配合。”羅森麵無表情地說道。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安德魯臉上頓時浮現出幾分緊張：“哦……好，當然。”
    顯然，他已經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但終究還是難繃，任誰都能察覺到不對勁。
    羅森故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推門而入，裝模作樣地在他家查了一圈，並且越查，表情越是嚴肅，盡管事實上什麽都沒查到。
    安德魯一家都被嚇得不輕，特別是安德魯本人，更是麵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許久，夜幕早已降臨。
    羅森結束了搜查：“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吧，我會把我的調查結果匯報給治安官。”
    “長官……請問，請問我有什麽問題嗎？”安德魯的緊張難以掩飾。
    羅森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置可否地說道：“在查明真相之前，鎮上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安德魯不知道該說什麽。
    “睡個好覺，安德魯。”羅森最後說了句，然後轉身離開。
    安德魯當然不可能睡個好覺，他先是失眠得輾轉反側，然後直到後半夜才勉強睡著，並且不出意外地做了個噩夢。
    當他進入可怕的夢境，早已借助奈茲拉之角在噩夢領域等候多時的羅森立刻有所察覺。
    當然，如果羅森願意付出一點墮落之力，他也可以強製讓安德魯做噩夢，但考慮到如今手頭的墮落之力存貨不多，他還是選擇多等了一會，直到屬於安德魯的那道噩夢遺跡亮起來。
    看著安德魯扭曲的噩夢，羅森不禁露出絲絲微笑，隨即便鑽了進去，化作“命運執政官”的宏偉形象。
    “凡人，我們又見麵了。”他空靈而飄渺的聲音響徹安德魯的噩夢世界。
    安德魯連忙跪倒在地：“偉大的命運執政官，請您一定要幫助我，我是您虔誠的信徒和追隨者！”
    “命運不需要信仰，隻需要等價交換。”羅森悠悠說道，“我已察覺到你遇到了麻煩，凡世的執法者即將對你施以刑罰，是這樣嗎？”
    安德魯聽了，心中不由一驚。
    他倒並不吃驚於命運執政官對他處境的洞察，畢竟在他的認知中，如此偉大超然的存在，本就應該知曉一切。
    他吃驚的地方在於，按照命運執政官的話，衛兵對他似乎不止是懷疑，而是已經確認他的犯罪事實，馬上就要采取措施了！
    想到這裏，安德魯連忙說道：“偉大的命運執政官，請您告訴我，我要怎麽做才能擺脫那些該死的衛兵？”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羅森的語氣聽上去還是那麽平靜無波，空靈深邃，不可捉摸，“想要獲得越強大的力量、解決越艱難的困境，就需要你付出越珍貴的獻祭！”
    安德魯夢境的景象完全出於羅森的支配，羅森心念一動，命運執政官巨大身影的特寫便猛烈衝擊著安德魯的視野。
    巨大的陰影呼嘯而至，瞬間吞噬了安德魯的全部感官，同時伴隨著言之鑿鑿的宏大聲音：“上次你付出的是朋友，這次你又打算付出什麽？”
    話音落下，在羅森的影響下，夢境被強行掐斷。
    “啊——”
    安德魯尖叫著從床上驚醒，氣喘籲籲，額頭早已布滿冷汗。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雙眼沒有焦距地注視著臥室的黑暗。
    直到一雙手溫柔地抱向他：“怎麽了，安德魯？”
    “我……我做了個噩夢。”安德魯的眼睛重新恢複焦距，看向身邊的妻子。
    “你怎麽又做噩夢了？”妻子眉頭微皺。
    “哇哇哇——”就在這時，一陣嬰兒的哭泣突然響起。
    妻子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抱怨丈夫吵醒了孩子，一邊將孩子抱到懷裏輕聲安慰。
    安德魯則隻是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妻兒。
    直到黑暗中響起他的低語：“更珍貴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