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要向我許願，見一個死了兩萬零一千六百二十二年的人類？”

    目光遲疑和不確定的看向那冰寒雪妖，蘇文忍不住開口。

    “嗯啊。”

    迎著蘇文的目光，那矮小雪妖認真點頭，一臉的期待和憧憬，“隻要仙人帶我見到念兒，我就將這朵祈願之花給您。”

    “……別了，你這朵祈願之花，我不要了。”

    蘇文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開玩笑。

    他雖是仙人，卻也沒無法穿越時空，前往兩萬多年前的九皇塔。

    東海逆水，雖能逆轉光陰。

    但……

    蘇文不可能為了一朵祈願之花，奔赴東海。

    有那功夫。

    他自己都可以去港島將六丁神火找來了。

    “仙人，您幹什麽去？”

    見蘇文要離開無更雪域，那形如狸花貓般的雪妖，當即眼巴巴攔住了蘇文，“您不肯幫小梨實現願望麽？”

    看樣子，小梨就是這雪妖的名字了。

    “你的願望太離譜，我實現不了。”

    蘇文倒也坦然，他十分平靜道。

    “怎麽會實現不了呢？孔爺爺不是說……仙人是無所不能的麽？”

    小梨說著說著，它竟眼眶一紅的哭泣起來。

    滴答，滴答。

    冰瑩的淚水落在雪山上，刹那間，便令銀裝素裹的雪山，泛起一陣藍光。

    淚水所觸之處。

    積雪迅速凝結、膨脹，眨眼間，原本平整的雪麵便隆起一道道尖銳的冰棱……

    “嗯？”

    看到那凸起的冰棱，蘇文又看了眼腳下的蒼茫雪域，跟著他冷不丁問道，“該不會，這片雪域，是你哭出來的吧？”

    “是、是我哭出來的。”

    小梨哽咽的點頭，“每當我想念兒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落淚……”

    說到此，噗通一聲，小梨又跪在了蘇文麵前，“仙人，算我求求您了，你就帶我去見念兒吧。哪怕一麵也好。我……我想親口和她說聲對不起，身為朋友，我，我誤會她了。”

    “小雪妖，你起來吧，我真幫不了你。”看著下跪哭泣的小梨，蘇文掐著眉心，他幽幽說道，“我無法帶你回到兩萬年前。”

    “我不需要仙人帶我去兩萬年前。我自己有辦法去的。”

    小梨剛開口，蘇文嘴角便是一抽，“你能去兩萬年前？”

    “對呀，雪妖一族可以化作四季之雪，逆轉時光。回到兩萬年前的冬天，不過……卻隻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回看過去，無法幹預過去。”

    小梨弱弱的點頭。

    聽到它這般說，蘇文一瞬就想到了陰間禾篤鬼。

    禾篤鬼同樣可以逆轉時光。

    回看陰間過去。

    沒想到，這小雪妖，竟也有如此能耐？

    “那我能不能讓這小雪妖帶我去一趟萬年前的瑤池呢？”

    蘇文心思活躍起來。

    他真的很想知道，萬年之前，薑雨生沒有死在東海，又到底去了哪裏？

    “仙人？仙人？”

    “您有在聽我說話麽？”

    見蘇文久久不吭聲，小梨鼓起勇氣問道。

    “在聽。”蘇文說著，他便話鋒一轉道，“小梨，既然你自己便能回到兩萬年前的冬天，你直接過去不就好了？為何還要向我許願？”

    “因、因為兩萬年前的冬天，實在太冷了，我無法承受那無盡的冰寒，我想仙人陪我一起，幫我驅散寒意。”

    小梨認真道。

    “那你不說清楚？”

    蘇文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逆轉光陰，他做不到。

    但是驅逐寒冷？

    他擅長啊！

    三昧真火一出，什麽寒冷敢靠近？

    一念至此。

    蘇文便微笑的對小梨道，“小梨，你施術帶我回到過去吧。”

    “有本仙在。”

    “兩萬年的寒冷，無法凍你半分。”

    “我知道了。”得到蘇文的承諾，小雪妖身上綴著的冰珠，當即散發出一道霧白色的光澤。

    下一刻。

    嘩，嘩。

    蘇文麵前的景色，就開始發生變幻。

    但卻不是光陰倒退。

    而是……

    緩慢出現了一座扭曲的荒原之地。

    “這是？幻境？”

    看到那荒原之地後。蘇文表情有些古怪。

    心道這小雪妖不是要帶自己回到過去麽？

    為何？

    它開始施展幻境了？

    就在蘇文迷茫之時，眼前的荒原，已經不再扭曲。

    “仙人，我們回到兩萬年前啦。”

    小雪妖看到四周的景色後，它立馬天真爛漫的對蘇文道。

    “……”看著小雪妖那真摯的樣子，蘇文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心說對方是真分不出幻境和過去，還是故意裝傻？

    而就在這時。

    腳下的荒原之上，突然飄下了白雪。

    緊接著。

    在荒原的對岸，緩緩浮現出一道人族少女的身影。

    那少女在白雪中大喊道，“小梨，小梨，你在什麽地方？”

    “小梨？”

    “……”

    隨著少女的聲音響起，很快蘇文便發現，身旁雪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仙人，我……我好冷啊。”

    “我要去見念兒，可是冬天太冷了，我走不過荒野。”

    “你幫幫我，幫幫我，好麽？”

    身體蜷縮的看向蘇文，小梨急忙哀求道。

    冷？

    聽到這話，蘇文目光一滯。

    因為他根本沒有感受到半分寒冷。也就是說，這寒意，來自小梨自己？

    所以。

    是這雪妖以自身雪魄，構建出了這一幻境？

    “仙人，您快幫幫我啊……”

    “小梨好冷，小梨想去見念兒。”

    雪妖的苦苦哀求，得不到蘇文的回應，它立馬用顫抖的小手拽著蘇文哽咽起來。

    “你真要見她？”

    蘇文遲疑的詢問一聲。

    “嗯，見到念兒，是我的願望。”

    小梨重重點頭。

    “也罷。”蘇文輕輕一抬手，下一瞬，呲啦，散發炙熱氣息的三昧真火，便懸在了小梨周身。

    “好，好溫暖的火焰。小梨不冷了……”

    感受到四周火焰的溫暖，小雪妖當即跑向荒野對岸的少女。

    它每走一步。

    身上的冰晶，就會被焚化一塊。

    照這樣下去。

    隻怕。

    小梨剛見到那幻境女子的一瞬，它自己就會被三昧真火燒成灰燼。

    “所以……小梨口中的孔爺爺，是因為不忍心傷害它，才讓它在此地苦等麽？”

    看著荒野上身體越來越小的小梨。

    蘇文心中也有些悸動。

    他想過要收回三昧真火，但那樣，祈願之花就無法綻放。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題。

    犧牲一頭雪妖，換來祈願之花綻放，這好像，沒什麽不好？

    隻是……

    會不會太殘忍了？

    畢竟小梨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它腳下的荒野，並非是兩萬年前，而是一處……虛無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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