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九百年前吧。”

    “當時為師還不曾踏入仙途。而是在九州北疆的烈水營習武。”

    “記得是在一次圍剿敵國宗師的任務中。我受傷墜落天海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結果，我在天海崖的穀底，被一名采藥女子所救。”

    “那女子名為夏千柔。”

    “人如其名。”

    “小夏很溫柔，我們相識，相知，相愛……”

    “很快小夏便懷孕了。”

    “我本以為，我和小夏會一直幸福下去。”

    “可好景不長。”

    “小夏流產了。”

    “此後小夏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總是瘋瘋癲癲，說著孩子沒死的話。”

    “後來。”

    “小夏徹底瘋了……”

    “那天之後，烈水營的好友便勸說我放棄小夏，讓我安心習武。”

    “可我怎麽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愛的女子走向深淵？”

    “於是我離開烈水營。開始在九州尋找救治小夏的辦法。”

    “我去了安慶市藥王穀。”

    “我見到了紀景天，那是我第一次接觸仙途。”

    “在紀景天口中，我知道小夏的病，需要一朵深水海蓮才能救治。”

    “可是海途悠長。”

    “我不放心小夏，所以我便帶著小夏，一同前往東海。”

    “東海很大。”

    “我和小夏在東海整整遊曆三年，直到某一天我醒來。”

    “小夏突然消失了。”

    “我瘋一般的在東海尋找她。後來，我在東海淺心島上，找到了小夏。”

    “不過再見小夏時。”

    “小夏居然不瘋了，她隻是忘了我。”

    “我陪在小夏身邊，試圖幫她尋找有關我的記憶。”

    “可小夏卻想不起我。”

    “我很難過，也很沮喪，但我沒放棄……”

    “年複一年的陪伴，我和小夏的感情，越來越好。”

    “都說愛上一個人，即便忘記了他，那麽再相見時，也仍會愛上對方。”

    “小夏就是如此。”

    “她雖然忘了我，可我們還是走在了一起。”

    “就在我以為。”

    “這次我可以牢牢握緊小夏的手，共度天涯彼岸時。”

    “我意外在東海得到了一門上界仙訣。”

    “當時我很開心，因為我也渴望成仙……”

    “修行仙訣三載。”

    “我成功踏上脫凡境。那天我特別開心，我想和小夏分享喜悅。但卻遇到了三名化靈境劫修。”

    “他們想要殺人奪寶，搶走我的仙訣。”

    “我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可沒想到，小夏救了我。”

    “小夏竟也是化靈境的仙人？當時我很匪夷所思。”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

    “她不是小夏。東海逆水，我來到了萬年之前。”

    “那救我的女人，名為黎倩雪。”

    “黎倩雪為救我而死，當我曆經九死一生回到萬年後的東海，卻發現小夏失蹤了。”

    “我沿著海岸線尋找，卻從漁民口中拚湊出可怕的真相，在我消失不久，一艘緬州商船帶走了小夏。”

    “我循著蛛絲馬跡追到緬州，卻隻看到被鐵鏈鎖住的小夏——她目光呆滯，懷裏抱著繈褓，周圍堆滿了啼哭的嬰兒。那些人竟用‘生育秘術’，將她當成了繁衍工具。”

    “我當時怒火衝心，直接屠殺了緬州三萬九千人，然後便引來了緬州的納特神。”

    “在納特神的追殺下。”

    “我帶走了小夏。”

    “可因為生育過度，小夏已經油盡燈枯，沒幾天，她就去世了。”

    “我不想小夏死。”

    “於是我以上界仙法打開陰陽兩界之門，我來到了陰間。”

    “我本想劫走小夏的陰魂，可我失敗了，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夏投胎。”

    “小夏投胎後。”

    “我試圖尋找小夏的來世，但我沒想到，小夏竟投胎到了萬年之前。”

    “黎倩雪就是夏千柔。”

    “得知真相後，我徹底崩潰了。我不願意接受小夏的離開，可我卻無計可施。”

    “似乎……”

    “命途的渡舟，與我而言，是那麽的遙不可及。我和小夏，永遠無法渡到彼岸。”

    “……”聽到蘇無悔談及夏千柔的故事後，蘇文身體微微一顫。同時他瞳孔深處，也湧現出一抹驚駭和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

    蘇無悔的遭遇，竟和自己……這般相似？

    夏千柔投胎成了黎倩雪？

    陸晚風投胎成了薑雨生？

    這是巧合，亦或者……

    “蘇無悔，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故事？還有過去在神農穀，我怎麽沒聽你談起過夏千柔？！”

    目光灼灼的盯著蘇無悔，蘇文情緒有些激動。

    “蘇文，你還是這般急性子。”

    “都是陰陽境大修了，卻一點城府都沒有。”

    “……”麵對蘇文迫不及待的追問，蘇無悔淺笑一聲，“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麽老夫的經曆，和你一模一樣？”

    “你知道我的經曆？”蘇文臉色一變。

    “當然，因為我們是一類人，其實不光是我。在九州的漫長歲月中，也還有幾人，和我們經曆一般。”

    “不過那些人，都死在了萬年之前，並沒有回來。”

    “我們能從萬年前回到現在，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不幸的，是我們成為了那一縷光陰的棋子……”

    “而幸運的，是我們有希望染指那一縷光陰。”

    “一縷光陰？”聽到蘇無悔這話，蘇文很是不解道，“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三千年前，九天上界降下一縷光陰與此方天地。”迎著蘇文的目光，蘇無悔十分平靜說道，“那一縷光陰，出自上界光陰秘境的深處。乃是牽扯輪回的至寶……”

    “九天之上，無數仙人都想要染指這一縷光陰。便是真仙也不例外。”

    “然……九天仙梯以斷，九天之上的仙人無法下界。所以他們便通過無上手段，將身懷浩劫之人，送往此方天地，其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九天仙梯斷裂。”

    “夏千柔也好。”

    “陸晚風也罷。”

    “她們都是上界送往此方天地的棋子。”

    “隻要他們死後，就一定會投胎前往萬年之前，阻止九天仙梯斷裂，如此，九天上界的仙人，就可以在後世降臨此方天地。”

    “但那一縷光陰卻不願自己落入上界仙人手中，於是，它開始和九天上界的仙人博弈。”

    “每當上界棋子落入此界。”

    “那縷光陰便會控製一人，通過東海逆水，令那棋子死亡。如此，九天仙梯便會一直斷裂。”

    “陸晚風降臨九州之事，我是知道的。”

    “我猜到她是上界棋子，所以我便抓走了你娘。”

    “因為當時你娘已經被光陰控製。她去過萬年之前，我以為馮紓雨是阻止陸晚風的博弈之人。”

    “但我又擔心，那博弈之人是你。”

    “所以，我在蘇府隔著漫長時光，和你進行了一次虛無的對話。”

    “如果你看不到對話，說明老夫賭對了，馮紓雨是博弈之人，我便可以借助她手，找到那一縷光陰。”

    “但如果你看到了對話。”

    “則老夫賭輸了，馮紓雨不是博弈之人，我的奪天計劃，以失敗告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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