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曆史反轉:履癸的野心和暴政是否導致了夏朝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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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史演義!
在夏後氏統治天下到孔甲的時代,禮樂、征伐等權力已經逐漸下放到諸侯手中。諸侯們開始強大起來,王室的威望逐漸衰落。在孔甲之後,夏朝的皋、發兩位君主,幾乎隻是守護他們的封地而已。皋是孔甲的兒子,發是皋的兒子。孔甲在戊寅年去世,他的兒子世子皋為了哀悼他,服喪三年。
辛巳年的元年,他繼承了王位,在位九年後,在己醜年去世。世子發為父親守喪三年,壬辰年的元年,他繼承了王位,在位十一年後,在壬寅年去世。王位傳給了他的兒子履癸。群臣侍奉履癸,為他的父親守喪三年。喪期結束後,履癸便繼位成為了夏桀。
在夏桀之前,孔甲之後,皋、發二君的時代,雖然他們沒能力征服天下,但卻能堅守自己的國家,生怕守不住。如果他們胡亂地做一件事,天下諸侯就不會再來朝見他們,但也不會互相怨恨。而且這兩位君主在施行政令時,不夠遵守禮製。這說明禮儀規範還沒有完全消失,天下諸侯中仍然有一些賢明的人。這些人會互相前來朝拜和訪問,雖然不會帶來太大的好處,但也不會帶來太大的禍害。此外,還有一些同姓的諸侯國和貴戚世家,他們的地位和影響力仍然存在,足以互相支持維持。這兩位君主並不十分荒淫,也沒有施行暴政,所以他們的宗廟得以保存。這樣的情況下,夏國怎麽會突然滅亡呢?直到履癸時,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履癸這個人心狠手辣,貪婪好色,脾氣暴躁,性格頑固且悖逆。這些特點體現出他昏庸無道的德行。履癸這個人不但力大無比,能舉起三百斤重的鐵鉤,而且還能一隻手將它拉開,長度達到兩丈。於是,他就把這種鐵鉤作為武器來使用。等到履癸成年時,他已經能徒手與犀牛和大象搏鬥,奔跑的速度就像飛一樣,甚至能超過奔騰的馬。在很早以前,履癸就看到了一些諸侯不服從他的祖父的情況。他曾經大言不慚地表示,要以強硬的手段來統治整個天下,甚至想要鞭打和控製四方。他十分憤怒,怒氣衝天,但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當履癸的父親去世後,夏朝的群臣按照慣例推舉他為新君。履癸登上王位後,就像蛇王得到了靈廟、河伯掌管了潰河一樣,他也可以隨時要求百姓獻上童男童女來祭祀,這並不困難。
後來鍾伯敬為此事撰寫了一篇銘文“孟子曾經說過隻有仁愛的人才適合處於高位。如果一個人沒有仁愛之心,他就隻會利用別人來謀求自己的利益。這樣的人如果處於從屬地位,就像有毒的蛇和被囚禁的猛虎一樣,需要別人供給食物才能生存。如果不讓他們這樣下去,就不得不放縱他們。把他們放到深山、大溪、幽潭、沙漠等地,就像委派猛獅、猛虎一樣,讓他們自行生存。如果這樣做還不行,那就要與他們搏鬥,把他們消滅。或許他們會飛入城池,搶奪百姓的食物;或者占據高堂,欺壓民眾。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還有什麽求之不得的呢?猛虎盤踞在大街上,巨蟒纏繞在交通要道上。百姓不敢行走,誰又能安心居住呢?這樣的情況會引起公憤,難以保全這些蛇虎。即使是堯舜這樣的聖君,也需要努力去治理。可悲啊!這種情況一直循環延續下去,父親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臣子不知道自己的君主。”
履癸在乙巳年登上王位,年僅二十五歲。他氣勢洶洶,力量強大,容貌威武,有著豹頭虎眼、兕鼻蛇舌的麵容,發出著鬼神般的聲音。站在朝堂上,他高高在上,麵對群臣,令人望而生畏。群臣見他如此可怕,個個不敢直視他。履癸心中感到非常暢快,身體也顯得更加昂揚崇高。朝拜禮儀結束後,他坐在朝堂之上,一開口詢問群臣,群臣便感到一陣驚恐。這群臣中,有一位名叫虞公姚常,在前任國王皋的時代就被召入朝廷,擔任大司徒輔政,至今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國家;另一位是商侯主癸,在前任國王發的時代被召入朝廷,擔任大司農輔政,至今也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國家;還有一位是太康庶子叔成的後代,名叫無荒,也是在前任國王皋的時代在都城輔政,擔任大宗伯的職務。其中卿士之一是關龍逢,他來自長垣,如今還可以看到他建造的龍城遺跡。秩宗費昌是若木的後代,被封為費姓,並且在皋的時期進入輔政之位;太史終古,是少康以後的人,舉義仲的後代,世代擔任天官之職。以上這些人都是賢臣。還有一位名叫司馬趙良的人,他是孔甲時期的幸臣模衝的兒子。模衝被封為趙邑的領主,因此以趙為姓。而司馬趙良正是模衝的兒子。還有一個叫做發之的幸臣,因為他有才幹和勇氣,所以發認為他很有用,任命他為司馬。其餘的各位都是元士,其中有季奇的後代孔育潛,少閼的後代逢元等二人,都是賢能之士。除此之外,還有曹觸龍和於莘這兩個中士,與發有親近的關係。內臣侯知性、武能言等人,都是無根無底的子弟,他們因為得到寵幸而擔任重要職位。
當天,百官排列整齊,履癸大聲問道“今天我登基為王,為什麽天下的諸侯不來朝拜我?難道我就不如先王、先君嗎?這些人應該興兵去剿滅他們。”群臣聽後非常驚慌。虞公姚常站在班首,隻好冷靜地回答說“在先王的時代,弘揚德行而不依賴兵力。君王剛剛登基,希望不要輕率地說出動用兵器的話。”覆癸突然變色,嚴厲地說“你以為我年紀輕,不懂得古代經典,沒聽說過古代的事情嗎?我聽說過神農討伐補遂,黃帝討伐蚩尤,堯討伐驩兜,舜討伐三苗,先王大禹討伐共工,啟討伐有扈,仲康討伐羲和、代九夷,少康討伐寒浞、過澆、戈豷,季杼討伐三壽,不降討伐九苑。怎麽能說我不重視兵力呢?這分明是在欺騙和侮辱我,認為我無知。像你這樣的大臣,簡直就像沒有一樣,你可以回到你的本國去,留在朝中毫無用處。”虞公感到非常愧疚,向覆癸道歉並表示願意辭職,然後悄悄地回到了虞國。履癸又問“你們認為我說的話怎麽樣?”但群臣因為害怕而不敢回答。
過了一會兒,商侯主癸進奏說道“人們說先王彰顯德行,不重視兵力,並不是說廢棄兵力不用。而是先通過德政來教化百姓,如果百姓不服從,然後再去討伐他們。這就是所謂的不全靠兵力。”履癸聽後,驚訝地張開口,仰天長歎道“唉!難道我的祖先們都沒有德行嗎?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商侯嚇得連忙退下。無荒進諫說“以前堯舜的德行,但三苗卻不服。神禹雖然有很大的謀略,但也未能征服他們。禹不停地勸說,隻提倡德行,帝舜非常讚賞並采納了,然後才有了舞蹈和苗族的歸順。啟去征伐有扈,也沒能成功。後來收斂軍隊、改革政治,這才成功。確實很難啊!使用兵力的艱難。先代的盛德,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們現在。實際上沒有那樣的德行,如何能服天下、讓諸侯來歸附呢?關鍵在於君王,要克盡敬意、謹慎行事,弘揚德行感動上天,改革政治以使人信服。這樣就可以了。不注重德行,卻一味地要用兵,我私下擔心這會招致更多的禍害!”
履癸憤怒地說“你也說這種話嗎?你是我的宗族,我正要依靠你來征服天下。你竟然先詆毀我的祖先,說他們沒有德行。我還能依靠你嗎?”無荒不敢再講話了。關龍逢於是進言道“我聽說君王對待臣子,不是看重能言善辯讓臣子屈服,而是看重能接納臣子的意見。臣子的言論,怎麽可能都好呢?關鍵在於君王選擇采納。而且,以君王的尊貴身份,說出一句話,即使自己認為不正確,別人也會認為是正確的。更何況自以為是的人,誰敢說他不對呢?臣子地位卑微,即使每個人都認為是對的,也不敢說出來。更何況有些事情,即使認為是錯的,誰還敢多說呢?我聽說,能聽從別人意見的人會昌盛,隻相信自己的人會滅亡。舜設立諫鼓,禹拜昌言,就怕別人不說話。希望君王虛心接受善言以成就大業,不要放縱自己的情緒而違背天下人的期望。”履癸低下頭不顧。過了一會兒,他又變得凶狠起來說“禹拜諫言,豈是拜欺騙和誹謗之言呢?”龍逢再次進言道“言語這個東西,聖人會認真觀察,認為是正確的言論就會推崇為昌言;普通人可能會忽視,認為它是狂妄之言。履癸變得更加凶狠,大聲斥責龍逢“按照你的說法,難道我說的話就是胡言亂語嗎?”龍逢趕緊道歉並離開了,商侯也道歉並離開了。履癸怒目而視,聽任他們離開,沒有理會。
兩位臣子一走,履癸便說“這樣的臣子,都不能幫助我實現偉大誌向。”但是眾人都保持沉默,沒有回答。履癸再次大聲說道“難道在你們這些士人中,就沒有人能夠實現我的誌向,與我心意相同,幫助我嗎?”那些小人趙良之流,心中算計得清清楚楚,他們明白履癸隻能順從,不能違抗,隻能聽他說惡話,不能聽他說善話。於是,他們便過來搬弄是非。這些人雖然放棄了做君子的道德準則,隻想著自己的富貴,肆無忌憚地行惡以滿足邪念。但麵對履癸的質問,卻沒有人站出來為正義發聲。趙良於是說道“能得到天下的人,必定有神威大武,以此來控製天下。天下眾人害怕得連喘息都不敢,更不敢笑出聲,然後天下人才會歸附,這是天地自然的氣機,勢力使然,沒有其他的原因。我們可以觀察一下事物之情,就像刺毛的蟲子,人靠近它就會讓它的皮肉腫脹潰爛,黃鳥看到它就會仰腹等待啄食。刺蝟這種野獸,人見到它就會嚇得連忙躲避,沒有什麽辦法對付它。然而黃鼠狼遇到它,就會排泄尿液並嗅聞它,然後就會迷糊地仰腹等待食物。在南方的山水之中,有有毒的蟲子,它長著百足和赤紅的頭,青色的眼睛和黑色的身體,金光閃閃,人見到它就會被它嚇跑,連猛虎和狼都不敢靠近。蜾蜾這種蟲子看到它就會爬到它的背上,毒蟲就會躲避藏匿,這種蟲子就會排泄尿液,毒蟲就會身痿腳軟而無法行動,隻能被它吃掉。海青並不比海鵝大,然而卻能輕鬆地搏擊海鵝;海燕並不比海青大,但又能夠擊退海青。這些動物,難道都需要修行德行才能製服它們嗎?其實是因為它們天生具備神氣和威力的素質,自然足以製服它們。現在君王擁有神氣和神力,將會成為神武之人。使用大武來控製天下,這很容易做到!又何必被諸位大臣的言論所迷惑呢?”履癸非常高興,開口大笑說“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能夠實現我的誌向的,一定是你!”
大宗伯無荒仍然坐在那裏,再次進言說“這是佞人的言論,君王為何要聽信這種說法?天地間各種不同類別的生物,相互滋生、相互製約,比如蜈蚣製約蟒蛇,雞製約蟲子,虎製約野獸,豹製約老虎,金製約木,火製約金,木製約火,這些都是一定的道理,不能改變。至於人類之間的相互製約,卻不然。地位低的人,得勢時可以成為卿相,失勢時就變成普通百姓。地位高的人,得勢時可以成為天子,失勢時想成為普通百姓也不可能。如果不修德行,就不能得到百姓的擁戴!又怎麽能夠成為國君、讓天下人信服呢?如果隻是依靠武力,那蚩尤和共工又怎麽會失敗呢?羿之善射,天下無敵,不是因為他具有神威,而是被逄蒙殺死了。奡在陸地上蕩舟,摧毀了整個天下,然而我們的先王少康隻派了一個婦人就把他殺死了,這是因為他缺乏德行。而且我們的先王在用力的同時,也一定會強調德行。在極為強盛的時代,才會談論征伐天下。如今夏朝的後代已經衰微!天下離去並非一日之功!國家的弱小,豈能輕易地說要發揚大武力呢?”履癸再次轉過頭去,不理睬他。
那些小人中,有曹觸龍站出來說“王國之所以衰弱,正需要君王來振奮它。天下已經離心離德很久了,現在必須緊急征伐才能夠統一天下。如果拖延時間,就會更加無可挽回了!就像追蹤敵人,不能以為敵人已經離得很遠,反而什麽都不做等待;又如治療疾病,不能以為疾病已經很久了,身體已經虛弱,就不去治療放任它。”那些小人們,包括辛、侯知性、武能言等人,都收斂手並一同稱讚道“這話說得非常正確,正符合君王的度量。”履癸非常高興,拍著手大笑道“你們這些人說話為什麽這麽遲鈍呢?有了你們,我就足夠了!”然後又斥責大宗伯無荒說“你這個狂妄的人,難道你想要謀害我,讓一名婦女來殺我嗎?”大宗伯無荒表示歉意並離開了。秩宗費昌,元士育潛、逢元等人聽到了這些人的話和舉止,隻是默默地笑一笑而已。
當大宗伯無荒出去後,秩宗費昌等人也隨之離開。大宗伯無荒問他們“為什麽你們不勸諫新君呢?”費昌回答說“各位所要說的話,就是我想要說的。如果我去勸諫,也不過是重複各位的話而已,這又有什麽益處呢?”無荒和另外三個人一起去見關龍逢,但關龍逢卻閉門自省,拒絕了四個人的拜訪。之後,他道歉說“我沒有能修煉品德、積累真誠,以感動君主的心,反而因妄言而獲罪,所以我不敢再見公卿了。”無荒等人離開後,前往拜見虞公。然而此時虞公已經命令駕車返回虞國了。然後他們去見商侯,商侯歎了口氣說“夏後王朝將要滅亡了嗎?如果新君是這樣的人,怎麽能夠治理國家呢?我要回國了,不忍再看到這種情況。”大宗伯無荒說“公侯你走,我也要走了。新君已經被那些小人所迷惑,還有哪裏能治理得好呢?”然後他又向商侯轉述了趙良等人的話。大家都非常擔憂,流下了眼淚,然後散了。
那邊的履癸和趙良等小人,既然沒有這些賢人在身邊,他們便聚在一起,互相商量妥協,心悅誠服地服從了。趙良建議履癸說“如果商侯、無荒等臣在朝,我們這些小臣終究不敢竭盡忠誠。即使我們竭盡忠誠,也會被他們攪亂,無法實現我們的願望。君王應該先行離開。”履癸說“這並不難。”於辛對履癸說“天子作為天子的尊貴,要使自己感到舒適,並在天下實現自己的意願。不然的話,作為天子卻受到臣子的製約,還有什麽用呢?”履癸拍手讚同道“正合我意。”侯知性說“君王的威嚴,還要震懾四海和百夷,君王將長久地享有天位,直到千歲。因此,還需要建造宮殿、樓台,聚集美女,演奏歌舞,以樂升平。怎麽可以讓他們經常說出不祥的話語、敗壞興致的言論來阻礙我們呢?”履癸更加高興地說“這正是我的心意。”武能言說“要想讓這些人離去,也有一個方法。這些人被君王趕出朝門後,必然會在私下說許多誹謗朝廷的話。君王需要派遣心腹之人去調查,了解他們的言論。明天在朝堂大會上當麵斥責他們。對於較重的罪行,可以削去爵位、奪取財產,輕者則驅逐回國。這樣做不僅名正言順,而且符合情理。”履癸非常高興,決定采納這個計策。他派遣一些左右小人去調查商侯等人的門第。這些小人非常著急地想要挖掘出一些群臣的歎息、議論等內容,以便表現出成績。結果,他們不僅沒有聽到什麽有價值的話,甚至還要虛構一些話,更別提有真正的話了。
第二天,履癸上朝,群臣都到齊了,隻有虞公一個大臣沒來。排班時,商侯排在第一位。朝議結束後,商侯馬上拜見履癸,請求辭去官職,回到自己的封地。履癸大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認為我不足以治理國家。你既然不想見到我,就請求回國。你認為我夏後王朝將要滅亡,所以你坐視我滅亡了嗎?你認為我的精神力量是那些亡國之人能夠相比的嗎?我有天下,就像天有太陽一樣,隻有太陽消失了,天才會消失。我姑且不治你的誹謗之罪,以保全大臣的尊嚴,讓你回去吧。你可以坐著看著我是否亡國!”商侯非常害怕,說“臣怎麽敢有這樣的想法呢?”履癸責備他並讓他離開。商侯告別後離開了。接著,無荒前來拜見,請求回到夏陽去。履癸笑著說“我有什麽不足之處呢?怎麽傷害到你了呢?你們為什麽要在背地裏歎息傷感呢?”無荒非常害怕地請罪說“君王是從哪裏聽來這些話的呢?”履癸說“考慮到你的宗親,我就不深究了。本應該留下來輔佐我治理大政,但既然你想要遠行,我也不敢強求。”無荒也辭別朝會離開了。這兩位大臣一旦出了朝會,就不敢再私下裏討論什麽了。他們各自打點好車馬行裝,向朝門五次拜別,走出朝門,朝門口又回頭再看了三次。行到河邊,兩位公子握手告別,相互說了幾句話,流著淚分別了。商侯向東望去,無荒向西走去,各自離開了。後人鍾伯敬看到這裏,不禁感歎,便隨口吟誦了一首絕句來表達他的感慨“萬水東流日月西,隻同天地不同歸。當年二老忠臣血,忍向西風灑別離。”又說“萬水東流日月西,隻同天地不同歸。當年二老忠臣血,忍向西風灑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