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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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神的後裔!
    尹豐與尹宏剛到家不久,尹雲就急匆匆的回來了。
    尹宏便把今日之事簡單給尹雲說了,尹雲深知事關重大,並未發表意見,隻是擔心尹豐的傷情。
    與高大帥氣的尹宏不同,尹雲身材矮小,五官險絕,腦袋大而圓,仿若占體重的一半,額頭寬又凸,又似占整個腦袋的一半。
    一雙小眼睛精光閃閃,深邃如淵而又精光外露,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其內心的淵博智慧。
    齙牙大嘴橫亙在圓鼻之下,閉著時隻見一線,開口時大吞四方;薄薄的雙唇棱角分明,鼻唇溝深而綿長,無一不顯示出其擁有能言善辯的絕好口才。
    尹豐最是喜歡這個其貌不揚的兒子,一來是因為他的格局比其他兒子大了不止一星半點,二來是他對錢不感興趣,心正不邪,隻想把事情做好,所以目前尹家的重要業務都交給他打理。
    他也沒有讓尹豐失望,業務一直快速增長,在行業內的名聲與日俱增、好評如潮。
    今天尹豐破例,讓兄弟二人來到地下室,他已經決定,有些事情是該讓他們知道了。
    此時的地下室與之前不同,沒有了霧氣昭昭,沒有了紅光閃耀,有的是明亮的燈和冰冷的牆,還有一把躺椅,三個人。
    自從先前的安保人員死後,尹豐還沒有來得及物色新的人手,自然也沒有人能進來。
    兄弟二人將尹豐扶在椅上躺下,尹豐很痛苦,頭上的白發和臉上的皺紋都透露著疲憊,輕微顫抖的唇沿和不斷沁出的汗水也昭示著他正強忍著巨大的痛楚。
    剛才那場戰鬥讓他深受重傷,他沒有想到這九殺門的王弼比預想中的還要厲害,他拚盡了全力也沒有避免舊傷複發。
    不幸中的萬幸,他沒有丟尹家的臉,還拿到了九殺門的右弼令牌。
    他緊緊的握著右弼令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全身放鬆下來,一路上他都強撐著,此時到了地下室,終於可以放鬆了。
    兄弟二人恭敬的站在他的身旁,雖然滿是擔心與憂慮,可父親沒讓說話,他們也不敢開口,可見平時的家教極嚴。
    “雲兒,宏兒——”尹豐閉著眼說,聲音微弱而嘶啞,“有些事情是應該告訴你們了。”
    兄弟二人立即單膝跪在父親身旁,握著尹豐的手。
    “爸爸,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尹雲看著尹豐痛苦的表情和全身破爛不堪的衣衫,胸中波濤洶湧,他從未見父親如此模樣。
    尹豐微微睜眼,看著尹雲,將一塊黑色的東西放在尹雲手中。
    “這是九殺門九大殺將弼殺的將令,也叫右弼令,父親今天跟他達成約定,他會用無相寶鑒來換。”
    尹雲握著那塊黑色的牌子,說“爸爸,還是先請醫生看看您的傷勢吧,這些事,稍後再說。”
    尹豐搖搖頭,說“沒用的,天下沒有能治我傷的醫生。這右弼令是王弼身份和權利的象征,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無相寶鑒對我們家來說也是至關重要,務必要找到。”
    “是的爸爸,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回來。”尹雲說。
    “宏兒,你把我上衣脫了。”尹豐說著,勉強撐起上身。
    尹宏緩緩的將尹豐本就破爛的衣服退去,鮮血浸透衣衫,有些凝結成痂和皮膚粘在一起,稍一用力,就鮮血直流。
    尹宏的手顫抖了。
    “快點,直接扯下來!”尹豐怒道,此時他的精力已經有所恢複。
    尹宏全身仿佛受了電擊,緊緊的閉上眼睛,雙手用力往上一提,裏外兩件破碎的衣服同時脫了下來。
    “爸爸,這——這是怎麽回事?”
    尹雲大驚,一向穩重的他見到尹豐身上奇怪傷痕也忍不住驚慌失措。
    兩條巨大的傷口從左至右橫貫整個上半身,傷口中間深可見骨,鮮血不斷的湧出,邊緣焦黑似碳,一條條白色網狀的紋路向四周蔓延,數不清的細小傷口遍布周圍。
    “這是舊傷啊爸爸,這是怎麽回事?我們一直都不知道——”尹宏也叫了出來。
    “爸爸!”尹雲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傷得如此之重?”
    兄弟二人看著傷痕累累的父親,再也忍不住了,雖未哭出聲,眼淚卻簌簌而下。
    尹豐臉色好轉,嘴角浮現出一點笑意。
    他終於能向人述說自己的傷勢,這些年來他一直守口如瓶,一個人都沒有說過,此時終於能向人傾訴,雖尚未開口,但這份愉悅和放鬆卻讓他十分舒暢。
    “宏兒,你去幫爸拿個東西。”尹豐的聲音露出了慈父的溫柔,“我身後牆上右下角有一塊石板,你用力推兩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找東西是尹宏的專長,加上尹豐又說的如此清楚,他很快就找到了。
    是一個精致的紅木匣子。
    “打開它。”
    尹宏打開匣子,從裏麵拿出一本古跡斑駁卻又完好無缺的古書。
    尹豐拿過古書,在封麵上摩挲著,說“父親這個樣子,你們怕嗎?”
    尹雲尹宏同時搖頭說“不怕!”
    “你們都是見過世麵的人,可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麽簡單,接下來的事,會改變你們對世界的看法。你們相信父親嗎?”
    “相信!”
    兄弟二人淚眼婆娑的同聲應道,父親在他們心裏就是榜樣,就是神,無論他說什麽,他們首先想到的都是相信與服從。
    “雲兒,你來讀吧。”尹豐把古書交到尹雲手裏。
    尹雲接過古書,緩緩的翻開第一頁,隻有四個字關何憶錄。
    泛黃的紙張,端正的小楷,尹雲讀完之後,又翻到第二頁。
    “關何者,大明天啟年間京衛指揮使也,於天啟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時戰死於王恭廠附近,屍骨無存,所率部眾千餘人,盡皆無存,此乃正史所載。
    “爸爸,這關何是誰?”尹雲問道。
    “你先不要問,讀下去就知道了。”尹豐說。
    尹雲繼續讀道“然則,史載不實,關何並未身死,五月初七日被一老者從河中所救,被救時身無寸縷,亦無完膚,身上之傷,交錯縱橫,猶如巨獸利牙所致。翌日,一仙女忽至,平底起一血池,置關何於其間,血漫其身。半日後,傷愈如初。
    “仙女言,爾乃血月衛,身負使命,不可枉死,念你恪盡職守,姑且救你一命,再贈汝無相寶鑒,助汝療傷,保汝通達。爾天魂已失,此時若死,輪回且為常人,枉費神格之資。從今而後,隱姓埋名,不可顯露行跡,待女媧神旨至,複歸汝位,不得有違。
    “關何得令,遂改名尹豐。
    “爸爸,這——”尹雲驚愕的看著尹豐,叫道。
    尹豐見兩個兒子都驚訝不已,笑著說“沒錯,我就是關何,四百年前的京衛指揮使。”
    尹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想說這不是真的,人怎麽能活四百年。可父親的傷,還有父親以前展示過的驚人力量都說明父親並非常人。
    他不得不信!
    “爸爸,你——是說您活了四百歲了?”尹宏驚問道,剛才的傷心已被驚到九霄雲外,眼淚也止住了。
    “是的,這傷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無相寶鑒也是那位仙女給我的,如果找不到無相寶鑒,就算在血池養好了傷也不能和常人一樣,隻有通過無相寶鑒,才能改變我的外形,所以必須要找回無相寶鑒。”
    “您為什麽可以活這麽久?”尹雲依然難以置信。
    “起初我並不知道自己可以不死,直到一百二十歲時,我才發現。估計是在那次大戰中,我的天魂丟失,地魂和命魂意外強化,能夠不死,可能連那位仙女也未預料到。而且,那股力量還賦予我一種神奇的魔力,每次爆發都會閃出白光,是一股極強的金殺之氣。”
    “那股什麽力量?什麽仙女?”
    “我也不知道什麽力量。那位仙女具體的身份不知道,估計是女媧大神的人。天魂主管記憶,因為我的天魂丟了,很多記憶也隨之丟失,每隔六十年還會遺忘一次,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把重要的事記了下來,每隔十年,再看一遍,以免再也想不起來。
    “我們當時已經全部被地獄的黑鴉攻陷,正在這時,一片耀眼的白光閃過,將所有東西都趕到地府,永遠的封禁起來,我當時不知為何,逃過此劫,掉到了一條河裏,被人所救。那股白光力量十分強大,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尹雲和尹宏四目相對,不知該說些什麽。
    尹豐今天把積壓在心中的秘密都說了出來,感到從未有過的放鬆。
    “這四百年來,每過一段時間,我就換個地方,有時候也改換姓名,利用無相寶鑒改變相貌,直到來了臨江城,就不想走了,我也放棄了尋找她。”
    “她?她是誰?”
    “她是你們的姐姐,是我當將軍時的女兒,那場大戰中,她來看我,白光之後,消失無蹤,起初我不相信她被封禁在地府,便全國各地去找她,找了兩百年,一點蹤跡也無,就放棄了。”
    “……”
    “這些年,我越發厭倦世事,有時候也想自殺,可終究下不去手,一是放心不下你們,又幻想著有一天能找到我女兒。
    “這次九殺門找上來,偷走了無相寶鑒,倒是激發了我的鬥誌,他們今晚上肯定有大事要做,要不然也不會把右弼令給我以換取時間。
    “從各方麵消息來看,最近會有大事發生,我們要做好準備。你們兄弟都是常人,能不參與就不要參與,這些事本不該告訴你們的,可血濃於水,還是說了吧。”
    “我們現在怎麽辦?”尹宏說。
    尹豐臉色漸漸趨於正常,身上的傷也沒有流血,隻是依然很恐怖。
    “你們什麽也不要做,稍後給我把這血池裏注滿鮮血,我先把傷養好,然後,盡快把你弟弟安葬,山後有一塊風水寶地,四個小時後就是吉時,你們現在就去準備。
    “雲兒,把書放回去,以後我再把其他事情講給你們聽。快去準備吧。”
    尹雲讓尹宏去負責墓地之事,自己負責血池,他沒有問父親去哪裏弄,他總有自己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