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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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夢亦夢!
鳴柯每日都服用岐素留下的藥,身體好了很多,周身仙澤也變得強盛了。雲肆鬆了一口氣,臉上又重新掛上了暖陽般的笑容。
岐素的藥效力極好,鳴柯這些日子雖然也長大了許多,但身體的仙齡到了一萬歲就停止生長了。按著鸞族來算一萬歲之後皮相就定了,她現在的模樣已經不是剛開始的女娃娃,而是當年鸞族女戰神白鸞鳴柯的樣子了。
雲肆為鳴柯提前準備的衣服這下派上了用場。鳴柯起初並不想穿雲肆準備的衣裙,讓小陌找了一套雲肆未穿過的衣服。鳴柯穿上雲肆的衣服,將頭發用簪子別起來。穿上男裝的鳴柯比男仙多了幾分清秀,英氣卻毫不遜於男仙。可以稱得上清新俊逸,儀表堂堂。
雲肆看著自己提前預備的衣裙沒了用武之地,自然不會罷休。雲肆滿腦子的鬼主意,一眨眼就是一個,這點小事怎麽可能難到他。
他故意將一盆汙水潑到鳴柯身上,當然不會讓鳴柯看出來他是故意的。鳳凰五部都喜潔淨,有‘非梧桐不止,非練食不食,非醴泉不飲’之名。鳴柯自然不能忍受身上有汙水了,一定會去洗澡。
雲肆拿準了鳴柯喜潔淨這一點,將第一步實行。然後在鳴柯洗澡時,雲肆命令小陌在給鳴柯加水的時候偷偷將衣服拿了出來,放進去一套衣裙。隨後將自己一並衣物用結界封上,鳴柯隻是身體長大了,法力還沒恢複,打不破結界,隻能穿上那套衣裙。
沐浴後,鳴柯穿上了衣裙,頭發散在身後不加任何發飾,如芙蓉出水,清新脫俗。換上衣裙的鳴柯倒顯著有了三分溫柔,少了幾分旁人莫近的清冷淡漠。
以前的鳴柯,平日裏很少穿女仙穿的衣裙,總是穿著一身緊袖的白衣,身邊帶著頃刻間取人性命的噬魄。男仙見她敬三分,女仙見她不敢親近。平日裏不苟言笑,雖然明理懂事,但外人看來就是清高孤傲。除了雲肆敢招惹她,誰也不敢和她嬉鬧。
如果真的按著美貌算起來,鳴柯是地仙中的第一美人了,而真正被稱為地仙第一美人的卻是她的妹妹白鸞鳴曦。
鳴柯慘就慘在她常常著男裝,從不施粉黛,隻有一些宴會、祭禮和上天參拜時,她才不得不換上符合自己地位的衣裙。在一次拜會鳳帝的宴席上,鳳族五部齊聚,鳴柯身著華衣,這地仙第一美人的容顏才被四海八荒所發現。
一來鳴柯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二來,鳴柯從來都不精心準備百花宴的衣裙。因為百花宴是花神所舉辦,花身是花界之首,鳴柯不得不給三分麵子。每次百花宴會,鳴柯隻是淡妝出席,就能進入地仙美人榜前十,各家仙子無不羨慕她的容顏。
鳴柯沐浴後,極不情願地穿上了衣裙,走向荼蘼苑。
“鳴柯!”雲肆坐在湖邊的木欄上,一隻腿橫在木欄,一隻腿自然垂下,抱著木欄旁的柱子,躲在柱後看著鳴柯。
鳴柯轉頭看著柱子後猢猻一樣的雲肆正要興師問罪,剛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雲肆著跑了起來。
鳴柯修為微弱,根本拉不住瘋跑起來的雲肆。不一會就被拉到了荼蘼苑門口,鳴柯也忘了剛才要說什麽,況且也說不過雲肆,索性就回房間。
“鳴柯,你今天真美!”雲肆拉住鳴柯去開門的手
鳴柯愣在門口驚異地看著雲肆,像看見上古異獸一樣看著雲肆。
雲肆鳴柯相識四萬餘年,以前雲肆隻會說鳴柯劍法好、琴術精妙;總之,從未說過她美。
鳴柯五千歲前,也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也曾經常被誇讚貌美;自從她披上戰甲,她從未把自己當過女仙。其他神仙好像不把她當女仙,也或許貌美在她眾多優點中不值得一提;神仙們隻會奉承鳴柯的話隻有法力修為高、天資聰穎、年少有成。
如果能坐在鸞穴宮內飲酒撫琴恐怕誰也不想上戰場。
她三萬歲的修為就與其他神仙十幾萬歲的修為,大多數神仙對她麵上都是百般奉承,背地裏撚酸詆毀。那些神仙隻知道鳴柯修為高,隻知道鳴柯生而仙胎,隻知道她是鸞族戰神;可他們不知道鳴柯日夜苦修,不知道鳴柯失去雙親之痛,不知道她身上傷痕累累。
鳴柯知道這些神仙的嘴臉,平日裏也很少與他們親近。不與其他神仙親近被說成驕矜自傲,不好相處;與哪個仙君親近些就被說是郎情妾意,欲結姻緣。
鳴柯想起以前種種事,眼睛出了神。雲肆的手掌在鳴柯眼前晃了三下,她才反應過來。
“怎麽了?想什麽想得那麽出神?”
“沒什麽。”
鳴柯轉過頭,又要開門,又被雲肆這隻欠手拉了回來。
“你不會是被公子的男色迷倒了吧。”雲肆略帶戲謔地看著鳴柯。
鳴柯冷冷地看向雲肆,發現雲肆確實與前幾日不同。剛才鳴柯從房裏出來就被拉到了荼蘼苑,確實美注意雲肆的打扮。他換掉了往日穿的白衣,穿上了紅色的衣衫。衣領間有金色雲紋勾勒露出白色中衣,腰係玉帶,頭發微束在背後,衣服和頭發都隨著荼蘼苑內的風微微漂浮。
“浪蕩子!”
“反反複複就這麽幾句,無恥!登徒子!浪蕩子!沒有什麽新意,耳朵都起繭子了。”雲肆撓了撓耳朵,又對著著鳴柯做了個鬼臉,似乎故意要惹鳴柯生氣似的。
“你…”鳴柯罵他的話都被他說了,無話可說。她甩開雲肆的手,將門打開。
“祝賀鳴柯姑奶奶福壽綿長,喜樂安康。”安澈站在房中裝模做樣地向鳴柯躬身行禮。
“鳴柯,今天是你生辰。都說怒後喜勝於喜加喜,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雲肆從鳴柯身後用食指輕輕戳著鳴柯的肩膀,抿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鳴柯。
鳴柯被麵前這兩個加起來四十幾萬歲的頑童逗得笑了起來。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會跟你計較的。”鳴柯從重生開始,話多了,笑容也多了。
雲肆和安澈將鳴柯擁到桌子前,剛才安澈擋著沒瞧見。桌子上有一個紅皮雞蛋、一碗長壽麵和一些菜肴。
鸞族最喜歡凡人的禮節習俗,他們效仿凡人過生辰,吃紅皮雞蛋和長壽麵。
紅皮雞蛋有撥開過去,脫胎換骨之意思。這既是鸞族習俗,雲肆和安澈也真的希望鳴柯重生後能忘記過去,脫胎換骨。長壽麵嘛,自然就是希望鳴柯能福壽綿延了。
三人坐在桌前。
“鳴柯,你快嚐嚐,這可是我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雲肆公子親手做的呢。”安澈將麵向鳴柯麵前推了一推。
“好了,你別笑話我了。”雲肆竟然還有有些難為情,雲肆可是活了前百年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人。
“好好,這酒是我釀的,幽安鳥族的第一佳釀。”安澈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壇酒,得意洋洋像個炫耀自己新衣裳的小娃娃。
“我阿娘羽化後,我就沒過過生辰,覺得沒人會把我放在心上。有你們給我過生辰,我真的很開心。我不太會說客氣的話,總之能與你們相識是我白鸞鳴柯之幸”鳴柯將酒倒滿一碗,三人一飲而盡。
“好了,酒也喝了。岐素不在,仙舍沒人照看指不定會出什麽亂子,我先走了。”
安澈貼到雲肆耳邊“我看你是熬出頭了,玄冰也被你捂熱了。”
“別走。”
“別走。”
雲肆鳴柯幾乎同時喊出了這兩個字,可好像兩人合力也並沒叫住什麽人。兩人都低下了頭,自顧自地夾菜,麵上沒什麽變化,兩人耳朵上都爬上了粉紅。
兩人都明白,仙舍裏的事哪裏會有那麽急呀。安澈雖然長得像個孩子,平日裏與雲肆拌嘴也像個孩子,可心裏最是澄澈的。什麽事他都看得清楚,年少時在幽安宮內如此,他知道他弟弟想要爭王位處處陷害,他不喜歡王位索性就直接讓給了弟弟,自己個逍遙快活的司舍仙君;今日覓綺境也是,雲肆鳴柯經曆了太多,鳴柯從前從未接受過雲肆,如今玄冰都被雲肆給捂化了,他自然不能打擾兩人。
安澈雖然心若深淵,但寧願做個赤子,一生不用權謀算計,隻盼能放蕩形骸、無拘無束。他看累了弟弟為了王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活著,他也厭煩了為了王位日日算計的生活。
不爭不搶,心思通透,雖明事故,猶如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