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天看著光幕裏的畫麵。
    許雨軒正在拿著話筒，對著所有人介紹一場正在直播的審判。
    這個許伏成的女兒，現在正在為杜子楓幹事情。
    張鳴天看到這一幕，多少有種割裂感。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空間站裏。
    那人山人海的盛況。
    一輛又一輛囚車拉著一波波人。
    來到這個露天審判所。
    那上麵的人，一些人他相當熟悉。
    有幾個人在幾年前，甚至與他有過會麵。
    杜子楓動手了。
    最關鍵的是他這個辦法是陽謀。
    誰都可以學，誰都可以做。
    但軍方派和政務派都不敢做，也不能做。
    做了的後果，他們承擔不起。
    他們本就利益鏈條上的一環。
    想要把自身從從中摘除。
    去主持正義？
    去審判那些綁上同一輛利益戰車的人？
    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但是杜子楓就這樣做了。
    最扯淡的是杜子楓還偏偏就做成了。
    沒錯，張鳴天是輕視杜子楓的。
    他根本不覺杜子楓能弄出什麽風浪。
    覺醒仿生人的產物很厲害。
    杜子楓的生產力轉化也很厲害。
    但統治一個星域需要的不是這些東西。
    而是掌控人心。
    如果說他和許伏成走的是上層的線路。
    那杜子楓走的就是更難的第三條路。
    底層。
    “想不到啊。”
    “你真的抓住了關鍵。”
    張鳴天很感慨。
    杜子楓看到了最核心的點。
    民心。
    並在爭取整個紅粒星域的民心。
    而且做法比起他們自己的做法。
    要快要好。
    所謂的先分權分利潤給那些權貴。
    再由權貴層層分級，去掌控底下的人。
    因為都是一個利益鏈條上的人。
    底下一旦有人想要反抗。
    就會被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聯手絞殺。
    這樣的舊架構，看起來很精妙。
    也很穩定。
    可人心總是貪婪的了。
    有了就想有更多。
    這也會讓底層受到的壓迫更多更狠。
    往後發展下去，也隻會造成一個結果。
    …（自己想）
    而杜子楓現在所做的事情。
    則是在加速這個過程。
    最主要的是杜子楓有自己的一套新班底。
    完全可以做到爭取基數最大的力量。
    隻要給那些飽受壓迫的人，建立一個新的公平環境。
    會有無數的人願意保護這個新生的公平環境。
    而拚盡全力。
    張鳴天已經能預見很多發展趨勢。
    杜子楓交出的這份答卷。
    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他和許伏成其實沒有本質的區別。
    而秦尤之流，也不過是在往他們曾經的老路上走。
    整個紅粒星域，這次怕是真要變天了。
    ……
    奇點星域與紅粒星域邊境。
    浩浩蕩蕩的奇點艦隊進入。
    初戰非常順利。
    蔡莫已經按照既定目標。
    完成多個邊境空間站的攻略。
    這裏的紅粒空間站執政官沒有負隅頑抗。
    在他的大軍壓境時。
    表演了一場光速滑跪。
    同時蔡莫的幾個軍團艦隊，正麵擊敗了一個戍衛邊境的紅粒軍團艦隊。
    看殘骸上的艦隊的標識。
    應該是紅粒軍方的軍團艦隊。
    蔡莫也沒有繼續趁著紅粒星域沒有反應過來。
    繼續擴大戰果的意思。
    而是轉向處置這些剛剛收入囊中的空間站。
    給自己的艦隊群一個穩固的大後方。
    不斷延伸自己伸向紅粒星域的觸手。
    另外兩個軍團艦隊群也在聚頭會議中。
    各自播報自己的戰果。
    這一次奇點星域是分成上中下三個方向。
    同時攻略紅粒這個菱形星域。
    蔡莫依然處於領導核心。
    協調三路軍團艦隊群的聯動。
    蔡莫視線放在光幕上，那菱形中心點的光點空間站。
    根據線報。
    前不久，光點空間站以及附屬的七個空間站。
    同時在紅粒軍方的護送下。
    抵達了原本的位置。
    軍方的四個軍團艦隊，也沒有就此離開。
    而是在周邊遊弋。
    嚴防當初出現了被人偷家的情況。
    蔡莫對於此刻守衛光點空間站的力量。
    居然不是那些仿生人艦隊，感到一絲吃驚。
    在上一輪戰役中。
    不論是抵擋自己的腳步。
    還是阻擊人類聯盟。
    這個軍隊的力量，有目共睹。
    “又是政治內鬥嗎？”
    蔡莫自言自語。
    “將軍。”
    “根據你的要求。”
    “我們已經探查到仿生人艦隊的大體動向。”
    “擊敗還在塔路星周邊區域。”
    一名參謀開口。
    然後在星圖上，指著紅粒星域菱形中心略微右下的一個區域。
    這裏就是原本籍籍無名的塔路星。
    現在這顆荒蕪的星球，已經徹底成為杜子楓的仿生人勢力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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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
    蔡莫點點頭。
    他心中清楚。
    不論現在的仿生人艦隊部署在哪。
    總會有一天。
    他會再次遇上這些艦隊。
    “參謀長。”
    “現在前線沒有大的動向。”
    “我們還是可以做一些戰略冒險。”
    蔡莫這話一出。
    頓時讓參謀長等人齊齊色變。
    “將軍。”
    “請不要做多餘的舉動。”
    “這次行動事關重大。”
    “我們還是按照既定計劃。”
    “一點點行動即可。”
    參謀長連忙勸解。
    蔡莫聽完，卻在搖頭。
    “你們想岔了。”
    “我說的不是大軍團的調動。”
    “而是特種作戰。”
    “用於援救卜淩菲教長。”
    蔡莫後麵的話，終於讓參謀長安下心。
    如果是特種作戰。
    那就是出動一艘彗星級戰艦的事情。
    這樣的話，問題就不算大。
    “將軍是想……”
    參謀長看著星圖。
    塔路星距離他們的位置，其實非常遙遠。
    他們正在紅粒星域左側邊境。
    而塔路星那個區域是絕對的腹地區域。
    “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塔路星非常遙遠。”
    “補給支援或許沒有辦法。”
    “可同樣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對手也不會想到我們的力量，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蔡莫手指點著塔路星。
    “等仿生人艦隊被調動，奔赴主戰場後。”
    “這時就是我們的機會。”
    蔡莫隨手劃了幾條藍線，代表仿生人艦隊調動路線。
    方向是上路，或者中路。
    下路區域則是紅粒軍方的大本營區域。
    一般不可能讓杜子楓仿生人艦隊前去駐防。
    “我們的主要目的是卜淩菲。”
    “不過能順便掏到杜子楓這類的大魚。”
    “也不是沒有可能。”
    蔡莫那隱藏的冒險基因再度蠢蠢欲動。
    每當遇到高風險高回報的戰略冒險時。
    蔡莫總會不自覺激動起來。
    就像賭徒再次帶著籌碼上桌。
    想要再來一把大賺特賺。
    參謀長看到這樣的蔡莫隻是搖頭。
    什麽大賺特賺隻是幻想。
    賭徒隻記得自己贏或別人贏的時候。
    卻對自己輸的時候，隻字不提。
    不過，參謀長對這個計劃還是很認同。
    因為這一次是真正的小投入，高回報。
    杜子楓對於整個仿生人艦隊有多重要。
    那自不必多說。
    最主要的是，杜子楓還是覺醒仿生人的連接紐帶。
    光是這點。
    其重要性就要再升幾個檔。
    杜子楓突然被俘虜被殺。
    對於他們這邊的攻勢來說，都是重大利好。
    因為作為一路主力的仿生人艦隊。
    很可能就此退出前線戰鬥。
    “將軍，或許等我們真得手後。”
    “還可以嫁禍給紅粒的政務派或者軍方派。”
    “讓整個紅粒星域內亂不止。”
    參謀長通過手中的情報。
    早就清楚覺醒仿生人與現在的政務派和軍方派。
    有著怎樣的不可調和矛盾。
    如果不是杜子楓首席這個黏合劑。
    怕不是整個紅粒星域早就掀起一場人類與仿生人的內戰。
    “你的想法不錯。”
    “不過，前提得等塔路星那邊的戰果來定。”
    “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
    蔡莫難得冷靜下來。
    沒有被自己的幻想衝昏頭腦。
    參謀長認可點頭。
    隨即，命令很快就被安排下去。
    十艘奇點彗星級戰艦。
    全身展開擬態模式。
    開始脫離大部隊。
    奔著塔路星而去。
    這一次，他們將進行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沒有補給，沒有後援。
    甚至有去無回。
    ……
    人類聯盟下屬星域。
    一個行星要塞上。
    在作戰室中。
    魯寧瑾一身得體的純白金邊的軍服。
    他與自己的麾下的軍團長們和參謀團。
    齊聚一堂。
    人數不下幾百人。
    整個會議室分成三階。
    地位較低的參謀團在一階底廳。
    軍團長則在二階旁廳。
    中央的主會議廳。
    則是魯寧瑾和最親近的預備將軍們。
    這些預備將軍也是軍團長頭銜。
    但作戰表現出色，晉升不過是時間問題。
    魯寧瑾沒有說話。
    雙手抱胸，看著麵前的星圖。
    “諸位。”
    “已經收到前線最新消息。”
    “奇點星域再度侵入紅粒星域。”
    “我們的機會很快到來了。”
    張柯手指圈定一個區域。
    那是紅粒星域菱形右側外部星域。
    距離光點空間站有一段距離。
    最主要的是，如果沿著直線走。
    那片塔路星的區域。
    就是威脅他們側翼安全的勢力。
    仿生人軍團艦隊。
    張柯也才剛剛交手不久。
    那場戰鬥，仿生人艦隊帶著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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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依然與自己的艦隊群達成幾乎一換一的成就。
    而且張柯明白，不論怎麽粉飾。
    從結果上看。
    自己就是敗走。
    還把光點空間站也給輸了出去。
    張柯把手停在這個點上。
    “隨著紅粒星域西線奇點星域的大舉入侵。”
    “勢必會讓紅粒東境空虛。”
    “光點空間站。”
    “塔路星上的杜子楓。”
    “將軍所期待的東西。”
    “我們都能趁此良機，一舉拿下。”
    張柯說到這裏時。
    信心滿滿。
    他的視線投向中央的魯寧瑾。
    魯寧瑾依然沉默。
    隻是手指不自覺摩梭起自己的下巴。
    感受下巴上新生的細密胡茬。
    “諸君有其他的意見嗎？”
    良久之後。
    魯寧瑾見其他人都不出聲。
    終於說出第一句話。
    張柯有點緊張。
    這是他的計劃。
    如果被當眾否定，那也會讓他顏麵盡失。
    “張柯軍團長的計劃，確實可行。”
    “隻是杜子楓是否會留在塔路星則不能確定。”
    總參謀長第一個開口回複魯寧瑾。
    魯寧瑾點點頭。
    俘獲杜子楓，是那些專家們的一致要求。
    這些專家反複研究杜子楓搗鼓出來的東西。
    對於這個人的喜歡也越發強烈。
    是的，喜歡。
    技術人與技術人之間的交流。
    不像政客那樣。
    拐彎抹角。
    口腹蜜劍。
    都是非常直接的用產品說話，技術說話，才能說話。
    而這三樣。
    杜子楓完全具備。
    而且聽說他還在不斷從紅粒天網上下載各種設計圖紙。
    繼續做一個非常浩大的事情。
    修正和優化上麵的各類與機械相關的設計圖紙。
    不僅是機械類。
    軟件設計類圖紙，也順帶被他處置了很多。
    幾乎是是機甲所能用到的技術類別。
    都被杜子楓觸類旁通。
    不斷更迭優化。
    這樣的人才。
    不應當局限於一個星域之中。
    不應該毀於戰爭危險之下。
    他應該是全人類的財富。
    幾名專家幾乎是瞬間達成了這樣的共識。
    得益於杜子楓所展現的能力。
    他們也越發了解杜子楓的生平。
    發跡於雷鳴星域。
    因為為底層機甲師發聲，而被事實放逐紅粒星域。
    在紅粒星域，他的技術再度獲得爆發式增長。
    最後一步步憑借自己的才華走到一個星域的首席。
    或許是幸運，也或許是不幸。
    他選擇了紅粒星域。
    因為在紅粒星域，杜子楓才有可能憑借技術成一個首席。
    但也因為紅粒星域，他時刻遭受最直接的生命威脅。
    所以，在了解完杜子楓的生平後。
    幾人同時向魯寧瑾遞交一份聯名建議。
    要求不論如何，都要保證杜子楓的生命安全。
    他們不在乎紅粒星域與人類聯盟的戰爭。
    但是他們在乎像杜子楓這樣有才華的年輕人。
    在人類聯盟才應該是杜子楓未來的歸屬之地。
    在這裏杜子楓才能徹底釋放自己的才華。
    幾個專家是這樣想的。
    魯寧瑾再次喚出一份光幕。
    上麵顯示著幾個最高級別的專家聯名。
    他把這一份建議遞呈給麵前的所有高級指揮官們。
    “請看看這份建議。”
    “上麵的人名，我想不用我去挨個介紹給你們吧。”
    魯寧瑾放開抱胸的手。
    雙手撐在會議台上。
    目光如劍。
    “杜子楓很重要。”
    “其價值在這些深受首席們所器重的專家眼中。”
    “甚至抵得過一個行星要塞。”
    “我不想把杜子楓與行星要塞劃等號。”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一旦進入戰場。”
    “我希望各位指揮官明白一件事。”
    “杜子楓不論如何，不能死！”
    “明白嗎？”
    魯寧瑾說到最後，聲音大了點。
    “是！”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主光幕上。
    那個杜子楓的半身像。
    然後齊刷刷對著魯寧瑾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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