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清淺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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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隕琉瑆!
    春寒料峭,此處居南,遠處的綠意早已掃蕩枝頭。劍宗沉月湖層層磷浪隨風而起,可時而又靜若磐石,時而綠似翡翠。
    在悉心的調養下,慕容瑾迅速恢複。此一日,她終是可以再執劍了。
    “你們暗司處練得不是武,是急功近利。你且按照順序,將心法記熟,接下來會容易許多。”
    龍仲宇建議她從頭開始,慕容瑾雖有些不情願,末了還是照做了。那時她才發覺,江湖練武之人與他們這些普通殺手還是有所不同。
    江湖人講究武功的境界,而他們隻求立竿見影的效果,不管過程。隻是慕容瑾仍舊急於求成,她隻知光陰易逝,更何況她
    蕭笠日夜不息地研究著解毒之法,此毒真真是霸道無情。無霜與他一同研究,見他晝夜不停,想勸勸他,卻不知如何開口。
    “蕭笠”無霜見蕭笠猛然將頭埋了下去,便小心翼翼喚了喚。
    “要不休息一下吧”
    哪知蕭笠又倏地抬頭“休息?!冰美人性命堪憂,哪有時間休息?!”
    其實除了這毒,慕容瑾幾乎痊愈了。隻是她偶感心口傳來縷縷不適,麵色又時常蒼白,這些大家也是看在眼裏。
    無霜自知她無權勸誡蕭笠,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一樣?
    明知前路無光,卻偏要一往直前,還不斷告知自己很快就會星光浮現、苦盡甘來了。
    當然阿瑾性命要緊,這才是無霜首要考慮的。
    春風所到之處,自成一片柔美爛漫。慕容瑾開了懷王的信,大意是他在京城安插了眼線,然世事多變,若遇危險,及時求救。
    信中另附有一張去往西立的地圖,所經之地都是懷王鑒定過的安全地帶。
    慕容瑾知曉,陸光頭這是留了兩條路給她,任她自選。
    早在龍仲宇當這劍宗的少宗主時,便已參與劍宗大小事務,處理一些劍客上報的事宜,或者是管理劍宗後山的土地。
    閑暇時間,他都留給了慕容瑾。白日,慕容瑾十有八九是在劍穀練劍,刻苦鑽研,仿佛一刻也閑不下來。
    龍仲宇自歎勸不住她,隻能放她去了。然那些瑣碎的事務,他都替她打理好了。
    而慕容瑾也自覺在劍宗待著的日子,果真是白駒過隙,光陰彈指一揮,轉瞬即逝。
    “給你帶的糖葫蘆。”龍仲宇提著串糖葫蘆前來。
    其實慕容瑾從來沒跟他明示,她喜歡糖葫蘆,但她確實偏愛這種小食。
    但見那葫蘆裹著冰晶似的糖衣,燈籠似的顆顆飽滿,在日光下剔透晶瑩。
    她自是欣然接過,而淑秀不知何時冒了出來,見那葫蘆就嘟起櫻桃兒嘴,末了還一張一合的,宛若垂涎三尺。
    “哥哥,為何我沒有?”
    “你不是日中才吃了一串嗎?”龍仲宇微歎。
    哪知淑秀眼眸微撇,嘴角流淌著淡淡不悅,末了整個腦袋都耷拉下了。
    “那好吧”
    慕容瑾見狀似笑非笑,昂了昂首便將糖葫蘆遞給了秀。
    “你這麽想要,你吃好了。”
    登時,淑秀眼角綻開一朵雛菊,隨風搖曳。見淑秀吃得歡,龍仲宇卻麵色陰沉。
    又一日,姑且算得上是風和日麗。
    “秀,你去哪?”
    淑秀一愣,阿瑾姐怎得會管她去哪?
    “額,我看你上次帶回來的煎餅團子不錯,幫我帶一籠?”
    聞言,淑秀簡直喜出望外,像是被伯樂相中了一般。
    “還是姐懂我!恭敬不如從命!”說著她便蹦躂著走了。
    幾個時辰後,她回來了,卻唉聲歎氣道“哎~姐對不起哈,我路上貪玩,去得晚了,賣完了。”
    隻是這一幕正巧被龍仲宇瞧見了。
    午後,慕容瑾才發覺龍仲宇已然踱步到她身邊,見他的眼遊離在自己的臉龐,單眉微蹙,慕容瑾一時間感到莫名其妙。
    “宇,你怎得這樣看著我?”
    龍仲宇眼眸微轉,似刻意逃避了一瞬。
    “也沒什麽”
    片刻後,見慕容瑾淡淡應了聲轉身走了,他急忙拉住阿瑾的臂。
    “阿瑾,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法保護好你?”
    慕容瑾微怔,雙眉微挑道“什麽?”
    “你有任何需要或者難處都可以與我說。”
    看著龍仲宇專注又焦灼的神色,慕容瑾霎時心神一顫。
    而他又繼續道“我看你有時也會找淑秀,“龍仲宇微微低眸似若有所思,稍微過了會兒又抬起來,眸色誠摯“其實,你大可直接找我。”
    慕容瑾終是懂了,心中悄然流過股股暖流。
    不找他,自然是不想讓他分神,本就沒發生什麽大事。
    但慕容瑾還是頷首回應,嘴角微揚,眼眸中盡是從心底泛起的清光。
    此刻,簫音縈繞,龍仲宇瀟灑坐於沉月湖畔的青石上。
    這簫聲洇過天邊雲霧,濯過湖中清水,宛若碧落瓊霄的仙曲。
    一時間,慕容瑾心神晃動。
    她不知,這一曲本就是龍仲宇為她而作,童年時他受了音宗樂聲的熏陶,編曲排樂對他來說簡直信手拈來。
    同一刻,慕容瑾心領神會,幹脆舞劍助興,如此畫麵,恐怕又是江湖中一段佳話。
    茶館內,懷王與龍仲宇相對而坐。
    “龍宗主年少有為,俠義非凡,此番應約是已經想明白了嗎?”懷王果真是開門見山。
    “愧不敢當,相比懷王殿下處尊居顯,龍某隻是江湖一介無名小卒,不知殿下為何覺得龍某可以勝任?”
    懷王不緊不慢,淡淡飲了口茶才道“龍宗主何至謙虛至此?劍宗名滿江湖,龍宗主更是聲名遠揚,怎會是無名小卒?”
    龍仲宇微微轉了眼,眉頭微旋“那日於劍宗,懷王殿下已表明立場。龍某自歎,確實不知殿下如今為何有另一番說辭,懷王殿下究竟是相信龍某,還是,”龍仲宇頓了頓,身體稍稍前傾,眼眸緊緊鎖住懷王“因為阿瑾?”
    懷王一如往常,幽深的眸中波瀾不驚,嘴角卻揚起一絲深意。
    但見懷王又茗了一口茶後抬頭稱讚道“好茶!宗主試試?”
    但見龍仲宇目不轉睛,眸中微怒。
    “哈,你是想問為何?的確與阿瑾有關。”
    此語一出,龍仲宇瞬間麵色一冷,眼角稍稍抽動。
    “懷王殿下不是已經給她和離書了嗎?”龍仲宇冷冷道。
    然而對麵的懷王忽而仰天大笑“嗯哈哈哈,我想宗主誤會了,與阿瑾有關實是因我們目標一致,若你加入,於阿瑾來說,豈不事半功倍?”
    “阿瑾不需要。”
    龍仲宇麵色依舊陰鬱,抬眸見懷王殿下無所言便又繼續道“而龍某生於江湖,便於江湖終生不離。有些事,不敢逾越,還請懷王另請高明。”
    懷王還是不言不語,眉目上挑,淡然抿了抿茶,似早有所料。
    “如此,龍某先行告退了。”
    待龍仲宇剛轉身懷王還是開了口。
    “你爹已經把阿瑾的身份稟明聖上了,並以死明誌。“
    龍仲宇一怔,原來他爹終究是害人害己,隻不過最終也誤了自己。
    “我會保護好阿瑾的。”言罷他便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