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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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隕琉瑆!
    紫宸天殿內,天帝天後端坐於金雕龍椅上莊嚴肅穆。
    而他們麵前,竟然跪著一女仙,但見那女仙發絲淩亂,身上還有幾道血痕,顯然是受了極刑?
    細眼瞧著,芸玥免不得瞠目結舌,那跪著的女仙竟然是水神之妻,玉寒上神?!
    然而,芸萱牽著芸玥到了天殿後,就倏地跪下了“天帝陛下!天後娘娘!我把芸玥帶來了,此事還望明察啊!”
    芸萱言辭懇切,而芸玥卻是滿頭雲霧。
    隻是,芸玥未開口,倒是玉寒上神緩緩抬首,眸中暗淡無光。
    “使用禁術,是真,多年以前,往魔界通信,也是真。”
    聞言,天帝的青須微微顫動,眼角也忍不住抽動。
    “可是因玉清?”天後卻是滿目平靜。
    哪知,玉寒霎時掀起眼來,直勾勾盯著天後。
    “我”玉寒磨嗓“我跟我姐雖自小拜於不同師門,但,她的秉性,我是清楚的。那年的兵布圖,不可能是她盜去的。”
    聽於此,芸玥更加滿腹狐疑,什麽兵布圖?跟她母神又有何幹係?
    哪知天後嘴角微揚,眼中一派饒有興趣。
    “玉寒,我可未曾提及當年兵布圖一事,你為何對此事耿耿於懷呢?”
    玉寒竟是淒然一笑,雖是跪在地上,卻盡力挺直了背,與天後直視。
    “墨蓮天後這出,我玉寒實在佩服,現如今,我能認的,皆已服罪,要殺要剮,請便。”
    一時間,芸玥的眉心不由自主旋起來,而反應最大的是芸萱。
    “哦不!母神!”芸萱跪在地上慌忙立了立上身,語意慌亂。
    “不!”
    她又猛然轉向天後天帝“那卷冊正好是對應芸玥出生的年月!沒準是玉清上神的緣故!還請陛下明察啊!”
    但見芸萱牢牢跪地,托著步子滑向芸玥,慌亂不已,扯住芸玥的衣角“公公主求你這是你母神的事,跟我母神沒關係,對嗎?!”
    最後一句她幾乎帶著哭腔憤然喊道。
    見狀,芸玥緊鎖著眉,隻好上前一步。
    “父帝,天後娘娘,芸玥實在不知這是何情況,也不知,”她垂頭與芸萱對視“也不知該如何替你說話。”
    聞言,芸萱喪心病狂般猛然搖頭,眼角淚如雨下“不不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隻有你了,公主,我求你了好嗎?”
    芸玥抬眸,正好於天帝探視性的目光撞見。
    “玥兒啊,在你成長期間,我未能陪伴在你身旁。你額間的冰淩花,究竟從何而來?”
    沒承想父帝竟然問起了冰淩花一事,芸玥也是不緊不慢回應道“稟父帝,芸玥額上冰淩花實是天生的胎記。”
    聽於此,天帝的眼中似有深思,而天後竟又是嘴角一揚。
    “芸玥啊,這冰淩花胎記,實屬難見,你娘雖修得是水性法術,而你父帝,”天後的餘光瞅了瞅一旁的天帝“你父帝是龍族至尊,如此,你的真身也必然是龍,怎會”
    天後身體前傾,那雪玉纖指托著她自己的下顎,清晰可見的是她指上的銀環。
    “怎會生得體質如此寒涼呢?”
    沒承想天帝和天後竟雙雙對芸玥這天生胎記感興趣?
    一時間,芸玥也不知作何答複,她雖知自己也是龍族一員,卻不能像醉淩那般使用禦龍之術,她甚至不知自己的真身是否真的是龍
    “墨蓮!”
    玉寒上神頂著淩亂的青絲起身,雖腿上傷痕累累,她也不管不顧。
    “今日,就算我玉寒拚盡全力,也定然要為我姐洗清冤屈,而芸萱,”她頓了頓“我斷然不可能讓她嫁給你的兒子!”
    聞言,芸萱拚命搖頭,天帝天後雙雙蹙眉,天帝肅了肅嗓,天後也向後仰了仰,果真是夫唱婦隨。
    “當年,我姐玉清獨當一麵,前往魔界表明立場,卻也是因她悲憫芸芸眾生,不忍心看見戰後的生靈塗炭。而那兵布圖,顯然就是她死後的欲加之罪!”
    玉寒竟在大殿走動起來,渾身傲骨。
    “當年,我姐玉清去魔界一事,難道天帝仍然不明白,這是一種救贖嗎?!”
    聽於此,天帝連喉結都在顫動,手亦是。
    “天下的人大多是自私的,不是嗎?若不是陛下當年出爾反爾,拋棄糟糠,又何至到今天這個地步!”
    說著,玉寒朝天後射出一縷銳光。
    “墨蓮自然厲害,當年,她貴為天界金神,金族勢力強大,羽翼豐滿,有了金族做依附,定然能助陛下一帆風順地上位吧?”
    聞言,天帝的青須上已然沾染著怒火,一觸即發。
    “雖說玉清自始至終都未怪罪你,她生得清冷,心懷悲憫,跟你在一起,也是當年你苦苦哀求,她才應了你,你卻這麽對她嗎?!”
    “夠了!玉寒!你再繼續胡言亂語,即使你貴為水神正妻,天界上神,我照樣治你的罪!”
    天帝忍無可忍,驟然起身。
    哪知玉寒依舊不認輸,滿身傲然的風骨震懾著諸位神仙。
    但見她麵上劃過一絲淒厲“嗬,治罪,確實要治罪,治我當年不該背著水神私自放過那些誤入歧途,修煉禁術的神仙。治我不該一時心軟就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治我不該在芸玥出生那一年,將所有修習禁術的卷冊一並銷毀。”
    聞言,芸玥才忽而憶起,毓蚌姨提及過最近天後嚴格搜查各族施用禁術者,將各族的有關修煉禁術的卷冊都收走了。
    興許,玉寒上神所言的禁術,正是此事?
    “如此,”玉清頓了頓,眸中盡是寒光“天後應該明白了我的立場,我女兒芸萱自然也不會嫁與太子。”
    “放肆!”
    天後猛然一聲,接著又細長了雙眼,平靜了麵色,眉間竟然徘徊著深不可測。
    “嗬,玉寒,我兒太子願意娶你女兒,已然是她的福分,你不要得寸進尺。”
    聽於此,玉寒走到天殿中央,站定了,孑然一身,張開雙臂,似要仰天擁抱這天地靈氣。
    “可歎我玉寒,既做不了賢淑的妻,亦做不了衷心的臣。我濫用禁術,還包藏罪仙,此事湘溱不知,治罪,治我一人即可!”
    不知為何,芸玥從玉寒上神身上看到一絲蒼涼。
    她猜想此事與天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可是玉寒上神竟真的會修習禁術?
    此事的結局,自然是玉寒上神被治了罪,而芸萱與醉宸的婚約也正式取消了。
    可經過這樣一樁事,芸玥愈發對母神玉清的前塵往事感興趣,怎奈毓蚌姨對母神之事閉口不提,父帝更甚,如此,她該向誰討教這往事呢?
    好在眼前飄然而來的,是龍族長老,睦茨上神,這是芸玥第二次見他,隻覺得清風拂麵,心中歡喜。
    除此,她想著既然長老與母神出自同門,定然可以向他問問母神之事。
    “睦茨上神,小仙有一事,不知可否向您討教?”
    聞言,睦茨滿目慈光,不曾問究竟是何事,就頷首應允了。
    仙亭中,他們擺一桌青瓷的茶具,上神隻手一揮,那茶便從杯底湧起。
    片片茶葉,在水中翩躚起舞。茶香氤氳,輕啜一口,頓覺神清氣爽。
    “上神,聽聞您和我母神原出自同門,自芸玥出生後,母神就仙逝了,不能您可否談談有關母神的往事呢?”芸玥也是開門見山。
    其實,芸玥更想知道母神與她父帝的過往。
    聞言,睦茨的眼中泛起過往的清光,但見上神輕品了口茶,見狀,芸玥也小抿了一口。
    這時她方知,此茶之清香果真隻應天上有。
    “這,便是清雪山,靈湖畔的水。”
    原來靈湖畔的水如此甘甜清冽,芸玥忍不住多飲了幾口。之後,她便將茶杯放定了,緩緩抬眸,等著上神娓娓道來。
    哪知上神揮手之間,又將芸玥的茶續滿了,那水從杯底出迅速湧上杯口,色澤比方才更加清亮。
    見狀,芸玥隻好再品一口,這方,她才發覺,二次續滿之後,茶香不似方才那般濃鬱。
    麵前的上神輕輕開了口,嘴角飄出一句“茶,若是循環往複續水,香味自然不似第一次濃烈。隻有細細探尋,找到第一杯,方能體會到這茶原本之精妙。”
    看來,上神是不會開口了,芸玥的理解是她應當再去一次往憶閣。
    奈何,她的靈力根本不夠再次調取一段過往。
    正當芸玥起身欲離去之時,上神又輕緩緩叫住了她。
    不知為何,這一次,他張了口,卻遲遲吐不出字。
    須臾之後,他歎然道“太子與公主是近親,閑暇時刻,公主不妨去看看他。”
    芸玥淺笑之間應了聲,轉身離去了,徒留上神的眼眸中籠過一層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