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漢江千舸盡,孤舟一葉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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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輝!
臨江仙·渺渺江煙沾衣濕
渺渺江煙沾衣濕,立舟孤望江湖。俠心難擋朔風寒。閣高塵積,銅鐧碎,玉簫殘。
又夢少時歡笑事,不過前夜華胥。玉爐香淡薄煙迷。山空人去,杯已盡,酒難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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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鳳王朝,熙元十八年四月,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帝鳳沐沐登基,年號不變。同年五月,女帝狩獵於桐山,得墨麒麟,改立年號為“元狩”。
元狩十年,漢江江麵。
一艘樓船正平緩的行駛在江麵。一個小女孩帶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船艙裏跑出,後麵跟隨著幾個侍女,端著盤子,喚著小女孩的名字。
小女孩莫約十三四的樣子,正是青春爛漫時。小女孩身作緋色羅裙,赤著一雙小腳,在甲板上跳出一個又一個美妙的音符,胸前一抹淡緋飄帶隨這她身形舞動而起起伏伏,稚嫩的臉頰被江風吹起片片紅霞。
換作前朝,此般光景的女孩還在閣中,學習女紅;亦或是早早嫁做人婦,相夫教子。斷然是不可能如此這般灑脫隨意,少女能如此這般,一是當今聖上亦是女兒身,二是少女又生在一個富裕而開放的家庭裏。
少女邁著輕快的步伐跳動著,終於少女感覺到累了,腳步減減慢了下來。
身後的侍女見了急忙拿出披風為其披上,又端來凳子,服侍著小主人穿好鞋。
這時一名青衣侍女邁著小碎步從船艙裏走出來,低頭在少女邊上說了幾句。
少女不忿的回頭望了望樓船二樓的一個房間,一名中年人坐在窗邊靜靜看著少女。
少女做了個鬼臉,穿好衣鞋一溜煙跑到船尾去了。中年男人看了隻是輕撫胡子微微一笑,歎了一口氣對身旁的下人吩咐了幾句,便不再看向窗外。
少女獨自跑到船尾,幾名侍女急忙跟上。少女見了,擺擺手示意退下,侍女們隻得止步遠遠觀望,生怕自家小主出了什麽意外。
少女坐在船尾,看著四周江景。天空中有漁鷗,雁鳥飛過,遠處青山飛馳,猿啼鶴鳴,江麵上偶爾躍起幾尾江魚,打起一個又一個浪花。
兀地一艘漁舟劃過,漁船上立著一名少年,撐著長篙。明明是小小的漁舟卻追上了這龐大的樓船。
少女大概是這幾日見得山水厭煩了,在這江麵上突然見到一個人,不由得百般好奇,遂衝著那少年喊到“你是哪裏人呀?”
少年卻並未理會,那少女又喚道“你的小船為何這般快!竟追的上我家的大船?”
少年把船劃近抬了抬鬥笠,望著少女,少年從來沒見過如此清澈的眸子,一時間愣了神,一個浪過來,漁舟竟往樓船撞去。少年急忙穩住漁舟,不料卻失去平衡,整個人落入水中。
待少年濕漉漉的爬上漁舟時,聽到的是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少年整了整蓑衣,對著少女行了個抱拳禮道“在下蘇楓,楚州人士,前往江都郡。”
少女終於停止了嬉笑,站起身子行了一個欠身禮道“我叫林念!也是要去江都郡,這是我家的樓船,我是隨我爹來的!”
“呐,你一個人去江都郡不會覺得無聊嗎?不如上來陪我?”
蘇楓回了個禮道“在下一介山野村夫,隻怕是髒了林小姐的船。”
“沒事的,我爹人可好了!既然你也是去江都郡,不如和我同行,這樣我也有個伴!這一路無聊死了!”林念嘟囔著嘴說道。
“恕在下難從,在下自幼修行,今日奉父命獨自前往,此般撐舟亦是修行。”
這時之前那名青衣侍女低頭走到林念邊上耳語道“小姐,老爺說江麵風大,讓您會船裏歇息。”
林念遲疑了片刻,微微皺裏皺眉頭,說道“那好吧”然後又看著蘇楓喊到“我先回去了!在江都郡有緣相見吧!”
蘇楓隻是回了一個禮便壓下鬥笠,繼續劃船前行。林念轉身跟著青衣侍女回到了船裏。林念走後一個侍女捏著一個小錦囊丟到蘇楓的漁舟上,喚道“我家老爺說,很感謝你陪小姐聊天,不過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蘇楓一臉錯愕的看著那個錦囊,在錦囊掉落到漁舟上的時候蘇楓就已經聽出那是一袋碎銀,聽聲音不多,但也有十一二兩的樣子。
蘇楓暗暗感歎富貴人家如此大方,但手也沒閑著,撐著長篙往遠離樓船的水域駛去。
林念回到船倉房裏,此時林家家主已經坐在太師凳上,兩手間捧著一盞江都郡產的冰裂金線瓷茶盞。
林家主抬了抬手,一旁的青衣侍女提著小壺,為林家主奉上一茗新茶,林家主小抿一口,呼出一口濁氣。
林念上前一步行了個稽首禮道“父親大人”林家主,微微頷首,林念低頭見了,起身蹦到林家主身邊,倚著林家主撒嬌道
“爹爹,這一路南下,我好無聊唉!”
林家主笑道“當初是你自己要跟著過來,怎麽這才不過幾日便覺得無趣了?”
林念嬌嗔道“我哪知道與你一同去這江都郡會如此無趣!家裏紅杏,綠蘿二位姐姐你也不肯讓我帶上,這一路下來,我連個可以講話閑談的人都沒有!”
“為父去那江都郡是為打理家中產業,自然不會帶上那麽多侍女。此次你偏要來,我包下這樓船已然是破費,自然不願再帶那些丫鬟。”
“哼!爹爹每次去那江都郡回來時總會帶上許多有趣的物什,害得我怪以為那江都郡有多好玩兒!今日兒一心賴著來了,卻不知要在這船上待這麽久!”
“初上船幾日還覺得有趣,待的久了,天天不是青山就是魚鳥!一點有趣的事都沒有!今兒好不容易遇到個活的,爹爹你卻教我回來!”
說完林念把那櫻桃小嘴一撅,全然一副置氣的模樣。林家主聽著撫了撫胡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傻閨女,我們是行商之人,孤身在外自然要分外小心。那小夥子獨身一人撐篙江上,看著身形廋弱,卻不顯半分疲態。多半是江湖習武人士,爹爹也是怕你出了意外呀!”
“江湖習武人士?那他豈不是很厲害?”林念完全無視了她爹爹話中的警告,相反對這傳說中的江湖人士格外好奇。
“爹爹!爹爹!你說他是江湖人士,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像刁叔那樣空手碎石?是不是還會耍劍?”
林家主寵溺的摸了摸林念的額頭,撫順她的秀發,笑到“那你就要去問你刁一叔叔了!”
“那我這就去找刁叔!”說完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出門去,林家主看了,隻是笑笑,揮手示意侍女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