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營陳慶將軍！
    袁術帶著近萬殘兵逃回襄邑之後，聽聞糧草被搶大半，剩餘的糧草屯在太壽，於是袁術僅僅在襄邑休整了一天便放棄襄邑，再次往南逃到太壽。
    陳慶在遠處靜靜地望著這群狼狽的殘兵敗將，沒有絲毫出手的跡象。
    周燕蠢蠢欲動，問道“將軍，出手嗎？”
    “不。主公給我密令，不可截殺袁術，要讓他逃走。”
    “為什麽？”周燕十分疑惑，
    袁術殘軍一看就是極度疲憊，就如同驚弓之鳥，隻要陳慶率領著虎豹營向袁術本人衝過去，袁術這顆人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因為需要袁術與冀州袁紹對抗。”李平替陳慶解釋道。
    陳慶點點頭“袁紹與主公結盟，便是讓主公牽製對抗袁術，袁術沒了，袁紹也就不太需要主公這個盟友。”
    “可是袁術如此敗落，袁紹還會怕他？”
    陳慶淡淡看了周燕一眼，冷冷喚道“周燕…”
    “將軍？”
    “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點多嗎？”陳慶無奈說道。
    周燕幹笑幾聲，但是眼神還是挺好奇的。
    陳慶瞥了周燕一眼，暗暗歎了一聲，又想著自己反正無所事事，便說道“袁家四世三公，袁術又是袁家嫡子，連烏程侯孫堅都依附他，可想而知袁術這麵大旗會有多大的號召力，隻要他還活著，就能占據南方，遠遠威脅北方的袁紹；南北兩袁遙遙對峙，主公就能借此發展實力。”
    以前一直以為孫堅是獨立的一方諸侯，深入了解後才發現，孫堅是袁術麾下的大將；
    或許在去年的時候，孫堅南下攻打荊州時可能會獨立為一方諸侯，可惜竟然被無名之輩殺了，而那個無名之輩卻藉由孫堅之名將他的名號——黃祖之名傳遍了各方諸侯，
    袁術逃到太壽後，得到了從豫、揚兩州運來的大半糧草，於是袁術便想據城反擊曹操。
    下午，曹操帶著數千名士兵來到太壽數裏之外，遠遠眺望著太壽城。
    陳慶見到曹操旗號，又得到探馬回報，便率著數百人來到曹操身邊。
    “主公。”
    “子雲啊！”
    曹操此時疲憊困乏，其他士兵也是如此，看來曹操帶著這數千士兵接連幾天都在作戰追趕袁術。
    不過，當曹操看到陳慶時，倦容變得欣喜。
    “主公，末將無能，隻奪了袁術一半糧草，剩餘一半被袁軍運進城中，請主公責罰。”
    本來陳慶的任務是摧毀所有糧草，但是現在隻搶了不到一半的糧草，可以說任務失敗；
    陳慶帶著虎豹營全速南下，還是來晚了一步，讓袁術糧草運進太壽城。
    因為太壽城和襄邑城之間的距離太短，綿長十多裏的運糧車隊甚至能連接起兩座城池；相比起堅厚的襄邑城，陳慶更情願袁術的糧草留在矮低的太壽城。
    曹操沒有怒色，反而一臉驚喜地看著陳慶，說道“子雲，你是說奪取糧草，而不是燒了？”
    “是，末將不忍將如此多的糧草付之一炬，便驅使附近百姓轉運糧草。”
    “糧草在何處？”曹操驚喜地急急問道。
    “往東十裏，有一座廢棄的村寨，現被虎豹營看守。”
    “好！子雲你立一……功過相抵吧。”曹操笑了半句，然後嚴肅道。
    “謝主公。”
    今年的小麥才剛剛中下，要等夏季才能收獲，而兗州以往儲存的糧食幾乎全被收留的七十萬流民吃光，剩餘的糧食也在此次出征消耗大半；如今每一分糧食對曹操來說都十分珍貴。
    “主公是否先去休息？”陳慶看著曹操的臉色，便知道曹操這幾日應該沒有休息過。
    “不必了，先破了此城再說，絕對不能讓袁術有喘息之機。”曹操緊緊盯著太壽城，不容否決地說道。
    聽到這話，陳慶就沒有繼續勸了。
    也就是陳慶如此，要是曹洪、夏侯淵在這裏，他們絕對會再三勸說曹操休息。
    典韋在旁邊一聲不吭地杵在那裏。
    曹操環視一周，最後目光停留在右側不遠處的一條河水，隨即視線在河水和太壽城兩者之間來回交替。
    忽然，曹操大聲笑起，神情煥發、神采奕奕，仿佛胸有成竹。
    陳慶正在想著破城方法，聽到曹操的笑聲，懵逼地看著曹操。
    “子雲，你可想出破城之計？”
    考校嗎？
    陳慶倒是想表現一下，但是實在是想不出，沒有攻城器械是不可能攻城的，引袁術出來的方法也沒想出來。
    “尚未想到。”陳慶老實答道。
    曹操又是一陣大笑，指了那條河水之後，笑著撫須“子雲你看那條渠水，再看看抬手城池所在位置。”
    跟了曹操行軍打仗三年多了，陳慶也知道曹操的為人，他是一個十分喜歡表現自己的人。
    曹操有一件十分喜歡做的事就是在武將麵前表現自己的謀略才智，在荀彧、戲誌才這些文臣謀士麵前表現自己的武藝和戰績。
    不過這個問題也算是對陳慶的考校。
    陳慶望著右側不遠處的河，在向南眺望太壽城，陳慶頓時想明白曹操的計策。
    “莫非主公想要以渠水淹城？”陳慶震驚喊道。
    太壽地勢低窪，隻要掘開渠水河岸，河裏的水便會自己淹向太壽城；
    被水淹的太壽城，城牆上、屋頂上能站幾人，絕大多數人都會浸在水裏；還有糧草，城內士兵能搶救多少糧草，絕大部分糧草肯定會被衝走；
    洪水停留在太壽城，不會一兩天就退去，饑寒交迫下，太壽城的袁術士兵沒有多少士氣，太壽城便會不戰而破。
    可是，太壽城中還有成千上萬的百姓。
    陳慶從進入軍隊以來，陳慶所參加過的戰鬥全是野外作戰，即使是最開始酸棗那次進攻董軍把守的原武城，陳慶也隻是在後方保護曹操，並沒有直接參與攻城。
    可以說陳慶參加的戰鬥從來都隻有敵我雙方手拿武器的人，在陳慶所能看到的地方，他參加的戰鬥從未波及到普通百姓，至於沒看到的地方，陳慶自動忽略了。
    陳慶看向曹操另一側的典韋，隨即默然地轉移視線，眺望遠處的太壽城。
    此次反攻袁術六萬大軍，損傷不少士兵，東郡、三縣的糧草也幾近耗光，即使曹操能以兗州牧身份其他郡運來糧食，但是會讓其他太守心生不滿。
    戲誌才預料陶謙會進攻兗州東南側的任城國，因此更不能與袁術多僵持一日，必須速戰速決。
    也許陶謙現在已經出兵了，隻是被信息傳遞的速度所限製，使得東邊的戰報還沒傳過來。
    想到這些原因，陳慶沒有出言勸阻，因為想不出比水攻更快攻下太壽城的方法。
    曹操迅速派人去挖掘河岸。
    兩刻鍾後，兩邊士兵拉著長繩，長繩中間綁著大石，反複一拉一放，將大石左右蕩起，最後重重砸在被挖得僅剩下薄薄的一層土牆上。
    轟烈作響中，最後的土牆被砸開，河水從缺口中奔湧而出，兩邊士兵站著的地方也在快速崩裂。
    河水浩浩蕩蕩衝向太壽城，原本是前人開鑿用於灌溉農田的善水，如今卻是衝毀農田、奔騰噬人的凶水。
    ……
    鄄城陳府，柳兒從井裏打上一桶水，拒絕旁人的幫忙，雙手提著水一拐一拐地走到玉米圃地。
    桶裏激蕩起來的水花淋濕了柳兒腿上的襦裙。
    柳兒用瓠瓢一一給每一顆玉米澆水，動作十分輕柔小心，還會用零碎的水珠滴在玉米幼嫩的葉子上。
    “快快長大吧。”柳兒小聲嘀咕著。
    忽然，柳兒雙眼一彎，彎著腰，手掌輕輕挨著玉米，高興地對旁邊的侍女喊道“你看這顆玉米是不是比前天高了一點？”
    二十株玉米苗不但連葉片數一樣，連高度也一樣，每一株隻有細小的差別，侍女根本看不出這顆玉米苗有沒有長高，不過夫人發話，她也隻好附和道“夫人，這顆玉米確實長高了一點。”
    柳兒直起身，眼神思念地看著這顆玉米。
    天上的陰雲悄然散開，陽光照進陳府後院的圃地上。
    柳兒仰頭望著西邊的太陽，感受著溫度漸漸升起。
    “今年的節氣氣候很準時，今年一定會有個大豐收！”
    柳兒現在雖然可以說衣食無憂，但是依舊清楚地記著自己“柳女”這個名字的來由——饑荒、活命。
    “是啊！”旁邊的侍女仰頭感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