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臭老頭！這堆東西是你哪輩子搞出來的？！你耍我是吧！”
    惱羞成怒的吼聲久久回蕩，林恩臉漲得微微發紅，五官都擰在了一起，一半是喜出望外，一半是感到戲弄的羞惱。
    他眼前多了一間堪稱倉庫的屋子。
    從地麵到天花板，數不清的長口玻璃瓶在木質的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排列，空氣格外幹燥，顯然是做過專門的處理。
    哪怕考慮到前兩次服用長生不老藥帶來的上百年延壽功效會從第三次開始銳減，一直到最後的每次持續幾個月，這間屋子裏的長生不老藥仍然足夠把現在還活著的巫師全送進墳墓。
    “哎呀，”尼可·勒梅笑眯眯地掏著耳朵，開心得不得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留了些足夠把所有事情都料理妥當的長生不老藥。”
    “把所有事料理妥當，你指的是把我也送走是吧？”
    林恩臉上的表情格外精彩，朝著老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他漸漸接受了現實。
    但很快，他又氣衝衝地說：“那你還跟我說命不久矣！你的命不久矣就是指還能活上一百多年是吧？”
    “對我的壽命而言，是這樣的。”尼可·勒梅慢吞吞地說，“如果我不這麽說，你不會這麽快就從霍格沃茨過來吧？”
    “當然……我還要去處理魔法部的事，我又不是單純在霍格沃茨教書，很多事情等著我辦呢。”林恩歎了口氣。
    “所以啊，”尼可理所當然地說，“我這個孤獨的老人想見到自己最優秀的學生，也就隻有這個辦法了。你也好，菲也罷，平日裏都太忙了，我們這一年才見了幾次？”
    “……好吧，你贏了，狡猾的老頭。”林恩朝著老人伸手，“所以，把我給你的長生不老藥還回來，浪費我的感情。”
    “那可不行，這是你給我的禮物。”尼可·勒梅笑得狡猾，“不過嘛……走的時候，伱可以從這裏拿幾瓶。過來人的經驗，等你們到了一定的年齡，與死亡賽跑的時候，就會意識到它的分量。”
    “鄧布利多大概不會讚同你的想法，他可一直覺得死亡是更偉大的冒險。”林恩聳了聳肩，下意識地回道。
    “那隻是他覺得活著也很辛苦而已。”尼可·勒梅愉快地哼起了小曲，是近來新編的歌劇的一段。
    他背著手走出儲藏室，插上那本似乎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的魔法手劄。
    “轟隆隆”的響聲再度響起，會讓幾乎所有人瘋狂的無價之寶被封存在屋中。
    施施然地坐在書桌旁，老尼可笑眯眯地看著林恩：“既然來了，我就要檢查一下你的煉金術進展，這幾個月沒鬆懈吧？”
    “好吧，反正今天也沒有別的安排……如您所願，老師。”
    林恩有些招架不住他那老小孩的目光，坐到他身旁，語調柔和地說。
    “這就對了，我跟你說，阿不思這個小家夥就是多疑，而且容不得別人超出他的控製，你不用把他太當……”
    “話說回來，你就該留在布斯巴頓，看到他不覺得心煩嗎？反正我是不想和他……”
    “哦？這是你的新設計啊，這次的符文刻畫手法有點意思，考慮到煉金術的強度，我們可以在這個地方……”
    尼可·勒梅顯得興致十足，手腳都變得利索了許多。
    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在書房裏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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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尤菲米婭和佩雷內爾還在清洗著餐具。
    說是一起收拾，佩雷內爾隻是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看著尤菲米婭揮動魔杖，將堆疊在一起的餐盤刀叉清洗幹淨。
    “菲，你的小魔咒真是很有趣，而且很實用。”看著尤菲米婭利索的動作，見多識廣的佩雷內爾也稱讚連連。
    “隻是一個人生活慣了，為了更方便些而已。”尤菲米婭神色如常，“你們這次可是嚇了林恩一跳。就算是我也好幾年沒見他這麽慌張了。”
    “尼可就喜歡開這種玩笑。”佩雷內爾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林恩和你都是重感情的孩子。尼可一直覺得能在生命最後的年頭裏遇到你們是個很幸運的事，不僅是因為有人繼承他的衣缽。”
    點點頭，尤菲米婭問道：“這次來布斯巴頓就不準備走了吧？我昨天聽校長說，你們打算重新履行校董職務。”
    “給你們幫幫忙，尼可現在也想做點事情。”佩雷內爾眼中充滿慈愛的關懷。
    “您的意思是……？”
    尤菲米婭微微睜大雙眼，嘴唇也下意識地張開，成了個可愛的“o”形，就連水池的水快要漫出來都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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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需要這些可塑形金屬同時承載永久變形術和更多的盧恩，強度是個問題。”
    “現有的金屬配比已經沒有調整的空間了，塗料說不定還有餘地，還有陣法。”
    書房裏，尼可·勒梅和林恩已經快被書本完全藏住，隻能聽到隱約的討論和叮叮當當的聲響。
    “你要是把老魔杖要過來，說不定可以嚐試另一種思路。”尼可有點遺憾，“不然就要等到你走出那一步才能實驗了。”
    “它還是留在鄧布利多手裏更有用，您總不會想讓我現在就去和那條老毒蛇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單挑吧？那都不用把庫房裏的長生不老藥用完，明天您就可以去深山老林裏給我收屍了。”林恩半開玩笑地說。
    “好吧，也確實是這樣。”尼可·勒梅嘟嘟囔囔，“時間過得真慢，你怎麽還沒到三十歲？”
    “……這話我不好接，如果可以，我希望時間過得慢點。”林恩咧了咧嘴，“應該讓高個子的人多承擔些。”
    “有道理，雖然我覺得你意有所指。”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恩一眼，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吧，以我這年紀，討論一上午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我總記得大概五百年前有個煉金術師研究過……先吃飯，之後我會去調查一下的。”
    “那就麻煩您了。”如願以償的林恩笑著點頭。
    “你這孩子……”老人笑起來，故作無意地問，“你那觀星者的下次集會是什麽時候？我去看看。”
    “誒？”林恩愣住了，隨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還以為……”
    “你以為低調點就能瞞住我了？我還沒老到那個份上。”斜了林恩一眼，尼可·勒梅拍了拍睡袍上的塵土，“光是這三年，布斯巴頓就有好幾個孩子加入了吧？”
    “算上在校生，確切地說是十一個。”林恩微微頷首，“如果您能來，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就在萬聖節。”
    “那我還得給你們準備點糖果。”尼可·勒梅笑得眉眼彎彎，額頭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雖然我老了，但給你們做個顧問應該還綽綽有餘……累了，扶我一把。”
    房門打開，飯菜的香味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