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緩衝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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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京市,新世紀瀛空飯店。
今日的尚朝天依舊不得休息——摯誠集團董事長錢斯陶帶隊、一行十餘人前來拜訪交流,這對棋協是毫無疑問的大事。
作為棋協最重要的長期讚助商之一,摯誠集團在校園圍棋、圍棋推廣、業餘賽事、日常運營方麵都給了華夏棋協極大的支持。
所以本次錢斯陶來訪尚朝天絲毫不敢怠慢,除了體麵的午宴外,下午還在酒店舉行了一場小型酒會,邀請了一部分職業棋手出席,算是共同聯誼。
隻不過酒會才開始還沒多久,尚朝天就發現有些不對。
奇怪……
怎麽大夥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偷偷地在議論什麽,還時不時就往我這看?
這是……出什麽事了?
尚朝天不禁為眉頭微蹙,但在這場酒會上他可是有重要任務的,並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事情。
他偷偷打量了眼會場一側的錢斯陶,見他和一位棋手的交談即將結束,便果斷抽身端酒,向錢斯陶那緩緩走去。
待那名棋手聊完離開,尚朝天頗為自然地走到錢斯陶身邊,向其搭話道:
“錢董!剛和孫熠聊得很開心嘛!當年您定段賽授段的小棋手現在都拿頭銜了,是不是別有番感觸啊?”
“那是那是!”
錢斯陶六十出頭的年紀,身材矮胖,頭頂已經禿得是圍三放一,帶著個金絲眼鏡,頗為慈祥。見尚朝天前來招呼他立馬笑著應道,看得出心情大好。
“我和孫熠九段很早就認識了,他家當初條件差,是外省來東江打工的,小時候在個菜小讀書,也沒人管,可偏偏一手棋下得確實漂亮。
“後來於九段見他天賦好,免了他學費帶他練棋,可吃飯住宿錢實在沒辦法。剛好我知道這件事,就稍稍幫了一把,本來想著也就是做個善事,沒想到居然還真幫咱國家供出了個頂尖棋手!”
“哎呀!您為我國圍棋事業發展做過的貢獻可太多了!”尚朝天恭維道。
“哪裏哪裏!尚主席才是為了我國圍棋事業挖空心思啊!”
錢斯陶意味深長地對著尚朝天笑笑。
“誒,尚主席你知道嗎?今早我來之前,我們集團副總芮國權,專門讓我幫忙給你帶好!要知道……他原先可是一點不懂圍棋的!這是最近……有些交流?”
“啊?啊,是的!”尚朝天一時不知道為什麽錢斯陶提起這事:“最近……有些交流、有些交流!”
“嗬,尚主席還是改變了很多啊!原先圍棋圈外的人,你都不太願意接觸的!”錢斯陶的表情裏依舊充滿餘味。
“呃,機緣巧合而已!”尚朝天還是不太明白意思,隻得繼續客套著。
見他仍然一副糊裏糊塗的樣子,錢斯陶終於忍不住笑罵了一句:“還裝!搞得你不知道小芮分管我們集團的財務及經營似的!”
“啊?是嗎?”
尚朝天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因為他先前是真不知道芮國權的具體分管領域。
“嗨!尚主席!你當主席以來,是真的越來越滑了!”
錢斯陶豎起食指朝尚朝天微點幾下。
“你這演技啊,一般人還真以為你不知道呢!”
“呃……哈哈,總歸瞞不過您!”尚朝天無奈,隻得順著話答道。
“好啦,我們之間就別玩這些彎彎繞了!既然你都學會去找小芮了,那說明你確實急了!”
錢斯陶收了五分笑容,換上了五分認真。
“下半年圍甲的讚助……棋協真沒辦法了?”
見自己要提的事被對方一下挑明,尚朝天臉色一變,卻也知道對方既然主動開口了,那就說明打算開誠布公地談談。
他當即將先前準備好的諸般客套話全部撇在一邊,如實答道:
“錢董,確實今年這讚助情況比較差,我們聯係了很多公司,接洽後對方都婉拒了……”
“沒辦法,經濟形勢不理想啊。”
錢斯陶歎了口氣,無奈搖搖頭。
“現在這年頭,做實業的都難,火的都是什麽互聯網、虛擬經濟……不過搞那些的人,應該也都對圍棋不感興趣吧?”
“嗯……”
尚朝天緩緩點了點頭,無言以對。
作為棋協主席,他自是明白以現在圍甲的關注度及轉播模式,給圍甲讚助是萬難起到值回讚助費的宣傳效果的。
前些年,圍甲讚助幾乎可以說純靠部分企業家老總的情懷。
可惜情懷不能當飯吃……
在五年前,原先圍甲的長期讚助商因為一個極為莫名其妙的原因陷入危機後,圍甲的讚助商便陷入了一個極不穩定的狀態,五年四換。
前三年還有讚助商願意嚐試,可後續發現宣傳效果慘淡後,第二年就不再願意投錢。
最近兩年的讚助,都是靠上一輩的棋壇泰鬥用上了各種關係才最終拉到,到了今年卻是再無辦法。
無奈之下,尚朝天隻得來求錢斯陶這老金主再伸一次援手。看看摯誠集團是否願意在讚助圍棋其他工作的同時,再支援一把圍甲。
…
見尚朝天這副樣子,錢斯陶也歎了口氣,說道:
“尚主席,我個老棋迷了,向來是把咱華夏圍棋當成自己的第二事業在做。
“可像我們這種主要做重工的民營小集團,利潤率低,也確確實實不怎麽需要對公眾宣傳。如果說要在每年五百萬元原有額度的讚助基礎上,再拿出一千萬純現金流來讚助圍甲,我在集團裏要頂的壓力太大了……”
聽到這個表態,尚朝天心中一沉,可還是腆著臉說道:“錢董,您的困難我們非常理解,我也知道我們的請求確實很過分,但……”
“誒,我話還沒說完呢!”錢斯陶突然露出了老頑童般的笑容:“……不過如果就今年的話,我勉強幫上一次吧!”
“啊?您說真的?”尚朝天不禁一愣。
“我騙你幹嘛!”錢斯陶笑得更開心了。
“那、那真是太謝謝了!”
尚朝天萬萬沒有想到幸福會來得如此突然,激動之下,他立即從附近桌旁取過一支開塞了的葡萄酒,準備將自己的玻璃杯倒滿敬酒。
“那個……錢董,這事兒、這事兒您可真是幫了大忙了!我必須敬您一杯!”
“誒誒誒!尚主席你可別亂來!”
錢斯陶見狀連忙過去摁住尚朝天的手。
“你怎麽退役的都忘了?還敢亂喝酒!”
“沒事,這杯酒我說什麽都得敬……”
“別胡鬧!”錢斯陶小小地黑了下臉:“尚主席,伱別以為你不上場比賽了自己就對華夏圍棋不重要!你再這樣我把話收回去了!”
此話一出,尚朝天立馬放下了酒:“啊!聽您的!聽您的!”
“這才對嘛!”
錢斯陶又恢複了笑容,拍了拍尚朝天的肩道:
“哎,其實這事兒也是靠你們!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通小芮工作的,我上個月其實就有暗示過是不是讚助下今年的圍甲,結果他這分管副總帶頭強烈反對,我也不好強壓。
“可今天早上他居然讓我幫他向你問好了!還暗示說今年讚助一年圍甲也不是不行……”
“噢噢,改日我也肯定親自登門拜訪芮總!向他表示感謝!”
“哈哈!好說好說!”錢斯陶撫掌而笑,隨後小小地提醒了下:“不過……真的也就今年了,我隻能幫你頂這一次,明年的讚助,你最好現在就開始找起!”
聽得這話,尚朝天喜色微收:“明白、明白!”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從倆人的背後傳來。
“……誒,今天尚主席是遇到什麽好事兒嗎?都不是苦瓜臉了?”
聽到這個聲音,尚朝天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
回頭一看,隻見來人二十五六的模樣,嘴角噙笑,眉眼微挑,整個人透出著一點拽拽的帥氣。
尚朝天不動聲色地將眉毛重新撫平,微笑著問候道:
“睿昕,你怎麽突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