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荷花釀
字數:4141 加入書籤
蝕骨情毒!
好在軒轅南笙有先見之明,兩人出宮時穿的隻是便服,趁別人還沒有發現她們之時,提前被安排接應的婢女們已將她們帶到一處隱秘的處所更換了衣物。
由於軒轅南笙有藥膳要獻,換好衣服後便帶婢女去準備了。巨大的古槐樹下一時間隻剩下了納蘭煙一人。
不遠處絲竹入耳,她正了正心緒就準備向宴場走去,沒想到一轉身卻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緊接著那人身上濃烈的酒味便刺她的入鼻腔,饒是她素愛喝酒也被熏得有些難受。
她原本以為是哪個宮人偷喝禦釀醉了酒,但沒想到一抬頭卻看到了軒轅玄幽那張冷峻的臉。
都說“朱顏微酡”最是魅人,可納蘭煙卻覺得男子醉酒亦是有著千種風情。那雙如同幽潭一般的雙眸含著幾分迷離,“桃花潭水”般醉人的美景,隻消得一眼,便將人溺了進去。
“陛下!?”她幾乎是本能反應的她就要屈膝行禮。可身子還沒有下去人便被對方一把攬在了懷裏。
“陛下!”軒轅玄幽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就想伸手推開對方,可力氣還沒用上來整個身子就已經被對方按到了那棵古槐樹上,猛烈的撞擊帶來的疼痛感讓她差點掉下淚來。
許是見她沒了反應軒轅玄幽順勢便低頭將腦袋埋在了她的脖頸間,幾乎全將身力氣都放了上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宴會不是剛開始嗎?怎麽喝這麽多酒?納蘭煙試探性的喚了幾聲可軒轅玄幽就像睡著了一般絲毫沒有反應。
納蘭煙一時間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在被醉酒男子壓在樹上的情況下該怎麽應對啊。難道就讓這麽靠著?這也不是回事啊,就算對方樂意,她也做不到撐著這麽重的一個人在這裏等到對方酒醒啊。
等人過來幫忙?這也不現實啊,宴場距離這裏還有一小段距離並且中間還隔著古樹,她們這個位置可以透過樹木的間隙隱約看到對麵的情況但那邊絕對是發現不了她們的啊。
難道要到大聲喚人過來嗎?可從小學會的禮儀,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教她不能大聲喊叫,這心理上根深蒂固的理念她還是克服不了的啊。
納蘭煙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不安分地扭動著身子,就在她覺得自己終於找到縫隙,馬上就能抽出身子時,這“睡著”了的軒轅玄幽卻突然伸手將她拉了回來再度禁錮在懷裏。
“別動,借我靠一會。”
這次他手臂上的力道明顯加重了許多納蘭煙就算想動也動不了了啊。軒轅玄幽的反常擾得她腦子裏一片混亂,連她自己都自己是怎麽想的,幾乎脫口就道“陛下,我不是南笙。”
軒轅玄幽明顯一怔,立馬就放開了手。果然他是將她當成南笙了。腦子裏依舊混亂,但身體卻先於思維一步做出了判斷,納蘭煙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停留的,轉頭便跑了出去。
懷抱裏頓時沒了溫度,軒轅玄幽站在原地不由苦笑了幾聲,隨即靠著樹幹坐在了一根凸出地麵的粗樹根上,一把扯下腰間懸掛的酒壺。一口氣幾乎灌下了半壺才停下來,擦了擦嘴角臉上的神色恢複成了往常的淡漠。
緊接著一邊的林子裏忽然閃出了一道渾身漆黑的人影,“陛下,接下來……”
“按原計劃進行。”
“是”
“記住,別讓她傷著。”最後軒轅玄幽補充道……
酒席布置在一塊巨大的石台上,石台很光滑上麵刻著一些複雜的大型圖案,似乎是人工打磨修造出來專程用作這樣的集宴的。
石台周圍環繞著是茂密的林子,溪澗就在石台下汩汩地流動著,溪流的對麵連接著石台架著一條很長的木製棧道,蜿蜒曲折地伸向林子遠處,不知通往了哪裏。
石台的邊緣是一個個石製桌席,中間是留出來供藝姬歌舞空地。
在此處開宴,一邊可以飲酒作樂,一邊又可以欣賞山林美景,可見修造此處石台之人的風雅。
一位小宮婢將納蘭煙領到她的坐席上。無論怎麽說這個皇後的空架子還算是有點威懾力的,她一到場眾人都紛紛起身行禮,她大概掃視了一下四周
風寄年的位置在她的對麵,此時對方正瞪著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看,不知道是何種用意,總之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再偏轉視線她就看到了軒轅北辰和軒轅明湛兄弟二人,軒轅明湛一邊作著禮一邊抬頭衝著她很誇張地擠眉弄眼地笑著,樣子古怪極了,逗得她差點都嚴肅不都起來了。
周圍座位上還有許多陌生的麵孔,應該是朝堂上的大臣她不認識。軒轅南笙還沒有回來大概是她的藥膳還沒準備好吧……
讓眾人就坐之後納蘭煙也坐了下來,坐席上鋪著錦墊很軟和,她隨意調整了一個舒適又不失端莊的姿勢坐好,立馬便有婢女替她添滿酒杯。
她端起來湊到鼻尖一聞一股荷塘間的清香撲麵而來,淺淺地抿了一小口,清幽的荷香立馬在唇齒間彌漫開來一直蔓延到喉嚨裏,剛入口時香味內斂好似還未盛開的荷包,餘味卻濃鬱香甜得猶如陽光下肆意綻放的紅蓮。
這久違的口感頓時讓她心中感到五味雜陳,的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已第一次飲酒,喝的便是這陳年的荷花釀。
那酒是從風寄年隨身帶著的酒壺裏倒出來的,鳳寄年隻分給了她小小的半琉璃盞。但那味道實在是太過誘惑以至於她竟然趁著風寄年不注意將那剩下的多半壺都灌了下去。
那日她醉得厲害整整睡了兩日,等她醒來的時候聽說父王因為這件事生了很大的氣,將軍府為了平息聖怒責了風寄年六十戒尺。
那時他也不過是比自己大了三歲的孩童,聽說六十戒尺下來他整個人半條命都快沒了,被將軍夫人連夜帶回了故鄉,從那以後整整五年零一個月兩人之間除了偶爾會傳上一兩封信件外,再沒了聯係。
後來慢慢地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初懂情事,發現自己的心早已隨著那個男孩飄走了……
她長大了,雖然還未到成親的年紀,但王宮中各國前來求親的王公貴胄卻絡繹不絕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冷的、暖的、甚至有些模樣生得比風寄年更加俊俏。
可她的心卻像白水一樣,提不起半點味道。後來,她喜歡上了飲酒,可卻偏生再也沒有碰過荷花釀製的酒。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正是這酒害的他們二人分離,更是因為旁人做不出風寄年的味道。
她念著他的酒,更念著他的人。三年前他隨父出征打了勝仗重返玉京王都時,他向父王提出的唯一一件賞賜便是向她求親。而聘禮沒有金銀珠寶,沒有綾羅綢緞,隻有那一小壇荷花釀。
堂堂護國將軍府大少爺,一壇酒便要換一國王君心頭至寶,這件事情一時間成了玉京城中的一段笑柄。父王被他氣得夠嗆,而她心裏卻樂出了蜜汁。
因為這荷花釀從那一刻起不再是致使她與風寄年分離的罪魁禍首,而是她與風寄年的定情之物……
經過五年多的時光他們都長大了,這三年他依舊待她極好,隻是再也不會帶著她做任何逾越規矩的事了;雖然兩個人還會談起小時候的事,但他們之間卻再也沒了小時候的默契。
那時她隻當他是長大了成熟了,可惜她忘了五年多的時光既然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那麽便也能改變一個人的心。
他變了,變得再也不是那個能夠讓她整天像個小尾巴一樣追在他身後亂跑的小哥哥了;變得再也不是那個陪她玩鬧,會偷偷將她帶出那道高聳的宮牆到市井上玩樂的好夥伴了。就連那雙像狐狸一般漆黑靈動的眼睛都變了。
後來她女子代政,在朝堂之上受到反對的時候他再也不會站出來替她出頭了;再後來他喜歡上了她從小在冷宮長大的妹妹納蘭容芷……
他說容芷已經是他的女人他不會負她。再再後來他坐上了王位將她送給了南曜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