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閃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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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
午後~
皇後區,肯尼迪國際機場。
機場外的停車場裏,大衛站在車門邊上,滿臉驚訝的看向天牛先生,問道。
“你確定沒搞錯?”
“是的!”天牛先生幫助大衛打開車門,向司機喬瓦尼示意了下,跟著坐進大衛車裏之後,解釋道。
“山達基教又名科學教(scientology),由l·羅恩·哈伯德在五十年代初創立。”
“四、五十年代,許多曾在戰爭時期和戰後時期,受到過心理創傷或患上心理疾病的人們,都被哈伯德提出的聽析療法迷惑了,認為他能通過聽析療法治療和解決人們存在的心理問題和心靈創傷。。”
“因為這位曾經的科幻小說家哈伯德,認為人類在出生前會被一種名為西坦靈魂類生物占據身體,並且還不止一個。。”
“所以,人們才會在成長和生活過程中,因身體內存在多個西坦靈魂,感覺飽受折磨、出現各種心理問題。。”
“新澤西州最大城市紐瓦克,就有哈伯德組織成立的【哈伯德帶你提研究基金會】。”
“嘶~!”
“你等下!”大衛感覺聽了天牛先生的解釋之後,越來越糊塗了。
他皺眉搓著下巴,問道:“這個哈伯德,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怎麽會。。?”
天牛先生微笑著聳聳肩:“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但他認為,你是憑借運氣成為千萬富翁的年輕人,在受到一定的挫折或打擊出現心理問題之後,非常適合發展為信徒,或者說被視為獵物!”
“額。。”大衛心裏倍感荒謬的無語了。
“嗬嗬~”天牛先生笑著繼續說道。
“其實,早在六十年哈伯德就已經在紐約和洛杉磯等大城市,悄悄發展了一大批信徒。”
“去年,他更是咋紐約公開向媒體說過,已經在全國三十多個城市建立了分部。”
“許多有心理疾病或心理壓力過大的人,都曾參與過哈伯德組織的聽析活動,並在這些探詢個人隱私秘密的活動中,掌握了無數參與者隱藏在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有些參加過聽析活動的人向fbi舉報過,認為哈伯德是在利用向參與者提問的心理治療、疏導過程,暗中收集個人隱秘信息,並以此來作為要挾。。”
“fbi呢?”大衛感覺更加疑惑的追問道。
“難道他們沒有調查過嗎?”
“當然調查過。”
“但哈伯德非常聰明!”
“他充分利用了人們對於隱私保護的心理,向fbi表明大家參與活動都是自願的,他絕不會向任何人講出任何的個人私密信息。”
“而那些舉報的人,當然也不會把涉及到個人私密信息當作證據,提交給fbi或者檢察官。。”
“所以,他在國內必須重點提防的政府部門,不是fbi或警方等執法機關,而是irs!”
“聯邦稅務局?”
“是的!”
“。。嗬嗬~”大衛幹巴巴的笑了幾聲,再次為irs的強大,感歎般的吐槽道。
“米國人的人生,必定會經曆的三件事:出生、死亡、納稅。。哈?”
“沒錯!哈哈哈~”天牛先生忍不住大笑起來,搖頭道。
大衛在天牛先生的笑聲中,搓著下巴皺眉道:“這位喜歡窺探別人隱私、喜歡給人洗腦的騙子,是不是覺得我也是個同行,才會盯上我的?”
“也許吧~”
天牛先生聽到大衛如此“露骨”的疑問,收起了玩笑心態,低聲問道。
“你呢?”
“你不會也覺得自己是個騙子吧?”
“你看我像嗎?”
“挺像!”
“嗯?”
“至少你在處理個人感情方麵,令我深感佩服!”
“嘖~”大衛撇著嘴,狠狠的白了一眼天牛先生,卻非常享受兩人間可以隨便調侃和吐槽的氣氛,笑道。
“無論別人是怎麽看我,我都認為自己是個對感情非常專一的人!”
“。。嗯!”天牛先生感覺有點違心的點點頭。
大衛幹脆轉頭看向窗外,不去關注她的反應,繼續說道。
“我能從一個在酒吧裏打工的普通酒保,僅用了大半年時間就幸運的成了千萬富翁,肯定會引來無數人的猜疑和關注。”
“他們可能會想用盡各種辦法來窺探我的虛實,調查我的動機,預測我的計劃等等。”
“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隻有讓自己無視它們和他們,才能讓自己專注眼前,一步一個腳印的不斷向前!”
大衛忽然想起一則前幾年被媒體爆炒的新聞,向天牛先生問道。
“你聽說過斯坦福監獄實驗(thestanfordprisonexperiment)嗎?”
“。。??”
“沒有。”天牛緩緩搖頭,麵露茫然。
大衛聳聳肩,打開車窗向正在抽煙的喬瓦尼招招手,笑道。
“1971年夏天,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菲利普·津巴多(philipzimbardo),和同事們在大學地下室搭建了一個模擬的監獄。”
“他的團隊發布了每人每天可以得到15米元報酬的廣告,征集了24名心智正常身體健康的誌願者,完成為期14天的實驗。”
“這24名誌願者被隨機分成兩部分,12個人充當警察的角色,另外12個充當囚犯的角色,實驗時每組隻有9人,餘下3人後備。”
“實驗模擬真實監獄環境,囚犯分別被偽裝的警車押送到監獄,然後被搜身、扒光衣服、清洗消毒、穿囚服,右腳被戴上腳鐐等等。。”
“囚犯誌願者被關在監獄後就不能自由行動,3個人住一個小隔間,隻能在走廊放風,每個人沒有名字隻有一個編號。”
“充當看守的誌願者,沒有進行培訓如何做獄警,隻是被告知可以做任何維持監獄秩序和法律的事情。”
“實驗開始的第一天晚上,看守就在半夜吹起床哨,讓囚犯起來排隊,以驗證自己的權威是否已經樹立在囚犯誌願者心中。。”
“他們懲罰囚犯的時候,會命令囚犯做俯臥撐等體罰運動,為了增加懲罰力度有時候還騎在囚犯身上。”
“第二天一早,囚犯們就開始抗議,他們把監獄小隔斷打通,用床堵住監獄門不讓看守進來。”
“而前來換班的看守者們,看到囚犯的反抗行為感到非常氣憤,認為是之前一輪的看守對囚犯過於仁慈。”
“新接班的看守們用滅火器噴射囚犯,扒掉囚犯衣服,揪出帶頭搗亂的囚犯關禁閉,並嚴厲的訓斥、恐嚇其他囚犯。。”
“但這些看守者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們3個人一班無法妥善管理9個囚犯。。”
“於是他們找到反抗活動中3個罪過最輕微的人,單獨把他們放到一個隔間裏,給他們比其他囚犯更好的待遇,可以穿正常衣服,可以刷牙,吃更好吃的飯菜。。”
“半天後把他們放回到其他監獄中,再把帶頭搗亂的三個也放到優待的隔間裏。”
“經過看守們的這些操作,囚犯中有人開始相信這三個人是因為告密才得到了優待,不信任開始在囚犯中傳播。。”
大衛單手支著下巴,目光望著車窗外遠處路過的幾個路人,聲音有些飄忽的繼續說道。
“在之後的兩天中,看守者誌願者與囚犯誌願者們,全都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角色中。。”
“看守者不僅把自己想象成為真實的獄警,利用自己的權力不斷折磨。虐待著囚犯們,以彰顯自己的權威性。。”
“而被看守者不停變幻花樣折磨的囚犯們,在見到實驗組織者菲利普·津巴多教授的時候,有兩人痛哭流涕的說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於是,組織囚犯召開了一次聽證會,告訴他們,如果有個機會可以要求保釋,但之前的報酬都拿不到,是否會選擇保釋,幾乎所有的囚犯都同意保釋。”
“教授在詢問完後說要考慮一下這個提案,並讓他們回到牢房,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抗議。”
“這時隻要他們中有人提出中斷實驗,其實會獲得和保釋相同的結果,但所有人似乎都已經把實驗當成了真實,不懂得反抗了。”
大衛轉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發呆的“三弟”喬瓦尼,對天牛先生感歎道。
“其中有一位誌願者,曾向前來監獄模擬工作的牧師發出請求,請他幫忙找律師解救他們出去。。”
“看當律師來到現場以後,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因為這僅僅隻是個實驗,囚犯們的自救行動宣告失敗。。”
“但那次實驗最終還是在第六天,被終止了。”
“它被終止的原因有兩個。”
“其一,是實驗組織者們從監控錄像中發現,看守在夜間往往會對囚犯更加殘暴,使用各種齷齪的手段折磨囚犯,因為他們以為半夜的時候沒有人會關注他們的行為。。”
“其二,是斯坦福大學裏一位前來參觀的女博士,在看到犯人被戴著腳鐐連在一起,腦袋上套著袋子看不到東西,還被看守吆喝著在廁所裏跑來跑去,感到非常震驚。。”
“她向實驗組織者菲利普·津巴多教授提出強烈抗議之後,津巴多教授才清醒過來,立即終止了實驗。”
“而在實驗進行期間,先於那位女博士去實驗現場參觀過的50多個人中,卻沒有任何一人提出過異議。。”
大衛向表情非常古怪的天牛先生,攤開手,頗為唏噓的歎道。
“或許你們會感覺,那位心理學教授津巴多為什麽會如此遲鈍?”
“其實,參與了那次試驗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深深卷入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無法自拔了。。”
“不管是虐待者還是受虐者,甚至於主持實驗的津巴多教授也被卷入其中,成了維持他那個監獄秩序的中立法官形象。。”
“那次實驗之後,無數聞風而動的媒體紛紛使用各種辦法,采訪了參與過實驗的誌願者們,引起了社會上的廣泛爭議。。”
“實驗組織者津巴多教授,也在實驗後寫出了多篇論文,總結道~”
“未能順利完成的斯坦福監獄實驗,與61年在耶魯大學進行的米爾格拉姆服從實驗,都說明了環境可以逐漸改變一個人的性格,而情境可以立刻改變一個人的行為。”
“正常人對權威的服從程度和普遍性,遠遠超出人們的想象!”
“一位溫文爾雅的紳士,在某些情境下會變成嗜血的施暴者。”
“一位心知自己不會受到懲罰的施暴者,最終將變成一個魔鬼。。”
“你們還記得,那位向津巴多教授提出強烈抗議的女博士嗎?”
“她是津巴多教授的女朋友,後來成了他的夫人。。”
大衛講到這裏,拍了下喬瓦尼,長出一口氣,對天牛先生問道。
“關於這方麵,你應該並不算陌生吧?”
“嗯。。”天牛先生深吸了口氣。
“多年前,cia就曾被爆出在對特工進行培訓時,進行類似的服從性測試。。”
“據說這個服從性測試,就是指通過利用人們對權威、規則和共同體的信任和遵循程度進行評估的一種測試方式。”
“它通常會以一種看似正當和合理的方式來進行,而測試對象也會被誤導,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測試和進行相關行為。”
“這種測試常常會被用於對個人的支配性、忠誠、領導能力、同情心、人際溝通能力、責任感和道德水平等進行評估。”
“cia通過一些類似的服從性測試,對參與培訓的特工進行忠誠度、服從性、責任感、同情心和道德水平等一係列評估測試。”
“所以也有人戲稱它為。。廢物測試。”
“任何無法通過測試的特工,都無法擔任cia外勤工作,隻能做一些內勤工作或者被淘汰掉。。”
“內勤?”大衛習慣性的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想了想問道。
“托比·歐爾佳,也參加過類似的測試嗎?”
“應該,沒有~”
“我聽說,後來cia又秘密進行了用藥物和催眠等方式,試圖操控某些人的思想或行為實驗,被媒體曝光之後。。”
“他們基本沒有再進行過類似的實驗和測試了。”
“但這種事,我也無法完全確定。”
“如果你想找到答案,最好還是去問奧迪斯·帕克。”
“他對於這方麵的情報,一向都非常感興趣!”
“他?”
“對啊~”
“我好像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吧?”
“怎麽?你想他了?”
“嗬嗬~”大衛聽到天牛先生的調侃,忍不住笑道。
“我要是說完全沒想過,那肯定是在騙人。”
“但你要是問我,有多麽想他。。”
“我隻能告訴你,我又想當麵罵他是個神經病了!”
“哈哈哈~等會兒,我就去轉告他。”天牛先生大笑著接道。
大衛表示無所謂的搖搖頭,接著前麵的話題問道。
“去我家鄉莫裏森小鎮打探消息,又故意向小鎮裏散播謠言的人,是哈伯德派去的嗎?”
“這還不能完全確定。”
“但您曾經見過的渣渣鳥,經過最近一個多月的調查後發現,你們小鎮上的有些人似乎對你能發財感到無法理解或不願相信,還有一些人認為你肯定是加入了某個幫派,才會。。”
“嗬嗬~”大衛聽到天牛先生忽然用了更禮貌的“您”,笑著瞥了他一眼。
天牛先生好似恍若未見一樣,接著說道。
“去年,渣渣鳥莫裏森小鎮您家裏的時候,我去了加州一趟,在那邊初步建立了一個情報收集網,幫助馬特·路德維斯,收集了很多關於總統候選人阿斯泰爾·k·伍德的相關資料。”
“順便,我還收集了一些布魯默爸爸老沃頓先生的資料,和麗芙琳爸爸老切羅夫先生的資料。”
“你等下!”大衛皺著眉打斷了天牛,思索片刻後問道。
“是在我從加州回來之後,奧迪斯·帕克派你過去調查的?”
“嗯。。”
“我的管家阿克萊德·帕金森,也是你去調查的?”
“嗯。。”天牛先生挑著眉毛的點點頭。
大衛撇著嘴苦笑道:“行吧~反正我在你們眼裏,就像一個全無個人隱私的透明人。。”
“不!”
“您這麽說,完全是誤會我們了。”
天牛露出非常坦誠的表情,看著大衛道:“你的個人隱私,可能隻有奧迪斯·帕克,才會感興趣。”
“沒有你,我們也不可能出現在米國,生活和工作在紐約。”
“這一點,無論是我還是花匠或蜻蜓,心裏都非常清楚~”
“所以我們都會在能力範圍內,盡力保證你的個人私密信息不會被別人窺探到!”
“啊哦~”
“包括那位,喜歡把我當做候選信徒或獵物的科幻小說家。。哈伯德先生?”
“是的!”
天牛慢慢眯起眼睛,側身直視著大衛,低聲問道:“如果您想警告他一下,我有幾百種辦法可以讓他終生難忘!”
“或者隻需要不到十萬米元,他就會因某次突發的意外事故,不幸喪命!”
“額。。還是算了吧!”大衛從天牛先生的眼神裏,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輕輕搖頭道。
“我是一個生意人,不想讓自己存在汙點,你們也是一樣!”
“過去你們如何行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但現在你們為我工作,我不喜歡你們手上染血或沾上汙點。”
天牛緩緩低著頭,沉默片刻,嘴角掛著微笑說道。
“可這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嗎?”
“。。”大衛目光望向窗外,沒有回答。
開車的喬瓦尼,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兩人,皺著眉想了想,忽然說道。
“老板,我可以去!”
“去個屁!”
“金姬和孩子,難道你都不要了?”
“你還是安心開車吧!”
“哦。。”喬瓦尼乖乖閉上了嘴。
天牛先生向前看了一眼這個“愣頭小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