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求與君同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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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衣謠!
我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的這座城市,黑夜中宛如一頭可以吞噬一切的巨獸。我想逃。
三年前我接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劇本,本著嚐試的心態我欣然地接受了並且作為主演,幸不辱使命,電視劇一經播出好評如潮,而我的事業也因此一度到達頂峰。
而我,卻分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戲中人還是戲外客。
都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許致遠是我最親密的朋友,從少年時代起我們便浸淫在這個充滿浮華、名利的圈子之中。大抵他是我年少時不可多得的溫暖,又抑或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情。隻是如今,斯人已逝。
三年前。
許致遠沈斯年
我不安的刷新著微博的熱搜榜,看著自己和他的話題熱度高居不下心中盡是忐忑。我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身子有些顫抖,低頭看去,不知何時他已經點開了話題,反複刷新著最新的評論內容。
明月本無心沒炒作,沒劇本,沒戀情?
小草青青香都被爆出來了,公眾人物誒,沈斯年是瞎了嗎?為什麽不喜歡我們家靜靜!
若水每天那麽多新聞,安靜當個吃瓜群眾就好了。
還好,目前還沒有人身攻擊。心中雖然是這樣想著,但這件事始終像一塊巨石,仿佛隨時會落下來將我們壓得粉身碎骨。
“斯年”許致遠的聲音中帶著顫抖,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將他的眼睛蒙住,就讓他靜靜地靠在我的懷裏。“斯年我們能捱得過去嗎?”
長歎一聲,我將目光放空,他所擔心的也正是我心中一直無法平息的的那份不安。“致遠,不要害怕。勇敢地向前走,前方就是柳暗花明。”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索性近幾年網友們對於這種事情支持的聲音比反對更多。沉吟良久,拳頭也是緊了又鬆、鬆了又禁。
懷中的人兒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一個翻身伏在我的雙膝,看著他努力仰起頭的模樣讓我近日來滿是陰霾的內心竟也破天荒的放了晴。“累不累啊。”我伸手去托住他的下巴,看他溫順的像個貓咪一般,時不時的還蹭蹭我的手心,癢癢的,也很溫暖。
“斯年,等熬過這段時間我們就去國外結婚好不好?”我清楚地記得他說這話時的眼睛晶亮的模樣,我伸出手揉揉他細軟的頭發笑著應聲,“好。”等這段時間過去我們就結婚,然後息影,過著普通而平凡的生活,一輩子。
然而,天總是不遂人願。
曾經那個說好要與我共度一生的少年拋棄了我,他投入了那個女人的懷抱。
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房間如今隻剩我一人,我不敢開燈,甚至於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窩在沙發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他當日做過的事。
從前的許致遠沈斯年已經被替換成許致遠寧靜承認戀情
其實從頭到尾可笑的都是我,過往種種不過是鏡花水月,也是我這個癡人的夢一場。
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麻木了,冰冷機械地刷著評論,看著網友們對他們的祝福我的心中已經毫無波瀾,不是不痛,而是哀莫大於心死。
我想了想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聽著從電話那邊傳來的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猶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襲來。我張張嘴,嗓子的幹澀讓我說不出話,我想著不如就這樣靜靜地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許是我這邊久久不出聲使得他有些不耐煩了,脫口而出的話語更添了幾分冰冷。
“沒有別的事我就先掛了。”說完這句話也不等我反應,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我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通話已經結束’這幾個大字覺得雙目被刺痛,又覺得人心易變不過如此。
往後的幾日就在我認為自己已經沒有了希望的時候,我的經紀人jackn打過來告訴我《雲衣謠》劇組的導演讓我去麵試。心下大喜,這也算是連日以來我收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
等我趕到劇組的時候被告知不用麵試,我是早已被內定好的男二。說不開心是假的,但這世界上又哪裏會有那麽多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
樂極生悲這個詞簡直是老天爺為我量身打造的。
進組的時候我見到了許致遠和寧靜。他們是這部劇的主演,當我向導演投去詢問的目光接收到的卻是躲躲閃閃與含糊其辭。我明白,一切不過是為了利益。我就說嘛,這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怎麽就輪到我了呢?
第一場戲是男主與我所飾演的男二第一次見到女主的戲。
我所飾演的錢煜是一個病秧子世子,帶著前一世的慘痛記憶複仇而來。
寧靜飾演的女主雲想容便是我上一世的發妻,自小便與我有著婚約。
而身為男主的皇帝穆黎對她愛慕已久,隻是這雲想容自小便與我所飾演的病秧子有婚約在身,且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外加身份的阻礙以及世俗的約束,皇帝也隻得作罷。
看劇本的時候我有注意到皇帝穆黎原本是個出身微賤、打小便不受人待見的皇子,女主的爹剛好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他並且盡心盡力將他扶植上位。但許是出身低微、生母不受寵,少時沒少受人淩辱踐踏和白眼,逢他落難之時,女主無意間救了他一回,自此以後,那個人就成了他心中的那一抹執念,放不下、忘不了。
其實這是個挺俗套的三角戀的故事。
第一場戲便是三人月夕宮宴初相遇。
不得不說,寧靜一身紅色齊胸襦裙的裝扮是很美的。我偷偷將目光看向早已在龍椅上正襟端坐好的沈斯年,今日的他身著明黃色的龍袍,眉宇之中自然形成皇帝自帶的威嚴與不可侵犯,倒是頗有那麽幾分皇帝的意味。
但不知道是怎麽了,隻這一場戲編劇和導演卻是怎麽都不讓過,反反複複拍了幾十條。許是大家的臉上都顯現了疲態,導演讓我們休息一會兒,拍攝延遲。就在中途休息的時候,這部劇的編劇找到我。
我還記得當時的蕭湘一臉嚴肅地問我願不願意反串。說實話我是驚駭的。
我深知自己雖是個男人,長相陰柔,偏生骨架又是嬌小的,但演女人這件事我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這樣吧,不如你先試一下女主的造型。”當時的我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當我按照蕭湘的話卸去了男兒的裝扮換上同女主一樣的裝扮時引得整個劇組鴉雀無聲。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那麽一瞬的恍惚,也許我本該如此的吧。此念頭一出竟然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反觀在一旁的編劇倒是不淡定了。
“我就知道!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雲想容!”我被她弄得暈頭轉向的,結果導演還不忘在一旁添一把火,直接拍案定下讓我反串演女主。
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過了頭,我感覺許致遠竟然有些開心,而他的正牌女友由女主變成了女二,不過寧靜好像沒什麽特別的表示,反而祝賀我。這一波操作屬實是個謎,我滿腹疑問,但是沒有人會給我答案。
就這樣我在劇組每天除了拍戲就是偷偷關注許致遠的一舉一動。我是心虛的,覺得自己像個變態的偷窺者。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隻是他不戳穿,我倒也樂得自在。
我很珍惜和他同處一個劇組的日子,甚至想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當《雲衣謠》殺青的時候我哭了,不僅哭了還喝得爛醉如泥。那個晚上我扯著他的襯衫,將自己的眼淚和著鼻涕一起蹭了上去,但是他竟格外地溫柔,一向愛幹淨的他破天荒地沒有對我發脾氣。
本著趁醉裝瘋的想法,心動不如行動,直接將他按到牆上強吻了他。
感受著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香水味和抑製不住的心動,我的思緒逐漸渙散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離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