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婁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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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準備調職,到入職軋鋼廠,一周多時間,辦理各種手續,打包行李處理各種東西,坐火車。
八九天連軸轉,即使呂俊鵬處於精力最充沛、最有活力的年齡,也有點經不住。
這一覺,從晚上八點多,直睡到第二天八點半,才迷迷糊糊醒來。
這會院裏隻剩了一幫收拾家務的娘們,所有在職工人都上班走了,昨天照過麵的都不在家。
呂俊鵬樂得清淨,小跑出去上廁所。
回院時,路過月亮門,耳邊聽到細細碎碎的人聲,呂俊鵬下意識的放緩腳步,耳朵終於捕捉到了一個細碎的音節:醃臢的土鱉蛋。
呂俊鵬不知道土鱉蛋是什麽意思,但他明白這肯定是罵人的話。他有點懵,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凝神細聽。
那正在惡毒咒罵的老禽,聽到腳步聲突然頓住,咒罵聲一滯,顯然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知道自己被發現後,老禽獸不僅毫不慌亂,反而突然興奮起來,不但繼續咒罵,聲音還故意抬高了兩分:“天殺的癟犢子,占了這麽大的房子不說,還帶回一個狗麅子欺負我們。”
“老天爺啊,趕緊降一道雷劈死這個造孽的王八羔子吧。”
呂俊鵬隻覺一股狂怒瞬間頂到了腦門,就想抄起一把鐵鍬,劈死這頭老虔婆。
但他一個青壯年,隻因為口角,就暴力毆打一個年過五十的中老年婦女,後果很嚴重。
(賈張氏出生於1908年。原劇84年傻柱說,媽您都76了還沒走。這裏是61年,賈張氏53。)
呂俊鵬咬牙切齒的走回後院。
秦淮茹挺著剛剛顯懷的肚子,出來規製櫥櫃。聽到腳步聲響,朝西廂房北屋山牆(外橫牆)方向,也就是北側月亮門拐角的方向努了努嘴:“聽見了?”
賈張氏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就是要讓他聽見,他能怎樣?”
秦淮茹輕笑,轉身去收拾棒梗和小當昨天換下的衣服。
外人如果見了婆媳倆這波互動,估計要掉一地眼珠子。
畢竟長久以來,賈張氏在外麵的形象就是,老潑婦、惡婆婆。而秦淮茹,那是一顆出自賈家淤泥潭,但卻沒沾染任何汙泥,白蓮一樣純淨的好兒媳。
哪怕一直和賈東旭、賈張氏不對付的何雨柱,提起秦淮茹,都要讚一聲人品沒得說。
誰能想到這樣的人,私下裏竟然和賈張氏是一丘之貉?
其實想通了也不難理解。
賈張氏潑的像瘋狗一樣,賈東旭會不知道?秦淮茹會不知道?
作為賈家現在的頂梁柱,男女主人,第一第二勞動力。這倆人會管不住一個五十多歲,不參與主要勞動,依靠自己才能生存的老虔婆?
他們知道,他們也管得住。他們就是故意縱容,因為賈張氏的潑,對他們有利。
沒有賈張氏作惡扮白臉,怎麽凸顯出秦淮茹的懂事識大體?怎麽讓人同情?怎麽占別人便宜?
賈張氏出落成這個熊樣,說不定還是賈東旭和秦淮茹調教出來的。
當然這也說不好,畢竟這一窩禽獸都是人才,到底是誰教的誰,說不清楚,也有可能是相互啟發。
呂俊鵬一邊往家走,一邊琢磨怎麽報複。這家現在一頭老寡婦,一頭孕禽,兩隻小王八蛋,都不好動手,隻有打賈東旭比較合適。
想到這他有點慶幸,幸虧賈東旭還沒死,要不然這口惡氣可不好出。
擰開煤爐的進氣門(煤爐下麵有個圓形小口,用鐵蓋擰緊它,可以阻擋氧氣進出,控製蜂窩煤的火勢。)
有了氧氣,煤球火勢很快就大了起來,呂俊鵬提著大鋁壺,灌一壺自來水,架在爐子上燒著。同時揉了半碗麵,擀成餅狀。
不久後水燒開,他先倒了一碗開水。然後把鋁壺放到一旁,把炒鍋架到爐子上,淋點油,待油溫升起來,把麵餅攤進去,拿鍋鏟來回翻動,不多時,熱乎乎的油餅便出鍋了。
隨後他煎了個雞蛋,和油餅攤到一起晾著。提起鋁壺,把剩餘的開水倒進盆裏,摻入涼水拌勻,就著溫水洗個頭。
短寸易洗易幹,洗著倒也簡單。呂俊鵬擦幹頭發,刷刷牙洗洗臉,桌上倒得那碗開水已經轉溫。
他一口氣灌下半碗,潤潤喉,吃掉油餅煎蛋,喝下另外半碗開水,簡單收拾一下,帶好證明文件,推著自行車出去。
這會,後院自來水台旁,站了個接水的小少婦。
呂俊鵬瞟了一眼,模樣中上,臉上膚色白嫩,淡藍色毛呢外套,淨白色直筒褲,腳上蹬著一雙小皮鞋,打扮相當洋氣。
這種時代,洋氣可不是什麽好評價。
呂俊鵬身上自製的人民裝(六十時代工裝),修身顯瘦,旁人見了隻會覺得打扮的精神,最多說一句排場,但絕不會說洋氣。
氣質再不一樣的人民裝,也是人民裝。
四合院能這麽打扮的,大概隻有婁曉娥了。
婁曉娥也注意到了推自行車出門的呂俊鵬,俊朗的新鄰居讓她眼前一亮,但也僅限於此。
凡人不理可不是隨便說說,大小姐傲氣著呢。
呂俊鵬也懶得搭理她,徑自推車拐進月亮門,再左拐走出另一個月亮門,中院水槽前同樣站著一個標致女人。
進城後,多年未有田間暴曬經曆的秦淮茹,臉上膚色白皙了不少。當然和影視劇裏那位,打著精致粉底的演員比不了,但也在平均水準之上。
這女人臉型身段都比後院的婁曉娥強一檔,但皮膚略顯粗糙。一是沒人家年輕,二是沒錢買潤膚膏潤膚脂打理。
當然,和淡藍色毛呢外套,淨白色直筒褲比;劣質棉布褲和破舊小花襖也很拉分。
呂俊鵬頂著桀驁不馴的板寸,俊朗的菱形臉龐一片沉靜,兩手端著自行車把,穩步行過中院。
菱形臉又稱倒三角臉,突出一個顴骨寬大。
如果是女性,兩鬢垂下發絲掩一下顴骨,同樣可以塑造出柔美婉約的完美形象。
但放到男性臉上,搭著昂揚的板寸,顴骨沒有遮擋,臉部線條被拉扯的極其剛硬。再配合呂俊鵬沉靜的表情,威懾力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聽到月亮門那邊的動靜,秦淮茹抬眼一瞟,心裏一凜,突然有點後悔。
別誤會,你禽姐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媽,肚子裏還揣著第三個,不至於看到一個小帥哥就錯億悔嫁。
她後悔的是,這小夥子不隻是長的精神,看著也很不好惹。
賈張氏罵的就是這人?
而且還被他聽到了?
秦淮茹後悔沒有及時阻止,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於是她微微挺胸,目視前方,好像在仔細的搓衣服,又好像在向前平視。
眼中湧起一汪水光,臉上補上一抹怯弱。
她沉住氣,耐心等待呂俊鵬推著自行車,走近水槽,橫眼看來時,對上眼的那一刻。
秦淮茹在這方麵的計算非常精準,呂俊鵬確實如她所料,推著自行車從水槽前走過,且再一次橫眼瞟了她一眼。
眼神對上了。
那個瞬間,秦淮茹仿佛帶著水霧的眼眸頓了頓,確定眼神被呂俊鵬收進眼底,這才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略顯慌亂的低下頭。
留給呂俊鵬一個梳理整齊的烏黑發頂。
呂俊鵬呼吸一滯。
精神攻擊是吧?
呂俊鵬滿臉冷笑,一邊推自行車出院,一邊琢磨晚上騰出手後,怎麽和賈東旭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