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現場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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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不舊心有花開!
    武濤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激動萬分衝到了宿舍樓的五樓,眼前的視野忽然變得開闊起來,周圍的平均身高呈直線下降趨勢。
    他本來就高,在男生隊伍裏都是突出的,現在更是“獨秀於林”。
    “走錯了?”
    看著此等異象,武濤心裏泛起疑惑。
    周圍女生們異樣的眼光和紛紛的嬉笑,讓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隻好沉著臉,低著頭,表情嚴肅的掩飾著內心的尷尬與無奈。
    穿過人潮,逆流而下。
    “田欣這邊!每個班的宿舍都是男女生上下對應的,我們班男生宿舍就在四樓第一間。”
    周語博熱情招呼,順便也替武濤解了圍,三人像一串糖葫蘆似的,一起走向宿舍。
    武濤進宿舍門時,向周語博點了下頭,算是謝過,抬頭看了眼周圍,不帶猶豫的向房間最深處走去。
    “田欣,門口有人找!”
    門口一個男生側著身子,巴拉著門邊向宿舍裏吼了一嗓子。
    “我去,都圍追堵截到這兒了!”
    “幫我占個位,我馬上就回來。”
    顯然周語博對這種情況早有預判,鬱悶的吐槽著,看著他的樣子,田欣微微一笑,把手上行李遞給了周語博,彰顯著兩人曆久彌新的交情。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正是此時周語博眼中,拿著一封粉紅信箋扇著風回來的田欣。
    “還有天理嗎!才開學幾天就開始收情書,這春天還沒到呢!”
    周語博此刻的羨慕與憤懣不用眼睛,在空氣中隨便嗅一嗅就能感受到。
    “不然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教你兩招?”
    田欣把未拆封的粉紅信箋隨手就丟到桌邊的垃圾桶裏,隨信附贈的餅幹倒是幸免遇難,被他一把撕開包裝,邊吃邊遞給周語博。
    “哼,說的好像你很厲害一樣,還不是因為那張臉。”
    周語博接過餅幹,坐在床邊,氣憤的用力吃著。
    “去!你臉不對還有理,都這樣啦,再不學兩招,你就是個廢!”
    “那你給我說說。”
    周語博現場表演了變臉絕技,挪了挪屁股,貼著田欣坐了過去。
    兩人的對話,讓隔壁上鋪的早已收拾完畢,躺著養神的武濤睜開了眼睛,淡淡的瞥了他倆一眼。
    “其實也簡單,就和農民伯伯種地一樣,做好三步,播種、養護和收割。不要有多餘的動作,簡單點、直接點,有時還要強硬點。”
    青春期的男生那一點無處安放的荷爾蒙,讓大家輕易淪陷在這場攻防遊戲。
    “聽不懂。”
    周語博的反應卻是也是簡單、直接。
    “首先,你要經常出現在她的視線內,斯文禮貌帥氣一點,做好人設,人設雖然要投其所好,但是帥哥暖男、霸道不良、高冷學霸、文藝多才,總有一款能投其所好。這叫播種,讓她的心裏有一個叫做‘你’的種子。”
    “哦,收到,帥哥不行,暖男我還是能努努力的,殷勤一點嘛,我沒問題。”
    周語博一邊吃著小餅幹,一邊虛心的聽著。
    “第二回合,就是養護,要讓這顆種子發芽,噓寒問暖,適時的浪漫肯定是少不了,怎麽做,做到什麽程度,就要具體看。”
    “愛看言情劇的,就放開膽子的說,嘴巴溜索點,纏的緊點,最容易搞定。平時缺乏關注的,就追得熱烈些,讓她覺得在你眼裏,她是獨一無二的。”
    “最難纏的,就是哪種喜怒無常,本身也挺優秀,心裏又特別有主見的,如果還帶了直女屬性,基本就撩不動,隻能是她剛好喜歡,這種級別,你就不要挑戰啦!”
    “嘿,你又嘚瑟!”
    “怎麽,不服氣?還聽不聽?”
    “聽,聽,言之有理啊!”
    “最後,就是收割,隻要看到她開始期待依賴你的存在,或者有動心的跡象,就可以收割了。突然的消失或者意外的情敵,都是最後的收割機,會讓她們快速投降。”
    田欣認真的向老同學傳授著自己的心得,仿佛這是一個能讓人內心充實的塔防遊戲,相關的人也不過是個nc,幫助自己完成遊戲,拿到任務獎勵。
    而在這裏人心也好,真情也罷,都不過是證明自己的成績,無關喜歡,隻是一種自我實現的滿足。
    “哇哦~~然後呢?”
    周語博用一聲長長的感歎,證明著自己的‘孺子可教’。
    “然後?然後就換下一個啊,喜歡就待一段,但相信我,很快就會厭煩!隻有下一個挑戰,才是最有趣的,‘亂雲飛渡仍從容,無限風光在險峰’,知道嗎?”
    戳穿一個個愛情的粉紅泡泡才是他最大的樂趣,這樣的惡趣味,是田欣無論如何也不願別人知道的秘密。
    “你覺得厭煩,是因為你是為了追而追,我隻追我喜歡的女孩,那叫真愛!追到後才是真正幸福的開始。”
    顯然,周語博對此有著不同的意見和想法。
    “哼,真愛,這個世界最大的謊言!”
    剛才還神采奕奕的田欣,偏著頭垂下了眼簾,渙散的眼神裏出現了罕見的冰冷,和他一直溫文爾雅的形象大相徑庭。
    真愛,兩個字讓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個高挑、美麗的女子,女子深信著那個自己家道中落後,仍然多加照拂的青梅竹馬,就是真愛。
    於是燃盡一身韶華,隻為許彼此一世繁華。
    可當青梅竹馬事業有成之時,決然迎娶的卻是那個家世背景顯赫,能助自己平步青雲之人,女子方覺前塵如一場煙花,半世迷離。
    如若此時女子轉身毅然離開,也許田欣還會覺得真愛尚存人間,隻是所托非人。
    然後,青梅竹馬隻用了寥寥數語,女子便覺得是自己心智不堅,一切都是命運弄人,正是這種癡愛,在她內心不停的穿梭,最終,拋棄身份,丟棄姓名,像個影子般活著。
    女子的決定並沒有換來青梅竹馬的心,卻成就了他的自信,玩弄她人於股掌之中的自信。
    作為青梅竹馬唯一的兒子—田欣,成為田詩茵做籠中雀的依仗和原因。
    田欣深諳其中的虛偽和謊言,他恨透父親用愛的名義包裹下的虛偽和貪心,更怨母親打著愛的名號,自欺欺人做了那攀援的淩霄花。
    青山為雪白了頭,來年春天卻仍然看上去翠玉蔥蘢,一片安靜祥和下,隻有自己意難平。
    原來兩人虛偽的相愛,傷的最深,卻是他這個局外人。
    他不懂,為什麽!
    田欣的反常,完整的落入隔壁上鋪的另一個少年半明半昧的眼眸中,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
    “愛——是與生俱來的技能嗎?
    愛自己、愛別人、甚至讓別人愛自己,它們像困了就睡,餓了就吃這樣的的本能一樣嗎?
    當然不是!
    所有的愛,應該是從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開始,用生活的點滴做黑板,用時光做教尺,用父母親人的愛做引子,用朋友的呼喚做養料,用愛人的情感做土壤,慢慢生長。
    原生家庭裏的愛,是學習和生長的開始!
    但如果父母都自顧不暇了,又能怎麽辦?
    所以,愛,對我來說,隻能是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的東西嗎?”
    武濤看著窗外,默默的想著心事。
    兩個截然不同的少年,卻在這樣一個夏末初秋的陽光裏,困惑的思索著相同的問題。
    青春時的我們,總是熱衷於似懂非懂的去思索愛和生命的意思,卻用餘生去將它們一點一點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