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夜半獄中撈人,順便談下生意
字數:10914 加入書籤
歲月如酒朝言醉!
上都最繁華的街市老南街上,車水馬龍的。原想江南省也是個富庶的地方,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其首府汝陽城也不會比上都差到哪兒去。誰知這一來上都,才知京城就連最平常的日子裏,竟也要比汝陽城的上元佳節還熱鬧上幾分。
自己有幾年沒來過上都了呢?算一算,自八歲隨父離開京城後,一轉眼十年都過去了。那些官宦人家的府邸,平民人家和商戶還都佇立在這個風雲變幻的地方,紅牆黛瓦,故景如舊。
隻是……這京城裏的氣氛有了些變化。
之前城裏的百姓是很愛講話的,愛談些時事政局,天南海北的風土人情,文人官員的逸事。在酒樓上,街邊賣小吃的攤點兒上,在茶館裏……句句入耳,字字解憂啊。可現在老百姓之間卻多了幾分奇奇怪怪的默契和一絲莫名的距離感。這究竟是為何?
不想了,反正政局這事兒自己也想不通,那就不管了!暫且先逛一逛這熱鬧的街市吧。
藍小墨漫步向老南街走去。她向來很是享受這種車馬喧囂,人來人往的景象。
偶爾滴落的雨滴漸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藍小墨往老南街口的牌坊下一站,目及之處,隻見行人皆匆匆離去,街邊擺攤的小販兒也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逃也似的溜走了。一轉眼的功夫,熱熱鬧鬧的街市上就隻剩下了藍小墨一人。
“唉!真他娘的掃興!本姑娘好不容易才來京城裏轉轉,難道就這個樣子了?”
行吧,先去街邊的店鋪裏瞧瞧,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好玩兒的。
想著,藍小墨向街邊的一行商鋪走去,可還沒來到近前,商鋪的老板們就如同看到了惡鬼一般齊刷刷地關上了門,氣得藍小墨直跺腳罵娘。
“娘的……還讓不讓人逛啦!”
這時,街道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馬蹄聲由遠及近,速度很快。藍小墨閃到街邊,就見一群鬼魅般的騎兵從她的身旁經過,一陣白馬的嘶鳴聲響起,四周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冰冷了起來,就連雨滴似乎都被凍結在了空中。
閻王麵,百鬼服,羅刹刀……這是青天閣的人!
青天閣不是皇家侍衛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藍小墨望著他們,他們那張戴著麵具的臉也緩緩轉向了她,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那幾張閻王麵具猙獰地笑著,笑得藍小墨頭暈眼花的,麵具上斑斕的油彩在她的眼前轉動不止,又匯成了一個漩渦般的東西,仿佛教她的魂魄都吸了進去。而她一個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腦子裏一片混沌……
青天閣的人遠去了,藍小墨艱難地支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腦袋還隱隱有些發懵。她有些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也不知為何現在自己會倒在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我堂堂雲天盟盟主竟也做了一回弱不禁風的嬌美人兒……真是太丟臉了。”
可我現在在哪兒?剛剛又想去做什麽來著?
哎……不管了不管了,先去盟裏在京城的總部瞅瞅吧……
…
…
京城巡防營的大牢,說它是個牢,其實也就是幾個露天的大籠子,在城牆根兒的一個隱秘的小角落裏擺著。裏麵關的,都是些無事生非的醉鬼、乞丐和一群據說來京城鬧事兒的災民。
雨下大了,一些災民坐在牢裏的稻草上,仰著頭張著嘴去接天上的雨水喝。他們一個個穿得破爛不堪的,臉上和身上全都是灰塵和泥土,黑黝黝的,渾身上下就剩了一雙眼睛還發著亮,直勾勾地盯著牢籠外的行人、官兵。
竹道賢也好不到哪兒去,全身的於傷,嘴角邊淌著的血也都凝固了。頭發也散了,還夾帶著滿頭滿身的幹草。
他就這樣盤腿坐在牢籠的一角,看著對麵的那群同樣落魄的人。額上垂落的亂發遮住了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了。
“你們……都是哪裏人呀,怎麽到這上都來了?”
竹道賢站起來,伸了伸盤酸的腿腳。
“這裏啊,惡狗遍地,都是會吃人的!唉!看你們都是窮苦人,來這裏不是活受罪嗎……”
那些個災民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位兄弟,你不是剛剛被人抬進來的那個嗎?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一個彪形大漢搭話了,言語之間似乎有些戒備。
“哈哈哈哈……別緊張,我隻是想知道,你們都是誰?是來這裏幹什麽的?怎麽也被關在這兒了?”
“你管這麽多幹啥!”
那彪形大漢的眼神瞟向一邊,動作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一個老頭在大漢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又給身後幾個人遞了個眼色。那幾個人看了一眼竹道賢,眼神裏都有些疑惑,卻不見了戒備。
老頭兒往前慢慢挪了幾步,挪到了竹道賢麵前,看了看四周沒人,守城的官兵也都在遠處瞎聊,就壓低聲音說“小夥子,我看你不像是個壞人,就跟你說說罷……”
竹道賢扶著老人坐下,微笑道“老先生,您說。”
“我們啊,其實是來這兒要飯的。”
“哦?你們……是河東省的,還是北山省的?”
老人點了點頭。
“唉!我們都是北山省的農民。去年大旱,秋季的收成不好,一過冬大家就都沒糧食吃了,鬧了饑荒,這才到這京城裏來討點兒飯吃……”
“可是京城戒嚴了,不教我們進,我們也沒辦法。畢竟要活命啊!所以我們就想強行闖進來,誰知那些守城的官兵們全體出動,把我們全都關到了這兒來。我們在這兒已經關了兩天兩夜了,沒吃的沒喝的,你說他們是不是要把我們餓死在這兒!”
說著,老人一拍膝蓋兒,兩行混濁的老淚順著他幹癟而又溝壑縱橫的臉流了下來,混著雨水,清洗著他滿麵的塵土。
竹道賢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表達自己對他的安慰與尊重。
“老人家,雖然我很同情你們的遭遇,但還請您相信我這個晚輩,對我實話實說——你們來上都到底要幹什麽?說出來,我也好幫您……”
老人摸了摸淚,臉上立馬變得黑一塊兒黃一塊兒的,像幹涸的土地。
那彪形大漢聽了竹道賢的話,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們就是來……來京城裏要……要飯的,你……你……”
老人一伸胳膊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大漢不用再說了。
“小夥子,你真能幫我們?我們與你素不相識……你究竟是何人?”
老人仰頭看著竹道賢,說話時微微抬起的右手和下巴上的胡須都在顫抖。
“我是誰老人家您就不用問了,總之我是可以幫你們的。”
竹道賢笑了笑,看向對麵滿臉寫著懷疑二字的大漢。
“我知道你們是要來幹大事的,說說罷。”
北山省的幾十個災民聽了這話,一齊拿著驚訝的目光瞪著他,又看向老人。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睛裏,懷著各自的心思,卻都清澈見底的,漸漸浮現出了希望。
老人一拍大腿,決定再賭一把,賭眼前這位後生是個良善的人。
“實話實說,我們是來這兒告禦狀的。”
竹道賢劍眉一挑,頓時來了精神。
“告禦狀?告誰?”
“北山巡撫,趙誌敬,湖山總督,錢程。”
老人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這兩個名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想用自己的牙齒將這兩個名字碎屍萬段!
竹道賢用兩手抹了抹額前的發和臉上的雨水,有些興奮地嘀咕道“有意思有意思,一位正三品,一位正二品……”
“你……在說什麽?”
竹道賢笑著搖了搖頭,一抬手說“沒什麽,請繼續。”
“他們這兩個狗官啊,狼狽為奸,合起夥兒來克扣朝廷的賑災糧,還勾結黑心糧商哄抬糧價……整個北山省餓殍遍野啊!他們卻不管不問,還將去衙門理論的百姓打成反民,關進大牢裏問斬!真真是喪盡天良啊!”
竹道賢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半蹲在稻草堆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皺著眉頭問“你們有證據嗎?”
老人扭頭對著幾個壯漢低語了幾句,幾個壯漢互相看了看,猶猶豫豫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破布包,雙手遞給了老人。老人將布包一下一下地展開,露出了疊得整整齊齊的一遝黃紙。
“這是北山省巡撫趙誌敬寫給舞陽縣縣令和正通糧行老板張有餘的信。不知這個可否當做證物?”
竹道賢接過那遝信件,迅速地讀了一遍,心裏有了底,又疊好還給了老人。
“我有些好奇,你們是怎麽弄來這些證據的?”
那個彪形大漢一聽,得意的呲牙咧嘴的“我們弟兄幾個到那張有餘常去的青樓裏把他給綁了,胖揍了一頓。他的家人為了贖他,就把這些罪證全給送來了!要我說,那孫子就是把他揍死了也不虧!嘿!想想就真他娘的解氣!”
竹道賢一下子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這位兄弟,好氣魄呀!”
“哪裏哪裏……都是……”
彪形大漢話剛說道一半,就被老人一個嚴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大漢咽了口口水,不再說話了。
“行,情況我了解了,我定會想辦法幫你們,你們就請放心吧。”
竹道賢拍了拍胸脯,做了個擔保的手勢。老人聽了,顫抖著雙手不停地行禮道謝。竹道賢拉起老人的手,微笑著把身上所有的銀兩放在了他枯樹似的手中,合了起來,緊緊握住。
“請收下吧,以後用得著的。”
…
…
夜半,子時。
牢獄之外,一個官兵打扮的人走進巡防營裏,和左右經過的人寒暄了幾句,徑直走向城牆邊的第三個牢籠。
他兩眼往兩邊各自斜了一下,自顧自地掏出一根鐵絲,別開了牢門上的鎖。
“來來來,誰叫竹道賢?”
無人應答。
那官兵吹著口哨,擠進了牢籠裏,揪起角落裏睡得正鼾的竹道賢,使勁地往外拽。
“走了,酒鬼!”
“我……不走!別拽我!我他娘的不走!”
官兵瞅了瞅,牢獄裏的那些個人都睡著了,就拽著竹道賢,小聲說“快跟爺走!再不走咱倆都得撂這兒!”
“你……”
竹道賢極不情願地跟著官兵離開了,嘴裏還不住地咕噥。
“蠢豬……”
…
…
藍小墨已在長樂坊如蜘蛛網般交錯的巷子裏轉了幾轉,卻怎麽也找不到雲天盟的總部。
唉,十年沒回來,京城裏的一些東西還是變了啊,就連從小生活的地方都有些找不到了。
藍小墨無奈地笑了笑。
又在上都晃悠了幾個時辰,從長樂坊晃悠到興安坊,再轉到宮城腳下。在對著氣派的宮門連連驚歎了幾聲,被禁衛軍趕出來後,她又暈暈乎乎地到了布衣坊……總之,過了醜時,她才總算在長樂坊的一條背街的小巷深處,摸到了一家客棧的後院兒。這便是雲天盟在上都的總部。
出示了盟主的玉佩後,藍小墨被幾個店小二打扮的人迎進了客棧的別院。剛一進院門兒,就見一個衣衫襤褸,頭發蓬亂,渾身稻草的男子跪在院中央,身旁還站著兩個莽漢,時不時的喂給他幾腳,好教他放老實點兒。
“這……這誰呀?”
藍小墨走過去,圍著那男子轉了幾圈,仔細觀察著。看著看著,宋野闊的玉麵湊了上來,滿臉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這不是那個……”
宋野闊開心地一拍雙手,又抖開手中折扇緩緩扇了起來,儀態甚是風雅。
“怎麽樣?盟主姐姐,你驚不驚喜?”
藍小墨一臉無語“我……我他娘的真是眼瞎,選了一個蠢豬做舵主。”
“盟主姐姐,你怎麽能這樣說呢?太傷人心了!”
藍小墨雙手掐腰,擺出一副長輩姿態來,對著宋野闊就是一頓教訓。
“人家隻是酒後鬧事兒,又沒犯什麽罪,頂多被關個幾天就出來了,用的著你去劫獄?啊?這下可好,又招惹了官兵。你教我說你什麽好!”
宋野闊立馬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弱弱地說“盟主姐姐,我可沒招惹官兵呀……”
她平時最煩宋野闊這娘們兒唧唧的德行,就擺擺手道“行行行……罷了罷了。把他給我帶到我的房裏,我有話要對他說。”
幾個莽漢死拖硬拽地把竹道賢架到了一間客房裏,又在他腿彎處跺了一腳。他“噗通”一聲,又雙膝跪在了藍小墨麵前。
藍小墨往桌案邊的椅子上一坐,用力把手中寶劍往桌子上一拍。寶劍在棗木桌上一振,發出“咣當”一聲巨響。震得躲在房門外偷看的幾個店小二和莽漢渾身一個機靈。
盟主好霸氣啊!
藍小墨很爺們兒的一隻手掐著腰,一隻手按在膝蓋兒上,甩了甩眼前淩亂的發絲,拿著腔說“竹道賢,本盟主要跟你談談生意……”
竹道賢心中暗自發笑,臉上卻一臉冷漠。
終於,他有些忍不住了,把頭扭到一邊,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冷著臉說“我不和蠢豬談生意。”
“你說誰是蠢豬!”
藍小墨捏了捏拳頭。
“說你呢!蠢豬的上司還是蠢豬!”
藍小墨捋了捋袖子,一腳踏在桌案上,桌子搖晃了幾下,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聲。
在房外偷看的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告訴你,我堂堂雲天盟盟主的手下不可辱!敢辱我弟兄者,下場就是這個!”
說著,藍小墨隨手拿來一個陶瓷杯,用左手一捏,那杯子就化作一堆碎片,哢啪哢啪散落在了地上。有幾塊兒瓷片上,還粘著殷紅的鮮血。
“看清楚了沒?哥們兒?”
“我隻看到了蠢豬在自殘!”
“你……他娘的……”
藍小墨氣得一掌向竹道賢劈了下去。門外的一群人紛紛閉上了雙眼。
待他們睜開眼睛時,卻驚奇地發現,那個被他們押到這兒來的落魄男子此刻竟用雙腿鎖住了他們盟主的落鴻無影掌!
藍小墨氣急敗壞,躺在地上一腳向竹道賢的腦門踢去,趁他躲閃時放鬆腿部力量的空,她抽身閃出,又淩空使了一招扶搖飛葉,想一腳把他踢倒在地。卻隻見竹道賢變換身法,教她踹了個空。藍小墨還不服氣,又是虛晃一拳,拐到他身後一招九天攬月,妄圖鎖他的喉,他卻一手借勢還力,扯住她的右手一個轉身將她壓在了桌案上。藍小墨死命地掙紮,卻動彈不得。
房門外這時響起了幾聲稀稀拉拉的鼓掌聲,那掌聲越來越弱,最後平息於一片尷尬之中。
藍小墨費力地扭頭衝著門外一聲怒吼“鼓什麽掌!都給老子滾!”
門外的人慌慌張張地散去,各回各屋了。
竹道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鬆開了藍小墨。
藍小墨整理了整理衣服,又坐回到椅子上,雙頰泛起了紅雲,額角的發絲上香汗淋漓。
“兄弟,不錯嘛!我跟了你一路,從汝陽跟到上都,居然沒看出你還會武功。可以可以……”
“不敢當,隻是沒碰上對手罷了。”
“嗬!你這話什……說的,哈哈哈哈……”
藍小墨壓了壓心裏的不滿,從桌案上又倒了一盞茶,待自己氣定汗消之後,抬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來來來,坐,談正事兒。”
“姑娘請說。”
藍小墨理了理沾了香汗的青絲,為竹道賢沏了一盞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竹道賢端著茶,抬眼端詳了一下眼前這位故作老成的小盟主,發現她雖然說話做事像個男子,卻遮不住她眉目之間的溫柔與清純。尤其是在她撫蓋品茶的幾個瞬間,還真有些官宦人家中大小姐的做派,溫文爾雅的,像極了一隻高貴而又要強的小貓。
嗬嗬……明明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卻總是裝出一副男子的模樣,真是有趣。
藍小墨抿了幾口茶盞裏的清茗,便把茶盞連同茶托往桌案上一推,一臉正經地說道
“在我雲遊江湖的那段時間裏,我遇見了一位神人。”
“那神人叫梅子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經天緯地之才。因我當時剛剛從家父手中接過雲天盟,就請教她如何才能將雲天盟做大做強。那位神人就為我卜了一卦,卜得我為霹靂火命,大器晚成。若得貴人相助,則可早成功業。所以呀,我問她誰會是我的貴人。她聽了之後,替我支了一招,說像我這樣的匪幫要想做強,最好要與官府勾……義結金蘭!”
“不過,我們畢竟是個有責任有底線的匪幫,所以……我定要扶植一個有良心的官員。於是乎,那神人就把你介紹給了我。”
“我跟了你一路,發現你還算好的,所以,我決定扶你青雲直上,我們一起發財啊,哈哈哈哈……”
竹道賢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就憑你?”
“你說什麽?”
“啊——我說,合作可以,還煩請盟主幫我個忙。”
藍小墨起身高興地一拍手,歪頭笑道“您說。”
“請你們怎麽把我弄出來的,再怎麽把我弄進去。順便給我帶點吃的、喝的。不要問為什麽。”
“我……”
竹道賢笑著一挑眉毛“生意還談不談了?”
“談!談!”藍小墨頓了頓,表情奇奇怪怪的。
“現在嗎?”
“對,就現在。動作要快點兒。”
藍小墨招呼了幾個手下,提著食盒把竹道賢送走了。
月光從客棧的紙窗中透了過來,窗欞的影子投射在了藍小墨精致娟秀的臉龐上,隨著月亮的東沉腳步漸漸西移。不知為何,藍小墨心裏總是開心得想笑,一定是因為生意談攏了,自己在為雲天盟可期的未來而感到高興呢!
不想了。
她吹了蠟燭,把寶劍壓在枕頭下,衣裳也不脫,裹著被子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宋野闊拿著治傷的金創藥走進了盟主姐姐的房裏,看到她睡下了,就輕輕地把金創藥放在桌案上,踮起腳尖悄悄關上房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