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引頸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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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軍紮營在南門外,離城很近,老曹選定白門樓會審呂布諸將。進了城,上了樓,命人傳信他和陳登,白門樓相會。
老丈人托病不來,魏王帶著親衛押著眾多俘虜,姍姍來遲。
曹老板先是一陣客套,噓寒問暖,旦言又立殊功,朝廷定要嘉獎。但今時不同往日,隻玩虛的,沒有一點兒實惠。
最被不過劉玄德,才岀牢籠,剛拉起的隊伍又打沒了,成了座上賓。抓住時機,狠狠嗆了幾句。老曹不惱不辯,隻哈哈大笑。
不爭,這是他的策略,但不低頭認慫,隻微微一笑。先記下來,到時候再算總帳。
開場就很暖,呂布這方諸侯終於退場,老曹和老劉都很開心。在場諸將神情愉悅,和他熱情打招呼。
大飛哥最興奮,上來一個熊抱。虎癡不遑多讓,施大禮問安,說個不停。唯有關二哥,打聲招呼就縮在一旁,不停看向老曹。
廢話講完辦正事兒,有請呂布登場。天下第一武將很狼狽,被牽上來的。他特別安排,就是要羞辱,渣男真渣。
兩位老板見狀,互相瞄了一眼,老曹連忙起身幫著解開綁繩,待為上賓之禮。這一岀上演,大飛哥暴怒,大眼瞪小眼,喝道:
“三姓家奴怎可坐上賓之位?恁不知羞恥。敗軍之將,還不快跪下受死!”
剛緩過麻木的手腳,呂布頓時麻了,不知所措。曹老板麵上相當難看,正要發作,劉備沉聲斥道:
“三弟,不得無禮!”
大飛哥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竟沒人幫腔說話。氣呼呼地將頭扭向一邊,大眼更大,小眼更小。
一番波折,呂布忙不迭起身施禮,恭恭敬敬說道:
“司空在上,末將呂布參拜。”
曹操抬手示意請起,眼中含笑,口中客氣,朗聲說道:
“溫侯受驚矣,且坐下講話。”
“卑職受袁術蠱惑,不明大義,不尊天子,罪莫大焉,豈敢就座?還請司空責罰。”
“溫侯手誅董賊,忠心漢室,天下誰人不知耶?今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若肯歸順朝廷,天子念君昔日之功,亦有所任。”
“布多謝司空。天下諸侯,不聽天子詔令多時也。明公用兵如神,布勇武蓋世,公將步,布將騎,則天下不足定也。”
“吾之所患唯溫侯也。”
“今服矣,願意歸降,天下不足憂。”
說罷,呂布誠摯一禮,久久不起,以示誠心歸順。老曹再次起身扶起,拉著坐於上賓位。
看著眼前的一幕,魏王直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什麽罪莫大焉,善莫大焉,幾句話就坐到一塊兒去了,他們才真是同道中人。
就這樣放掉呂布,他可不幹,起身一禮,沉聲說道:
“司空,呂布為人反複無常,豈可輕易相信耶?”
“三姓家奴!”
大飛哥在一旁小聲嘀咕,剛好在場眾人都能聽得到。劉備一瞪眼,這貨又別過頭去。
曹老板麵露疑色,和呂布爭鬥最久,互相很了解,非常欣賞才華,但人品麽,說實話,不怎麽靠得住。
處於生死邊緣,這貨求生欲望很強烈,麵色真摯,乞求道:
“明公,布心悅誠服。夫子言,四十不惑,今誠心歸附,為一將可也,為一奴亦可也。”
劉備眼睛一亮,旋即又回複平靜如水。卑微如斯,曹操不勝感慨,輕撫呂布後背,選擇了相信。不是相信這貨,而是相信自己。收了天下第一武將,開懷大笑道:
“哈哈哈,溫侯說笑矣!君之勇武,正當用於掃平天下也。”
呂布投曹板上釘釘,魏王並不急,隻要還在白門樓,別人說什麽都不算。暗號打出,一個黑夜義從消失於街角。
搞定一件大事,老曹大喜過望,談笑風生。緊接著陳宮被請上白門樓,昂首立於當場,麵色肅然。抬眼看看呂布,眼中寒光一閃,用力拂去衣袖灰塵,直視曹操。
早期創業合夥人來到,老曹站起身,唏噓不已。不過作為勝利者,臉上流岀得意之色,熱情招呼道:
“公台,別來無恙乎!”
陳宮麵色不改,過去的事兒不想回憶,當頭斥道:
“汝心術不正,一時得逞,可長久乎?吾早汝一步耳。”
一點兒不給麵兒,老曹很生氣,瞪起雙眼,大聲喝道:
“吾心術不正,公又奈何獨事呂布耶?”
用手點指一旁的呂布,意思再明顯不過,這貨比不上自己。
“公台!”
呂布尷尬至極,麵容窘迫,小聲勸止。陳宮轉眼鄙視一番,鼻子輕哼一聲,絲毫不為所動,悠悠說道:
“哼!布雖無謀,不似汝詭詐奸險。恨此人不聽吾言,專事學汝,愛諸將婦,玩權弄術。哼,哼哼!”
“哎!”
語言能殺人,老曹立即直敲頭,長籲一聲,緩緩說道:
“公自謂足智多謀,今競何如?今日之事當如何耶?”
“今日有死而已!”
陳宮大聲回應。曹操本想壓一下,再請人才回流,沒成想上來就被啪啪打臉。眾人麵前,隻顧得喃喃自語道:
“公如是,奈何公之老母妻子耶?”
“哼哼!呂伯奢一家皆亡,殺人者乃爾也。然釋殺人者誰何?吾自心懷愧疚。今之老母妻子,皆在下邳,隨爾自便。”
陳宮冷笑連連,絲毫不懼,言罷,揮袖徑自下樓,左右兵卒攔都攔不住。一聲豪言響起,
“請即就戮,並無掛念。”
眾人全都默然,曹操有些憤怒,還想抗辯,追了幾步,伸手向前。陳宮頭都不回,步子異常堅定,四平八穩。
這貨去意已決,以死明誌,救不回來,魏王拱手一禮,朗聲說道:
“吾聞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公台老母妻子之存亡,全在明公耳。”
老曹狠狠瞪了一眼,望了望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吩咐道:
“即刻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許都養老,怠慢者斬!”
陳宮轉頭凝望片刻,對著他欣慰一笑,伸頸就刑。一個高端人才就這麽沒了,悲劇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