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求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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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下仔細打量,隻見孫觀瘦高個,鞋拔子臉,麵色暗黃,淡眉中眼,眼神堅毅有凶光。頦下一縷山羊胡,隨風而飄。一看就是個人物,微微一笑,頗有興趣地問道:
    “嗬嗬!泰山賊首孫觀?呂布敗亡,汝不逃竄,孤身前來,此乃何意?”
    提到呂布,這貨眼神飄忽,似有追憶。沉默半晌,鄭重肯定地回複道:
    “報溫侯提攜指點之恩,今特來求一死耳!”
    “噢?下邳城呂布就擒之時,何不赴死耶?”
    這些人真有病,呂布被圍攻時跑掉,然後死亡後上趕著來陪葬,他理解不了,滿眼疑惑。
    孫觀毫不在乎,緊緊握住拳頭,口中振振有詞地說道:
    “未料溫侯失手被擒也!吾等原意暫先保存實力,待其至郯城,整軍再戰不遲。”
    “嗯…,原來如此!今呂布已亡,何必愚忠赴死耶?況其又非明主,反複無常,不值得孫將軍如此。”
    “哼!溫侯反複無常?天下諸侯何人不陰險狡詐,欺世盜名耶?況其待吾等甚厚,有教誨之恩,未能救之岀不邳,今隻有慨然赴死矣!”
    這貨上門求死,魏王心想,呂布還真是有幾個死忠的。不過他們要是跟在身邊,體會到愛諸將婦的特別嗜好,結果可能會完全不一樣。
    臧霸講義氣,孫觀也夠意思,但貌似不是他的菜,話都講不到一塊兒去。
    實在無語,命人去請臧霸一同入席。孫觀眉頭一皺,有些蒙,傻傻問道:
    “宣高兄竟還活著?”
    “要不然耶?”
    他回嗆了一句,坐到主位上。張遼、紀靈、謝七刀和楊修落座相陪。不一會兒,臧霸大步來到。跟著他天天吃肉,擼串,鐵鍋各種燉,短短三日,胖了一圈。
    今天又有飯局,這貨開心得不得了,說心裏話,很喜歡這種生活。肉吃得太爽,尤其羊肉火鍋,又麻又辣,根本停不下來。
    剛要入席,被人拽住,回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居然是孫觀。有些突兀,順口問道:
    “仲台,君又如何來到此處?”
    “嗯…,吾以為宣高兄就義也,特來相陪!”
    話裏夾槍帶棒,又嘲又損,臧霸臉一紅,很是尷尬,支吾著說道:
    “咳,且莫言語,先食飯菜,回頭和君慢慢細說。”
    孫觀瞪大眼睛看半天,細細品味,懷疑這貨投了,脫口問道:
    “莫非汝…”
    “仲台,莫胡亂猜測!”
    臧霸立即打斷,眉毛一挑,眼神犀利,說完大大咧咧入席。孫觀滿臉狐疑,站了一會兒,最後無奈跟著就位。
    今日宴會特別豐盛,燉羊蠍子和大骨棒,老鴨湯,涮羊肉,烤羊腿,紅燜羊排。
    席間全是客套話和題外話,臧霸偶爾簡單應和兩聲,就一個字,吃。孫觀更不知說什麽,隻能吃,越吃越上癮,索性不吭聲。
    吃飽喝足,臧霸起身告辭,要回小黑屋。魏王點頭應允,反正急不來。可孫觀不幹了,一直莫名奇妙,站起身攔住,開口問道:
    “宣高兄,到底發生何事耶?”
    “仲台,且多享口食之欲,來日不多矣。”
    這貨是真得吃爽了,但心誌未變,堅絕不投降。眼看要到琅琊國,知時日不多,多蹭一頓是一頓。
    吃過的都說好,孫觀大概明白了,狠狠一點頭。同樣轉身告辭,主動進小黑屋。
    “嗬嗬嗬嗬嗬!”
    這倆吃貨倒實在,拚命占便宜,把他逗得直樂,拿他們開涮道: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一飯之恩當湧泉相報,不知二位欲如何報答耶?”
    二人頓時愣住,互相看了兩眼,臧霸尷尬笑笑,率先說道:
    “嘿嘿,將軍,吾早已明言,泰山崩尚且不懼,何懼一死?將死之際,何談一飯之恩耶?”
    這貨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吃飯一請就到,吃得最多,話說得最硬,魏王佯怒道:
    “宣高,汝近幾日大吃特吃,吾不見君有死之覺悟也。人之將死,何留戀口舌之欲耶?”
    “將軍,死亦要管飽罷!”
    臧霸實在找不到說詞,腆著臉逞強。孫觀連連點頭,附和著說道:
    “將軍,吾等且不惜命,君何惜一飯否?”
    哥倆一起耍無賴,走流氓路線,他真怒了,喝問道:
    “爾等之生死關我屁事!動輒不懼死,且言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不知真可做到否?”
    “可矣!汝崩泰山可知也,哈哈哈哈!”
    臧霸說完放聲大笑,孫觀見狀,再補一刀,悠悠說道:
    “對對對,汝且崩一下試試,看吾等懼也不懼?哈哈哈哈!”
    這些賊寇耍起渾來,當真無理攪三分,自鳴得意,在那恣意狂笑。
    “啪!”
    他猛一拍案幾,騰地站起身,怒視著二人,冷冷一笑,陰測測說道:
    “嘿嘿!何須泰山,蘭陵城外隨意尋一山,汝二人若有懼色,該當如何?”
    “自當論死!”
    “不懼,死,懼亦死!”
    哥倆倒也硬氣,齊聲回複。臧霸一拍胸脯,江湖流氓本色實足,豪氣衝雲霄,放聲說道:
    “吾等若有懼色,悉聽尊便。縱為犬馬,不敢有違。”
    孫觀上前一步,站到這貨身旁,挺胸抬頭,氣勢不減,揚聲說道:
    “若有懼色,將軍令吾跪,吾不敢站。將軍令吾趴,吾不敢起。”
    這兩貨草莽氣息濃厚,臨死前威風一把,牛皮吹爆。不過他們眼中自信滿滿,竟有些許蔑視和不屑。
    真把他氣壞了,對付流氓就要用流氓手段,眼珠一轉,悠悠說道:
    “噢?如此,若有懼色,汝二人互彈雞雞彈到死。”
    “不何何為雞雞耶?”
    “嘿嘿!”
    魏王用手一點指,笑得極其邪惡。可二人毫無懼意,滿口答應。揮揮手,讓他們先下去。在場心腹都有些動容,不知該如何收場。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辦法圓回去,張遼沉思良久,歎了口氣,沉聲說道:
    “哎!主公,臧霸與孫觀皆是賊寇岀身,重義守諾。今觀其言,實有求死之心,故而放浪形骸。既如此,今日且了其心願!”
    說得委婉,就是殺了了事,免得徒增尷尬。世人誰可以令山崩塌,文字口嗨而已。但他想試試,很自信,因為有炸藥。會心一笑,十分平淡地說道:
    “諸位,明日擇一小山,且看吾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