翛然已往！
    又一陣風吹過，樹枝上搖搖欲墜的羽毛球，隨風虛晃幾下後仍舊堅挺地立在樹杈中間。戚小小從下課後就一直趴在欄杆上盯著那萬綠叢中的一點白。
    也不知道是誰竟然能把羽毛球打到四樓高的樹上。低頭看看樓下一群歡快打著羽毛球的人，無解。
    樹是老樹，枝繁葉茂到似乎觸手可及。戚小小試探性地伸出手夠一截橫叉過來的樹枝，卻總是差那麽一點。較勁兒似的探出身子，就想拉一下那截樹枝。
    “同學！同學！那羽毛球不要了。”
    戚小小左手撐著欄杆，身子半探在欄杆外，還伸著躍躍欲試的右手。馬上要挨著那根多餘出來的枝杈了，就聽到這麽一聲。
    聲音是從上麵傳來的，還挺好聽，戚小小想就勢抬頭看一眼是誰，卻感到身子極力後撤，然後就摔到了地上，不，是一個人身上，十分……綿軟。
    “你幹嘛呢？不知道很危險嗎！”
    戚小小轉過頭看著被她墊在身下咆哮的人，眼中的驚嚇還沒散盡。你這樣嚇人也很危險吧！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戚小小連忙站起身來扶身後那位同學。
    “沒事兒，我說你這也太危險了，萬一掉下去怎麽辦，這可是四樓啊！四樓！哎哎哎，你別費勁了，我自己能起來。”
    隻見跌坐在地上的那名胖女子手撐著地翻了個身，跳起來了。
    “別看咱胖，那也是個靈活的胖子。”胖子姑娘得意地掃了掃手上的土。“戚小小？是吧？你剛到底幹嘛呢，問你半天了也不說。哎？你不會真的想……不對啊，看你那姿勢也不像啊…”
    “我就是想扯一下那根樹枝。”
    “你神經病啊！那破樹枝有什麽好扯的。安全意識沒有嗎？”胖子姑娘順著戚小小的眼神看過去，確實有根長過界的破樹枝。“明兒就反映給學校把它砍了！”
    “剛剛沒注意，以後不會了。”
    戚小小看著眼前這位咬牙切齒的朋友，很可愛。
    “你知道我名字啊，你跟我一個班吧？你叫什麽啊？”
    預備鈴應聲響起，胖子姑娘瞥了戚小小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進高一2班，那眼神，怎麽就感覺透著一絲委屈呢？
    戚小小抬頭看了一眼上麵，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天花板。走進教室，隨意地看了一圈，都是些陌生的麵孔，怎麽沒看到胖子姑娘呢？
    額……她怎麽坐我旁邊？她不會是我同桌吧？
    戚小小有些不自然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中間靠著窗戶，是個清靜的位置，非常適合沉浸在自己天馬行空的世界裏。從窗戶向外看去，越過外跨走廊，就是一片蔥鬱遮目，透過細密的枝葉，能看到有幾座矮樓交錯，目光延伸處，隱約有朦朧的山的影子，奶奶一直說要帶她去那座山看看來著。
    開學兩周來，她不是坐在教室望著外麵發呆就是趴在教室門口的欄杆上望著外麵發呆。周圍的人或事，不接觸，就不會有傷害。
    “那個……”
    “哼！”
    胖子姑娘帥氣地一扭頭，作不想與戚小小深入交流狀。
    戚小小瞥了一眼胖子姑娘語文課本封麵上的名字——薑梨。
    “好了好了，我叫薑梨，生薑和梨，不會感冒。”薑梨把寫著名字的書推到戚小小眼下，用胖乎乎的手指指著解釋。
    “剛才謝謝你，還有，抱歉。”
    “謝謝倒不用，看著挺文靜的一小姑娘，怎麽就那麽……莽撞，哎，是不是，是不是，莽撞！哈哈哈，這詞兒今天終於不是形容我的了。”
    “嗯。”戚小小看著那麽開心的薑梨，也笑了。
    “不過，道歉是應該的，都兩星期了，還不知道我叫什麽，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我坐你旁邊，看你走回來那個表情就知道！就這樣，這樣”薑梨誇張地學著戚小小的驚訝，莫名喜感。
    “嗯，對不起”戚小小忍著笑再一次道歉“那下課請你吃飯，你有沒有其他安排？”
    看著薑梨，戚小小突然有些後悔脫口而出的話，稍微收斂了過於歡快的表情，萬一人家有安排呢。
    “沒有啊，不過不用你請，記得下課一起去吃飯。”薑梨一邊把書拿回來，一邊看一眼走進來的老師，壓低聲音對戚小小說。
    “嗯。”
    “嗯？”
    “想什麽呢？叫你呢。”
    “啊？沒，怎麽了？誰叫我？”賀岑收斂了發呆的神情，轉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同桌。
    “看我幹什麽，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呢。”李依埋首書本，一臉嚴肅，作勢推了推以為滑落的眼鏡，嘟囔道。
    賀岑轉過頭，恰好對上老師犀利的目光，不僅如此，四麵八方，眼神熱烈啊。
    “咳咳！”賀岑站起來，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黑板上正中間那道題怎麽解。”李依仍舊低著頭給賀岑遞著話。
    好在老師聽了賀岑給出的答案後沒有為難他，無驚無險。
    “嘿！”真不知道剛剛是哪個姑娘，竟然傻到去探一個羽毛球。
    嘖，瞎想什麽呢，賀岑晃了晃腦袋，決定中午拉著周建溜出去吃飯，順便給腦瓜子放放風。
    賀岑收了收思緒正打算認真聽課，哪成想，一抬頭，又撞上了老師“惡狠狠”的目光，伴著講題時咬牙切齒的語調。
    得，還是想想待會兒吃什麽吧。果不其然，數學老師一如既往鐵麵無私。
    賀岑拿了習題冊，在門口罰站，各班老師洪亮的聲音齊收耳內，把偌大的校園襯托得安靜無比，賀岑思緒悠悠，竟又從吃什麽轉到了探羽毛球的姑娘身上，可見，的確是太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