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東國那用手推的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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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o二四年十月十七號,晚上二十二點零二分——距離李正明掛斷與秘書的電話,已過去十七分鍾。
    克鎮市,寶花區,藍橋小苑。
    “不是,主任?現在這都幾點了?您沒有在跟我開玩笑嗎?”麻將館外,錢國強一臉懵逼的對電話那頭說道。
    社區主任雖然算是錢國強的上級,但是平日裏錢國強和其關係較好,所以錢國強與其說話也比較隨便。
    “錢國強,這不是任何玩笑!我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吃驚,我甚至還去確認了一下電話號碼,可電話確確實實的顯示著「街道辦事處」!
    這是市裏一層層下來的死命令!比你想象的還要嚴肅!
    錢國強,立刻叫醒你負責的所有工作人員,在明天早上十一點之前,必須要將小區內所有中大型商超、倉庫內的物資清點完畢,個體戶經營的小型可以稍微延後。
    並且估算一下,如果沒有外來物資的話,這些物資能支撐我們小區多久的時間,以及我們哪些物資是偏多的,哪些物資又是偏少的短板!
    具體的細則,看我給我發的文件上有寫。”
    “主任,你真的清楚你在說啥嗎?”錢國強還是不敢置信的問道。
    “清楚!我太清楚了!錢國強,這是強製執行的命令!等會社區民警以及民兵,全部也會收到指令並且來協助你,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說到這裏。”
    “嘟——嘟——”社區主任的電話,沒有任何猶豫的掛斷,隻留下看著夜色,依舊不解的錢國強。
    “哪有這樣下命令的啊。”錢國強咬牙說道,朝著自己麵前的夜色,豎起了中指。
    隨後轉身回到了麻將館。
    “老錢,電話打好了?快點快點。”三個麻友立刻催促道。
    “抱歉,我打不了了,剛剛是社區主任打電話給我,我現在有工作,得先走了。”錢國強拿起自己位置靠背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麻將館。
    罵歸罵,事情還是要辦的。
    三個麻友麵麵相覷,錢國強今晚現在贏了他們百來塊,但現在錢都沒收,就直接走了?
    這是什麽工作,這麽緊急?
    夜色裏,錢國強麵容嚴肅,操作著手機的同時,在其中疾走著。
    他的確不理解這個指令。
    但是——
    社區主任可能會開玩笑,但街道辦事處不開玩笑,而在克鎮市裏,沒有玩笑!
    那他錢國強,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指令完成任務。
    東國人——
    理解任務要執行,不理解任務,也要執行!
    ……
    晚上二十二點十三分。
    “老錢,什麽事啊?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明天我還要去進貨呢。”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張濱,接起電話,笑著詢問道。
    “在家嗎?”錢國強言簡意賅。
    “在啊。”
    “我在樓梯上,一分鍾後到你家門口,開門,穿好衣服,有急事!”
    “嘟——嘟——”
    張濱現在的表情和幾分鍾前的錢國強一模一樣。
    雖然不解,但他還是立刻拿起衣架上的衣服,腦袋還探到窗戶外,看了一眼自己在小區裏超市——也沒著火啊?
    “篤篤篤!”才半分鍾的時間,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來了,等我穿個褲子。”將褲子強行往上提,張濱有些艱難的到門口開了門,見到了門外一臉嚴肅的錢國強。
    “老張,帶上你倉庫和超市的鑰匙,我現在需要統計你現在所有的庫存。”錢國強急迫的說道。
    “啊?”
    “快,老張!”錢國強看了下手表,有些焦急的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
    “實際上,我的疑惑不比你的少,但是,我們現在沒有時間浪費了,一定出大事了!我們克鎮市甚至東國,都可能出大事了!”錢國強聲音雖然有在壓低,但是極其有力。
    因為他剛剛通過與朋友們的抱怨和吐槽,發現一件事——這種情況似乎不止出現在藍橋小區,甚至不止整個克鎮市!
    “我我我知道了!”張濱的神情從疑惑轉瞬變為震驚,有些口吃的應答後,立刻小跑到茶幾上拿起鑰匙,期間還差點摔了個跤。
    “上次統計庫存是什麽時候?”兩人快走向倉庫的同時,錢國強詢問。
    “三天前,倉庫門口都有記錄,不過這幾天在進貨,有些已經到位了,有些還在路上,想要確認具體數字的話,還得看一下超市的係統才行。”張濱回答。
    “數據都是真的吧?沒有造假吧?”錢國強追問。
    “兒子記給他老子看的,他要是敢造假,想吃皮條了不是!”張濱笑罵道,隨後凝重的詢問道:“老錢,和我透個底唄,到底發生啥事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主任就是叫我統計物資,還有通知你們,明天正常經營,但是禁止大規模出貨,尤其是基本生存物資——批發給私人的生意都不許做了。
    居民們,最好也每個人限量購買。
    這種情況不會很久,就我得到的小道消息來看,市裏甚至國家,不久就要發布正式通知了,正式宣布我們進入緊急狀態。”錢國強嚴肅的說,隨後看向張濱,接著說道:
    “但這對你而言可能也不是好消息,因為到時候根據緊急協議,我們可能要接管老張你的物資,你先做個心理準備,到時候希望你配合。”
    張濱沉默了,他低下了腦袋。
    錢國強有些歉意的說道:“老張,你也不必過於擔心,如果接管,等這次事情過去後,市裏一定會按照市場價給你補償的,而且我們不會接管所有物資,絕對會給你留下一小部分但絕對夠你和你家人生活的物質,這也是協議上寫著的。”
    張濱抬起了頭,可錢國強有些愕然的是,張濱的眼裏,卻滿是激動的光芒。
    在夜色裏格外閃亮。
    “老錢,是不是我們要打島花國了?幹死那些小委人了?”
    “……”
    “不像是,反而好像是我們自己遇到了困難。”錢國強長歎一口氣,以他的人際圈,大家都是這麽推斷的。
    因為準備戰爭無需到這種程度。
    “老錢。”
    “怎麽了。”
    “如果是這樣,那所有的物資,你們都拿去用吧。”張濱此刻的眼神裏,激動雖然黯然了,但是卻覆蓋著新的情緒——堅定,“賠償什麽的,我不需要。”
    “如果是國家有難,我還要尋求回報,那我算什麽?委人嗎?”張濱的話語愈加有力。
    “等東國真正的有餘力了,再說賠償的事情吧。”
    此時此刻,張濱回想起自己的爺爺。
    他小時候,很喜歡抱著自己,看一張舊報紙。
    一張被保存的很好的舊報紙。
    上個世紀四九年一月十二日。
    報紙上麵寫著——
    “三十九號先生說:這場戰役,能夠勝利,是東國人民用小車推出來的。”
    隨後年邁的爺爺,就會驕傲的對自己說:
    “孫兒,這裏說的小車,你爺爺也有好幾輛哩,推了幾十上百次,手都要酸死了哩。”
    而現在——
    在跨越了八十多年的此時此刻。
    錢國強有些訝異的詢問:“老張,你咋突然這麽說?”
    “因為我也是一輛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