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明一臉懵的看向趙國慶。
    那些先進的實驗設備，高精度檢測測量設備也就罷了，連光刻機這樣的高端貨都惦記？
    什麽情況？
    14所全要？
    “國慶，我們14所就是個設計雷達的，加上一些組裝測試，其中配件大部分還是兄弟工廠製造的，有必要把這些設備都買全嗎？”
    “全國一盤棋，大家各有分工，齊心合力，才能把國家建設好！”
    “要是家家都要把設備買全了，要花多少錢，多少外匯，國家還不破產了嘛！”
    “再說了，國家明令，不能重複研究，我們有限的資源，要用在刀口上，畢竟全國各行各業都要發展嘛！”
    “……”
    “咦，國慶，你要幹什麽去……”
    “回山裏，搞雷達去！”
    高所長緊跟著拉著趙國慶的臂膀，說：“國慶，別鬧脾氣嘛，聽我說啊！”
    趙國慶停下腳步，說：“高所長，你先聽我說說吧！”
    “劉主任不理解，我不怪他，他是總參的，對我們不了解，高所長你不了解嗎？”
    “……”
    我要了解什麽啊？我說錯了嗎？國慶這是要怪我嗎？高昌明不解。
    “那我問你，雷達半導體國外都研究個啥？”
    “p族材料，主要是鍺、镓、銦、銻、氮、矽等單晶體，還有化合物晶體！”
    “國內有人在搞嗎？”
    “有！”
    “有什麽成果？”
    “……”
    “毛熊都解決不了高功率雷達小型化的問題，但西方解決了，同樣的功率，他們的雷達隻要毛熊雷達的三分之一重，同樣的重量，人家功率能翻倍，高所長啊？還要怎麽看啊？”
    “做氮化镓晶體之前，我就跟您匯報了，這發光半導體，就是為我們14所找個奶媽！”
    “奶媽？什麽奶媽？”
    “……”趙國慶差點整笑了，他強忍著保持嚴肅的表情。
    “14所沒錢的時候，led項目可以打錢、打設備、打材料，甚至可以買到技術支持！”
    高昌明驚愕道：“國慶，你是想讓14所掌管led產業？掌管這個百億項目？”
    “呼！”年輕可真敢想。
    “你讓我緩緩，還是先說說設備的事吧！”
    “高所長，不是我非要這些設備，這些設備又不是我的，是14所的，我們14所是搞雷達的，這不錯，但現在國內半導體研究，拖我們14所後腿了……”
    “可是？”
    趙國慶搖搖頭，說：“全國一盤棋是不錯，但我們也要看看實際情況啊，高所長，我們搞科工的是不是要堅持實事求是，你說我們14所能不能下個命令，讓科院給我們造一款火控雷達芯片？”
    “恐怕不能？”
    死一般的沉默……
    許久，趙國慶長歎一口氣，對高昌明說：“藍光半導體即便成功了，還有紅光半導體、綠光半導體，白光半導體，每一種都要幾十上百種構造。
    我們即便申請了專利，人家會不會繞開呢？
    還要花錢繼續研發，高所長，你說我們14能撐的下去嗎？
    led發光半導體，還可以衍射到led顯示器，需要控製計算芯片。
    高所長，半導體如果涉及到芯片這一塊，就不是幾萬塊能解決的，我聽說一塊流片就要上百萬……”
    “上百萬？”
    高昌明說不出話來。
    趙國慶搖搖頭，什麽事都要等國家安排，什麽時候能吃上四個菜。
    跟高所長的這次交流，最後以不歡而散結束。
    趙國慶的心情不太好，劉主任在電話中也不說高純氮化镓晶體的事。
    看總參的尿性，led發光半導體成功之後，大概率會走高純氮化镓晶體的老路，搞出來，就跟他沒關係了。
    能不能把led發光半導體這個產業利益最大化不說，會不會一時衝動給公開了也說不定。
    要知道國人現在還沒什麽產權意識，甚至連一部完整的專利法律也沒有。
    ……
    趙國慶心思重重，高所長也不好受。
    他在招待所的床上輾轉反側。
    跟這個小夥子接觸的時間不長，隻有短短兩個月。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小夥子很專注，在案板上繪圖，一大幫人走過來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趙國慶向他立軍令狀的神情，他到現在還曆曆在目。
    或許是從高純氮化镓晶體開始，他也不再視趙國慶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小夥子。
    連他也跟著到處找設備，求人辦事。
    成果是顯著的，甚至打破國外的技術封鎖。
    但是小夥子要求太高了吧！
    要分成，還要掌控發光半導體產業？
    “不行，再這麽下去，小趙要犯錯誤的！”
    高昌明猛然從床上坐起，穿著拖鞋撬開趙國慶房間的門。
    “高所長，還沒睡啊！”
    “你說我能睡得著嗎？”
    趙國慶拿起水壺，倒了兩杯水，又拆開一包大前門，遞給高所長一根，用火柴給他點上。
    “高所長，我需要一個實驗室，要花一些錢，但我相信，這些投資可以獲得極大的回報，這一點，我可以立軍令狀。”
    高所長目光緊緊盯著趙國慶，許久，才說道：“還有其他要求嗎？”
    趙國慶看了看高所長，搖搖頭說：“再多還可以提嗎？”
    高昌明搖搖頭，看向辦公桌。
    一疊新鮮的稿紙鋪在辦公桌上，一直鋼筆平躺在稿紙上。
    “我能看看嗎？”
    趙國慶點點頭，走到辦公桌前，將剛寫下的兩頁稿紙遞給高昌明。
    高所長看了一下標題，眉頭彎起，抬頭對趙國慶說：“關於led氮化镓發光半導體產業計劃書？你是寫給總參的？”
    趙國慶長呼一口氣，現在是1984年，很多事沒有那麽自由。
    “這是我對led發光半導體產業的發展設想，既然14所不能掌控，至少也要建議一下後麵要走的路，我總不能看著我們創造出來的孩子，半路夭折吧！”
    “……”
    成立企業，注冊專利，聘請熟悉國際商務和法律的專業人員，引進國際會計製度……
    “國慶……你怎麽懂那麽多？”
    又是企業，又是商務法律，還有什麽會計的，看不懂啊！
    “高所長，實驗室？”
    就像撞了一個人，人家先要五十萬，你覺得不能承受，僵持過後，人家又轉口要十萬。
    雖然十萬也很多，但聽起來還舒服多了。
    “國慶，實驗室的事，我答應伱，成不成我不敢保證，但肯定竭力給你爭取！”
    趙國慶笑道：“謝謝高所長！”
    “看你這猴子臉！”高所長也跟著笑道：“你別高興的太早，國慶，事情能不能辦成，還要看led發光半導體能不能成功，要是搞砸了，你什麽也不要想了！”
    “搞砸不了！放心吧，所長！”
    “……你幹什麽？”
    “所長，早點休息，明天準備去b京！”
    “去b京，不去魔都了嗎？”
    趙國慶說道：“所長，你忘啦，稀土冶煉的事，你說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