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蘿卜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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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閘北情報組原組長邱明軒去本部深造,大概是沒辦法見見陽光了。跟一處的人有來往,一律填土。
    弄垮邱明軒,隻不過是順手為之。陳遷不僅僅是閘北情報組的組員,還是戴處長直屬的督查特工,有上南京本部給戴處長打小報告的權力。
    邱明軒就是被陳遷給打小報告弄下來的,如果組內其他人惹的陳遷不高興,照樣打小報告,戴處長可不管你做沒做,一律格殺勿論!
    這件事程朋義大概猜出來了,但他不敢說,害怕陳遷向戴處長打小報告,說他排擠同僚、結黨謀私。戴處長最不想看見什麽,還不是害怕下麵的人欺上瞞下,讓他失去對於部下的控製權。
    翌日。
    閘北情報組站點,盛安街平福弄堂23號
    這座靠近租界的僻靜小院裏迎來新的支配者,程朋義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頓人心,如何整頓人心?
    一手散財,一手恐嚇。
    閘北情報組正式組員七人,每人五十塊活動經費,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程朋義早晚要撈回來。
    小小的閘北情報組頓時生出三股勢力,最為強勢的是程朋義和他帶來的三個特務,第二是以劉策為首的六個情報組老人,第三是陳遷。
    不過陳遷兩不管,既不管這兒,也不管哪兒。
    隻要每個月工資發的及時,別給自己添麻煩,作出叛國舉動,無論是敲詐勒索還是吃喝嫖賭,也不是不能忍。
    陳遷也不是沒想過組建自己的團隊,也想過找組織。
    組建自己的團隊,第一沒錢、第二沒人、第三沒槍、第四沒人支持;找組織,就憑自己特務處身份,外加督查特工,他們看見恨不得刺刀見紅。
    而且現在這時間段,在淞滬地區的紅黨都快被殺絕了,尤其是原黨務調查科,現在的軍調局一處。沒殺絕的,要麽潛伏不露頭,要麽就是一處和特務處放出來釣魚的。
    這事危險,陳遷可不想自己咬鉤,但凡有露麵的紅黨,幾乎都是一處和特務處放出來釣魚的。
    昨個被現場深挖填土的範誌雲就是咬鉤的魚,斷線快一年,一口咬下去才回過味兒,知道是魚鉤。
    自己最重要的工作是監視情報組的人員,隻有這項工作做好了,才會得到戴春風的賞識。現在能左右自己仕途的隻有戴春風,即使自己破獲外國諜報人員,功勞肯定是大家一起分潤,唯有督查工作做好,才能得到重用。
    無論是滬上特區的長官,又或者滬西區的長官,閘北情報組的組長,他們的提攜可有可無,隻有戴春風的賞識才是最重要的。
    寬敞而又緊促的辦公室內,裏麵的布置如同普通文職辦公室那樣,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放在辦公室角落內的牌桌。
    牌桌的存在讓這間寬敞簡單的辦公室顯得緊促,程朋義雙手握拳,站在辦公桌前激情澎湃的宣誓自己的主權。反反複複都是那些重複的老生常談,目光移到角落裏的牌桌,頓時心生不快。
    “以後情報組要掀起一陣自律、自新的風潮,以往一切粗鄙陋習都要改正!如今國內外局勢風雲變幻莫測,如果我們還是依照之前的風格行事是不行的!
    我程朋義此次前來,不是走過場,而是下定決心要革除我們閘北組的麵貌。
    閘北地區工廠居多,聚集著大量底層百姓,而他們是紅黨最容易欺騙的人。
    這些人受教育程度低,沒有家國政府之念,紅黨隻需要三言兩語便會掀起風浪,所以我們要加以管製。諸君,我們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說罷。
    “劈裏啪啦~~~”
    陳遷帶頭舉手鼓掌,剩下的人也隨即附和著舉手鼓掌。
    ‘啪啪啪啪~~~~’
    站在辦公桌旁的程朋義顯得很是受用,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一派封疆大吏的做派。
    程朋義繼續說道:“我們時間緊、任務重,但不能拿這個當說辭,短時間內是要出成效的。不僅僅是我在看,上海特區的長官在看,戴處長也十分關心我們閘北的情況。”
    好家夥,陳遷算是聽出言外之意了,這家夥想在短時間內取得成績,拿出區裏和本部來壓人。
    剛才給錢是給蘿卜,現在掄出大棒來了,看來程朋義深諳馭下之道。
    緊接著程朋義說了一大堆廢話。
    陳遷左右看了眼,老組員劉策他們顯得有些不耐煩,畢竟誰也不喜歡被人逼著幹活。蘇煙和譚康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胡柏已經漲紅臉,顯得激情萬分,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搜集情報。
    開完整訓會,時間已經是中午。
    坐在辦公桌上,陳遷一手拿著報紙,另一隻手拿起茶杯喝茶,很是愜意。
    開完整訓會,辦公室人不多。程朋義帶走蘇煙、譚康和胡柏離開,幾個人肯定是偷偷摸摸商量如何整治組內風氣。
    “麻蛋!”
    劉策沒好氣嘟囔道:“遷兒,你說這算什麽事。得了,這段日子肯定安生不了,出去中午飯不?”
    放下茶杯,陳遷看了眼手表:“到點了嗎?”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劉策揮手叫上跟他關係較好的王全金,見狀陳遷也放下報紙跟出去。
    走出弄堂,在巷子口外麵就有一家蒼蠅館子,味道還行。基本上蹲辦公室時,一日三餐都是在這裏解決。
    走進館子,劉策隨口要了幾樣菜,炒三鮮、鹹肉豆腐,外加一碗酒釀丸子湯,都是路邊隨處可見的菜式。
    三人坐在靠後堂的位置,以防出現意外可以逃跑。
    陳遷給兩人倒了一杯白開水,拿出哈德門香煙和火柴盒放在桌上,劉策和王全金熟稔的抽出香煙吸起來。
    菜還沒上,劉策就給陳遷上了一道‘硬菜’。
    “遷兒,你聽說沒?”
    陳遷吐出一口煙霧:“什麽事?”
    環視四周圍,劉策煞有其事的小聲道:“據傳,之前紅黨的高級幹部‘魔術師’,給——!”
    說完,劉策舉手在脖子上比劃一下。
    “真的假的,他不是重要人物嗎?”陳遷佯裝不知。
    “嗨!”
    劉策搖頭道:“想他死的人多了去,聽說家裏都被滅門了。”
    “他之前不是挺瀟灑的嗎?”陳遷說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說得準?”
    繼續攀談幾句,菜也上齊了,三人也默契的結束這個話題。
    半飽之後,王全金忽然憂心忡忡道:“兩位,我總感覺邱組長離開怪怪的。陳兄弟,當時你在場,邱組長就沒給你交代幾句?”
    陳遷拿起湯勺舀了碗丸子湯:“走的時候挺高興的,沒看出什麽。”
    “哎~~~”
    劉策歎息道:“這程長官新官上任三把火,得燒到什麽時候。就算咱們立下功勞,得好處的還不是他們這些有關係的?
    遷兒,你可是中央軍校畢業的,以後升官發財可別忘了提攜哥幾個。”
    陳遷微微一笑:“好說、好說。最近有沒有什麽好事,現在咱們幾個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大家群策群力,不然在組裏說話都不敢大聲。”
    “哎!”
    王全金忽然側身對陳遷細聲道:“我前天還真遇到一件事,蘇河灣靠近虹口有個地方叫稀泥灘,那地方有個小倉庫,門口有個四尺差三寸的矮子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