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黑石山vs黑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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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元帥左淩雲挺住了這一次的白魚陣發動,全身經脈正在高溫超導狀態下全速地運轉。
    她梗著脖子站在中庭庭院的雪地裏,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在費力地觀察離情劍與多情劍之間那毫無規律的交戰,同時眼角瞄著正在她頭發纏繞中艱難掙紮的債務部女郎們。
    淨草抓住碳纖維,用盡全身力氣撐開。
    陳夏華也用玄鐵手套抓住碳纖維,胸前的蒸汽輪機發出巨大的噪聲,正在超負荷運轉。
    無論是淨草的護體真氣,還是陳夏華的玄鐵手套,都被割出了鮮明的一道道細痕。
    她們眼下盡全力也隻能這樣死撐,而李木紫與馮瑾是完全禁不起碳纖維的收束的。
    一旦淨草與陳夏華撐不住,她們四人也就將一同變成一蓬血花。
    李木紫從陳夏華的腳邊拾起電喇叭,喊道:“白魚陣,再來一次,白魚陣,再來一次……”但是整個避暑山莊仿佛群山一樣死寂。看來護住陣眼的某位道侯已經耗盡了自己的真氣,或許已經死去。
    馮瑾的眼角閃著淚花。
    就在這時,一道胖大的黑影從天而降,仿佛一頭黑熊。
    但那不是黑熊,而是一個體魄壯碩,穿著肮髒黑大衣的男人。
    他喝道:“左淩雲,原來你在這裏!”
    “簡大觀?”淨草、馮瑾、陳夏華吃驚地說。
    “簡山主?”李木紫吃驚說。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記得稱呼每個人的場麵上的合適尊稱,在“會做人、能辦事”這個領域,這位優等生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她還能活到明天的話。
    而左淩雲的驚愕比她們四個加起來還要大十倍,就如字麵上那樣像白日見到了鬼:“簡大觀?你怎麽……我明明……”
    她明明親手斬下了他的腦袋來著?
    “你殺了我,沒錯啊,”簡大觀喝道,“可是我還沒有對這世道有一個交代,還舍不得死。”
    他身周卷起一股寒冷的狂風,伸手甩出幾十根黑色細絲,去切割左淩雲的臉。
    雖然左淩雲身邊的碳纖維數量超過他百倍千倍,強度也比他的高一個檔次,但是因為她內心驚駭,所以一時還是被他打了個手忙腳亂。
    簡大觀說:“我回到世間,就是想做兩件事。頭一件是錢飛,他被人害了,我想要給他收屍,還想要護住他的遺族。幸好,這件心願已了,他還活著。”
    左淩雲全身僵硬:“錢飛,他竟然還活著?”
    簡大觀大笑:“你沒有看到那個火山寺的武僧嗎?她,還有那幾個小丫頭片子,她們就是和錢飛在一起的啊!”
    女郎們一邊努力掙紮,一邊咋舌不已。
    她們在鶴嶺廢土與簡大觀見過第一麵,在極光土外的邊境與他見過第二麵,那時簡大觀都是頭腦糊塗的狀態。沒想到,其實他都記得她們,而現在他的頭腦居然完全清醒過來,像是人生中又一次的回光返照那樣。
    這才是那個黑石山山主、錢飛舊友本來的樣子。
    而左淩雲則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她突然發現,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在這裏陷入不想要的血戰,並不是偶然,而是錢飛正在用龐大不可測的陷阱將她纏繞起來。
    她慌張地望一望夕陽西下的天空,仿佛錢飛那真人巔峰實力的法身會隨時顯現,伸出一根指頭將她輕輕碾死。
    簡大觀說:“我要辦的第二件事,就是不能讓你活著!”
    左淩雲緊閉雙眼,雙手護在胸前,像是麵對惡虎的無助熊孩子那樣,放出了一股瘋狂絕望的尖叫,所有的頭發都一時變成了鋸齒形的波浪,然後突然展開。
    上萬根頭發插進了簡大觀的殘破身體之中,全部刺穿,將他固定在空中。
    此刻,她的實力畢竟已經大大超過了簡大觀,隻要不管不顧地下手,簡大觀也無法奈何她。
    但這一段時間,已經足以讓女郎們暫時掙脫出來,還足以讓淨草創造出一個奇跡。
    那個奇跡就是,她伸手一撈,把那無規律亂飛的離情劍……給抓住了。
    抓住了。
    離情劍作為天下七大名劍之一,就是以行動聰敏迅捷、捉摸不透而著稱的。剛才左淩雲觀察它,想要控製住它,但一時找不到下手的辦法。即便是真人境界的更高高手,恐怕也難以辦到。
    但淨草這一次辦到了。
    她的思路很單純,就是去想,“如果我想辦法讓對方抓不到,我會怎樣飛行?”憑著她那超凡入聖的調皮搗蛋功力,她以直覺上前一抓,就抓到了劍柄。
    然後她用力揮動離情劍,對左淩雲喊道:“讓貧僧斬斷你的萬千煩惱絲吧!早看你的頭發不順眼了。”
    一劍下去,纏住陳夏華的碳纖維、插穿了簡大觀的碳纖維,全部斷成兩截。
    其他女郎們默契地抓住這個機會。陳夏華扛起簡大觀,李木紫與馮瑾相互抓住手臂,跟著淨草一起,繞到了一排矮牆的後麵。
    左淩雲還在尖叫,她的黑發像是洪水一樣在後麵追趕。
    左淩雲的黑發已經覆蓋了四分之三的避暑山莊麵積,仿佛黑色的洗煤水在侵蝕白雪的領地,並且逐步占領。
    淨草貓著腰,領著同伴們繼續逃跑,左繞右繞。忽然,李木紫拉住她。
    “你迷路了吧?”
    淨草摸摸自己的短發,苦笑說:“這地方真容易迷路……”
    她正準備冒險飛起來俯瞰一眼,卻聽到有人對她們喊道:“快來這裏!”
    隻見右邊不遠處是廚房,廚房門口有個貨架子,貨架上擺著蘿卜和豬頭,而貨架旁邊有一個菜窖的地洞口,地洞口裏探出一個女子,正在對她們招手。
    女郎們連忙一起躲進菜窖。
    菜窖裏堆滿了年貨,有豬肉、酸菜壇子,有烹飪中斷了的年夜飯半成品,甚至還有元宵時要用的花燈架子。在這裏藏著兩個女性的灰白府童子,和五個凡人仆婦婆子,這五個都是灰白府家生子兒的奴婢。她們原本躲在這裏還沒有被左淩雲的頭發絲發現,但還是探出頭來,接應了淨草她們幾個陌生人。
    這幾位女眷可以說是付出了驚人的勇氣。
    李木紫對她們道了謝,又問馮瑾:“簡山主的情況如何?”
    馮瑾為簡大觀闔上雙眼眼皮,搖了搖頭:“身體是涼的、經脈是停的,按理說是早已死了,現在應該也是不能再動彈。”
    女郎們都對簡大觀低頭行了一禮。
    李木紫說:“水星穀的道友們托我們尋找簡山主,眼下算是找到了,以水星穀的秘法,說不定還能讓他活過來。現在咱們先看外邊。”
    淨草剛才探頭張望,此刻懸空徐徐落下,說:“咱們也好,大叔和小道君那邊也好,再能藏住一刻鍾就算是菩薩保佑了。白魚陣也不再能指望得上。”
    方才探頭接應的女童子,臉色慘白地說:“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木紫鎮定地說:“不,還有一個辦法,眼下是用到它的時候了。”
    “什麽辦法?”
    “我的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