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殿的功法擅長剛猛破壞，而石英峰的功法擅長，呃，抽象思維。
    一向如此，至今亦然。
    在凝虛對凝虛的戰鬥中，他們就很難是靈霄殿弟子的對手，現在真人對真人，同樣會遇到麻煩。
    更重要的是，來襲的六十四個真人，來曆五花八門，沒有訓練過什麽協作，也隻有一小部分人敢拚命。
    現在那些敢拚命的人已經拚過了，而且被自爆炸死。
    其餘的人之中，還敢留在戰場上的就已經稱得上是好漢。
    他們的人數在漸漸減少。
    等到己方真人隻能聯係上八個、或者七個的時候，卜延太終於下了退卻的決心。
    六十四個真人都無法辦到的事，七個八個能指望什麽？
    “我們沒有失敗，”他咬牙切齒，在退卻路上對屬下們說，“火山寺不顧一切地來援，正說明他們已經十分虛弱。我已經準備了後手，隻要輕輕一推，就可以讓他們徹底垮塌下來。”
    ……
    火山寺。
    寺中本來每天清晨都有熱火朝天的演武場麵，現在卻罕見地冷清。
    初冬特有的晴朗天空下，飄浮著兩朵饅頭狀的白雲。
    一派祥和。
    十裏之外，兩個“世外客”宗門的真人，站在大樹的樹頂，遙望著那座寺廟。
    “世外客”這個宗門，以一種奇特的金屬入道：銥。
    這種金屬的性能甚佳，冶煉困難，在自然界存在很少，據古籍說來自天外。
    因為曆史悠久，所以他們一直作為三十六宗門之一，受人尊敬。
    但是這個宗門的功法修煉困難，所以與曆史同樣悠久的灰白府相比，一直都相當弱勢。上一次宗門裏有真人都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了。
    這次有了代練灌頂的機會，他們也把宗門裏的寶庫掏空，去購買了排隊券，讓自己的宗門裏擁有了兩個真人。
    這兩個真人躊躇滿誌，認為這將是世外客宗門崛起的預兆。
    在這一次的大戰之中，他們也思慮周全，特意要求前來對付火山寺。
    別人都知道火山寺的羅漢多，在宗門血案之中並未有損失，都願意選別的目標打。
    世外客的兩個真人卻多想了一步：火山寺的羅漢未必一直待在火山寺裏。
    果然，他們看到火山寺的寺門大開，數不清的僧眾魚貫而出，又看到不久之後，六個羅漢騰空而起，一眨眼就消失在西邊的天空中。這時，他們兩人心花怒放，明白這次撿漏是撿著了。
    即便如此，他們也很珍惜這次機會，謹慎地等到大隊長龍出完，估計火山寺的主力已經卷入戰鬥、難以脫身時，才準備出手。
    兩團真人威壓，迅速靠近了火山寺。
    火山寺裏靜悄悄的，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小沙彌在門外打掃，感知到真人威壓之後，連忙退回寺內，鎖上大門。
    鎖上大門又有什麽用？院牆本身也隻不過六尺多高。
    世外客宗門的兩個真人從半空中望過去，整個寺廟一覽無餘。
    世外客宗門的真人，都沒有研究過真人境界的功法。他們所做的，就是憑借自己強橫的法身性能，上前去碾壓、衝撞。
    他們的法身是兩個光輝燦爛的金屬環形，豎起來比火山寺最高的木塔還高得多。上前輕輕一撞，木塔就轟然倒塌，塵土飛揚，木雕的菩薩像也從廢墟中落下來。
    從木塔裏跑出來幾個小沙彌，好像是女的，驚慌逃跑，竄進了附近的講經殿。但是再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金屬巨環輕輕一擺蕩，講經殿的屋頂也成了碎片。
    大笑聲隨同金屬環一起，回蕩在火山寺的上空。
    “哈哈哈，往日強大不可直視的火山寺，現在被碾壓在我師兄弟的腳下！”
    進來之後，沒有感知到羅漢或者真人境界的真氣流溢，這更令他們放心了。中低層弟子不可能有辦法對付他們兩個真人。
    但是，突然，一股威壓從正上方襲來。
    他們驚訝地把視線轉向天空，除了兩團孤零零、麵團團的白雲之外，什麽都沒有看到。
    但是隨即他們就被白雲包圍了。
    是那兩團饅頭形狀的白雲，正在墜落下來！
    真人境界的威壓，也同樣來自於這兩團白雲。
    白雲其實是真人的法身，日常處於展開狀態，飄浮在距離地麵十裏的高度之上，所以在地麵上或者低空中，都無法感知到他們的威壓。
    直到他們俯衝出手的那一刻。
    世外客真人在遇襲的時候完全來不及作反應，好一會兒才想明白襲擊來自何處，並且無比震驚。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竟然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藏匿真人境界的真氣流溢。
    兩個真人與兩個真人交戰，論實力本該是勢均力敵，勝負難料。
    但兩個世外客真人是猝然遇襲，失了先手，一開始腦子是懵的。在戰鬥的時候，總得先辨認敵人是誰，敵人從哪裏來，而當他們終於辨認清楚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使不出力氣了。
    雖然在十裏遠處，白雲看起來僅僅像是兩個饅頭，但將白雲降臨時，每一朵白雲都比火山寺這個兩萬人寺院的總麵積還要大！
    極硬、極耐腐蝕的金屬環在白雲的包裹之中，奮力旋轉、衝撞。
    然而，每每卻變成了兩個金屬環在相互碰撞。他們看不到四周，努力掙紮，但不知怎麽回事，每一次都隻會衝撞到自己的同門，每一次都相互撞得受傷不輕。
    這樣僵持了兩個多時辰。等到日上三竿之時，衝撞終於漸漸止歇，兩團白雲合並成了一團，不住地顫抖扭動，從中發出金屬扭曲、刮擦聲音，令人牙酸。
    世外客宗門的兩個真人的最後想法是充滿了悔恨的。
    早知道就繼續苟著，何必要跑到火山寺來？明明己方的陣營是必勝的，因為有司馬大仙在，有卜大仙在，靈霄殿火山寺這些人即便能對付大批的真人，又怎麽會是神仙的對手？
    本來想著先到先得，可以獨吞火山寺的千年庫藏，卻反而因為先出手而成了炮灰……
    簡直就是倒在了勝利的前夜……
    次日一早，火山寺恢複了安寧。
    新的金色朝陽照在兩朵白雲上。
    白雲就像是柔軟無害的饅頭形狀，胖胖的有一點可愛，低調地飄浮在火山寺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