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對女鴛鴦答道：“你就對老公說，隻在家裏穿給他看。”
    “唉，那看來也沒機會外穿了。”
    “要想外穿，隻有趁現在。”
    “我不敢。”
    “真的不敢？”
    女鴛鴦吃吃地笑說：“你敢我就敢。”
    於是兩人一起進入更衣間，換上了短褲。
    出來之後，女鴛鴦高度興奮，覺得雙腿在春風中涼颼颼的，雙腳幾乎都不沾地了。
    李木紫吃了一驚：“哎呀，你可別真的飄起來啊，那就太引人注目了。”
    在服裝賣場外，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攔住兩人去路，讓她們吃了一驚。
    那小男孩舉著一朵鮮豔的薔薇，遞給女鴛鴦，說：“這朵花給你，不要錢。”
    女鴛鴦蹲下來，笑說：“你為什麽要給我這朵花？”
    小男孩回頭看街邊牆角。
    女鴛鴦循著其視線望去，隻見那邊有一個衣飾光鮮、油頭粉麵的男子，輕搖紙扇，在對這邊頷首露笑。
    女鴛鴦翻個白眼，把薔薇花輕輕放在夯土路麵上，對著遠處那個男的，把手掌放在鼻子麵前扇了扇風，做了個表達厭惡的表情，轉身就走，再也不理。
    李木紫笑說：“想要搭訕到你的頭上，可真是找錯了人。”
    女鴛鴦仰首挺胸：“可不是嗎？”但又覺得古怪：“為什麽他不派小孩來找你呢？”
    自己跟李木紫站在一起，誰更漂亮難道不是一目了然嗎？
    李木紫也很自然地說，“是啊，為什麽呢？我可不可以吃你的醋？”
    女鴛鴦想了想，謙虛地說：“可能是因為我顯得更好欺負吧。”
    李木紫笑說：“可惜他並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其實是個不好欺負的。”
    女鴛鴦笑個不停。這件事是今天情緒價值拉到最高的一次。
    然後還有露天電影，還有燙頭，比較厲害的是坐在電影院裏燙頭，電影看完之後，頭發也燙好了。
    這時已是華燈初上，霓虹燈四處閃爍，夜生活比白天還要豐富似的。
    女鴛鴦不好意思地笑說：“真謝謝你，我覺得有點累了。”其實是相當累了。
    李木紫說：“還沒有完呢。咱們找個安靜一些的地方，我還有最後一件好東西想給你看。”
    女鴛鴦累得暈乎乎地跟著李木紫出城，去了遠一些的城郊。
    現在是春耕插秧的時節剛過不久，一邊是水汪汪的稻田，以整齊的田壟隔開，漆黑之中依稀能看到一排一排的秧苗。暫時還聞不到稻花香氣。另一邊是尚未開墾的原始森林。
    天上有不少雲，遮住了月亮，昏暗得很，隻有遠處的新陽東市的燈光照亮了一片地平線。
    忽然李木紫一抬手，就是砰的一聲。
    女鴛鴦嚇了一跳，卻見一枚流星朝著新陽東市的方向飛過去，在半空中炸開，炸出一團青綠色的焰火，隨著漸暗而迅速轉成藍紫色。
    上一團焰火還沒有消失，下一團又在它旁邊炸開，這一次是妖豔的品紅色。
    李木紫手指連彈，焰火一蓬接著一蓬地閃耀，整個天空都是她的畫紙，無意義的絢爛色彩潑灑。
    女鴛鴦看得一時忘記思考，幾乎還忘記了呼吸。
    李木紫的聲音說：“你看，有人出來看了。”
    果然，有三五成群的人從城市裏出來，在路邊駐足觀看，許多農家也有人走到門外，仰首望天。
    李木紫說：“他們大概看得很開心，但他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焰火，不知道這焰火是為了你而放的。”
    女鴛鴦覺得自己的臉變得很熱。
    李木紫摟住她的腰，輕聲膩笑說：“那莊園主人拐不走你，街上的少年也拐不走你，可是我想拐走你。跟我走，好不好？”
    女鴛鴦不愧是鴛鴦，條件反射似的搖頭說：“不好。”又不好意思地說：“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李木紫大笑，清脆的笑聲在靜夜中回蕩。
    焰火停歇了，隨著最後兩朵焰火落下熄滅，仿佛整個天空也熄滅了。
    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與血流的聲音。
    剛才的焰火發射聲音嚇跑了許多小動物，所以就連蟲鳴聲也聽不到。
    在放出最後幾朵焰火的時候，李木紫不露聲色地把女鴛鴦往森林裏帶了幾步，所以地平線附近的城市燈火也被樹林遮擋了，一時無法辨認方向。
    女鴛鴦仿佛驟然落進了死後的世界，隻有無邊無垠的黑暗與寂靜，頓時感到頭皮發麻。
    她伸手去扶李木紫，摸了個空。
    她輕聲說：“母雞妹妹？五德仙子？母雞？李掌門？”
    沒有任何回應。
    李木紫消失了。
    女鴛鴦的心要跳出來了，跌跌撞撞地在樹林裏尋找，高聲叫道：“母雞妹妹？五德仙子？老公？老公？”在絕望中，她顧不得再惦記著李木紫，隻希望鴛鴦老公來救她。
    沒有任何回應。
    其實她距離樹林的邊緣不到一裏路，但是迷了路就隻是兜圈子。
    真人境界的真氣流溢好像遠去了，李木紫真的已經去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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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鴛鴦絆倒在地，伸手一摸，摸到一塊布料。
    再仔細一看，是李木紫在白天買的那一份短褲。
    人沒了，隻剩下了這短褲在這裏。
    女鴛鴦尖叫起來，像是扔開毒蛇那樣扔開那短褲，自己一飛衝天，想要飛到雲層上麵，飛到盡可能的高處去。
    她一路衝到了雲層之上。
    隻見有許多黯淡的燈光，一團一團的燈光，跟著她，快速地聚攏過來，也追到了雲層之上。
    女鴛鴦尖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老公你在哪裏？”
    那些光團以平和的語氣說，“別怕別怕，我們是百鳥國的同道。”
    湊近了一些，才發現，那些隻不過是一盞盞燈籠，被禽妖們提在手中。
    雲層之上，有月牙，有繁星，從剛才衝破了的雲層缺口，可以看到下方一塊燈光區域，夜深人不靜，就是繁華忙碌的新陽東市。
    總算，女鴛鴦的周圍是能夠辨認的、相對熟悉的環境了。
    禽妖們提著燈籠圍過來，麵露關切、擔憂之色，為首的正是燕子。
    真人境界的威壓也再次出現了，剛才李木紫故意離開她，就是直衝上飛，在雲層之上等著她逃過來。
    現在李木紫徐徐降落到眾禽妖上方，輕歎一聲，說：“才認識一天的閨蜜突然不見，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幾十年相伴的老公突然不見了，你卻像沒事一樣。那正常嗎？現在才是正常的反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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