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在空中兜著圈子，與黃大仙相互開炮。
    雙方不斷地校正自己的彈道，預判著對方的行動，圈子繞得越來越急，打偏的誤差越來越小。
    李木紫來不及展開法身，算力與炮彈初速都不在最佳狀態，但黃大仙不給她展開法身的機會。她也不太敢展開法身，法身的目標太大了。
    這讓她回想起自己與師父決戰的那一日，今天的她已經比那一日強了一截，然而黃大仙給她的壓力比師父還大得多，算力在她與她師父之上。
    世傳成了精的老黃鼠狼是極為狡詐、聰明的存在，而到了妖仙的境界，李木紫想不到其竟然會聰明到了這個地步。
    黃大仙一直混跡在人間，小偷小摸似的一刻不停地汲取人類社會的知識。
    她甚至學通了錢飛發明的電話語音調製解調的技術，所以剛才能半途接到別人的電話線上打電話！
    不過，從小練習打靶的李木紫是更有經驗的一方。
    彈道學的方程，氣動力學的方程，奧秘是無止境的，戰鬥中的爆風、地形對目測的輔助與幹擾，都能帶來一點一滴的變數。
    她漸漸地發現了黃大仙的一個破綻，或者說，是憑著許多微妙的射擊迫使黃大仙走向了一個好的點位。
    這機會隻有一次。
    李木紫盡全速展開了法身，以反應裝甲拚著挨了黃大仙三四發炮彈，主炮抬起，自下而上，對準空中的黃大仙，用整個法身的力量，打出了決定性的一炮霰彈。
    “砰！”
    這個時候，她的法身作為一艘空天戰艦的形態，其實是完全坐在地麵上的。
    不料，後坐力擊穿了下方的地麵，地麵嘩啦啦地塌陷下去，李木紫墜入了一個廣大的地下空洞，終於還是進入了地脈奇觀之中。
    她驚愕地想：“難道，這是黃大仙的陷阱？”
    ……
    錢飛與黃大仙麵對麵坐著。
    他們二人坐在一個安靜、孤獨的房間裏。
    這個房間的牆壁、地板、天花板都是極為平整的大塊青瓷磚，連綿著淡雅的花紋，在錢飛眼裏幾乎有一種“工業風”的感覺。
    不過，房間裏殊少人造裝飾，沒有牆紙、木家具、窗框，唯有兩個完美圓柱墩子可以作為小凳。這又顯現出整個房間並非人造物，而像是道法自然、天造地設的。
    這個房間裏看不出門在何處，隻有一個窗子。
    窗外是一片金色的光輝，使得房間內部也像是沐浴在夕照裏。窗外的細節都被金色光輝淹沒了，難以分辨此處是何方。
    錢飛挺直腰背，雙手放在膝蓋上，繃緊身體坐著。
    娃娃臉的黃大仙翹著二郎腿，露出尖尖的繡花鞋，放鬆地縮著脖子，手掌撐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他。
    黃大仙突兀地說：“錢總，你覺得有什麽影響器元能影響人的心智嗎？”
    錢飛板著臉說：“我們已經發現了一些這樣的影響器元，有的可以提神，有的可以催眠，像是茶水或者酒那樣。”
    黃大仙說：“那麽是不是有的可以讓人高興，讓人傷心呢？”
    錢飛說：“有人聲稱發現了，但這件事仍然不確定。”
    黃大仙捧著下巴說：“我也發現了。你們的論文我大都讀過。”
    錢飛說：“這種事是要通過雙盲實驗的，而高興、傷心之類的說法，太過主觀，很難做成客觀的實驗。當然，如果重複的次數過多，也還可以認為假說成立。”
    黃大仙眼波流動：“那麽影響器元把某個想法植入到到一個人心中呢？比方說，讓你喜歡某個人，討厭某個人。”
    錢飛搖頭：“我認為這是做不到的。外在的影響，最多能影響一個人的激素，然後激素影響人的情緒、想法，這個想法意誌終究還是他自己為自己生產出來的。”
    黃大仙睜大圓圓的眼睛：“真的嗎？沒想到你的看法這麽決絕。我有不同意見。”
    錢飛說：“你的意見有證據支撐嗎？”
    黃大仙抿嘴一笑：“因為我自己的法門就涉及到一些幻術，去影響他人的心智。這就是運用真氣做到的。那麽影響器元也無非是操縱真氣去做到真氣能做到的事，複現我的神力又有何不可？”
    錢飛一時沉默了。
    老子穿越來的這個世界，究竟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還真有點不好說。
    本來在發現仙品靈石隻不過是遍地都有的影響器元之後，錢飛對於唯物方麵的信心很足。但是黃大仙恐怕是幻術方麵的權威，人生經驗不知道比普通人類多到哪裏去了。
    現在我所在這個瓷磚屋子是幻術嗎？是她植入給我的嗎？
    錢飛遲疑著說：“如果你能夠非常精細地操縱腦電流，或許有望做到。但你能精細到哪一步呢？能控製每一個腦細胞嗎？”
    突然，他非常擔心陳夏華，不知道陳夏華現在在什麽地方，是不是還活著。黃大仙能夠把他弄到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房間裏控製住，是不是也已經控製住了其他人？
    黃大仙卻笑說：“你感覺到了嗎？我把一個美女植入到了你的腦中，讓你喜歡她。她很文靜，知書達理，在你的窗邊梳著長長的頭發。”
    原來我剛才突然得到的念頭是這麽來的？
    即便在這非常詭異危險的情況下，錢飛仍然不由得露出微笑：“但我想到的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總是短發的。”
    黃大仙一愣：“你想到了你喜歡的女人，但不是我送給你的那個女人？”
    錢飛想，你什麽時候送給我一個大活人了？你隻是試圖送給我一個念頭，充其量是個立繪。
    他一攤手：“看來你也隻能做到這些。”
    黃大仙忙說：“你等一等，我做一些微調。”
    說著，她從袖子裏拽出了長長的一串影響器元，大多是形狀各異的白瓷積木。這些“積木”以錢飛從未想象過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很多部件可以旋轉。
    這次輪到錢飛睜大眼睛了。
    這個黃鼠狼精要拿老子的大腦做實驗啊。
    而且一邊做實驗，一邊還想要從我這裏獲得技術討論和啟發。何等傲慢和毒辣。
    但是該怎麽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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