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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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林撫育都是有要求的,合格率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每塊地完成工作後,會有林場技術人員過來驗收。
    要是不合格,需要返工不說,還得扣錢啥的。
    盛希平是知青隊長,負責管著這幫人,所以他不光要鏟樹苗,還得隨時盯著這些人幹活。
    前川林場本地的這些人還好些,畢竟上學的時候,每年都參加造林會戰,大部分的活也都會幹。
    尤其是那些早幾年就下戶的知青,這些活都很熟練了。
    但是鬆江河過來的那一批人不行,他們以前就沒幹過活,別看這塊兒地都幹了好幾天,還是沒順過手來。
    尤其是那些女知青,剛幹了沒多會兒,就這個喊著手疼,那個喊著腰疼的。
    “你怎麽樣?累不累?手疼麽?
    要是手疼的話就慢點兒,我把這根兒壟鏟過去,回頭接你。”
    盛希平跟周青嵐挨著,路過她身邊的時候,輕聲問了句。
    周青嵐抬手,用手背抹了抹鬢角和脖子上的汗,然後搖搖頭。
    “沒事兒,我能堅持,我們來林場就是來鍛煉的,哪能因為這點兒苦就不幹了?”
    “嗯,那你注意點兒,當心腳下。”
    這片幼林才三年,長得不算高,每年都進行幼林撫育,也沒有太多雜草和灌木。
    所以藏不住蛇啊之類的動物,一般來說沒啥危險。
    而且這麽多人都在呢,聲響不小,就算周圍有野獸,也早就嚇跑了。
    盛希平提醒周青嵐,隻是想讓她注意點兒腳下,這一腳高一腳底的,別一個不小心,崴了腳脖子。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麽回事,周青嵐就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
    她也沒好意思再跟盛希平多聊,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盛希平見此情形,也沒再多說,掄著鋤頭非常麻利的將壟背兒壟台兒上的雜草鏟斷。
    這塊地當初是起大壟栽的樹苗,壟很長,又寬,一根壟差不多就得一下午了。
    盛希平動作快,趕著把自己這一壟鏟完,回頭去迎周青嵐。
    其他那些有對象的小夥子,基本上也都這個操作方式。
    那些沒對象的姑娘,那就沒轍了,隻能自己咬著牙把活幹完。
    夏季天長,幹活到下午五點多,然後眾人收拾了工具往外走。
    他們要沿著以前采伐開辟出來的路影子往外走四五裏地,才能到二支線的小火車道附近等車。
    場子裏有專門接送工人的通勤車,一般都是內燃機車頭牽引幾節車廂。
    如果上山幹活的人多,有時候也會掛幾節車鬥子啥的。
    盛希平他們幹活的這個小號是前幾年采伐的,大麵積皆伐之後封山育林。
    所以除了之前造林和幼林撫育之外,平日裏這邊也沒啥人來。
    尤其是路影子兩側,未經采伐或者已經長起來的次生林,樹木茂密、灌木叢生。
    這樣的地方,就很容易藏著一些小動物或者鳥類。
    一群小夥子大姑娘,正是年輕精力旺盛的時候,別看幹了一天活,依舊精神抖擻。
    幾個小夥子一邊走,還一邊唱歌。
    那歌聲就別提了,要音沒音要調兒沒調兒的,得虧這周圍沒有狼,要不然能把狼招來。
    還有人手欠,隨便撿起塊兒石頭,就往旁邊草叢裏砸。
    也巧了,不知道誰這一下子,正好驚起了幾隻野雞。
    野雞和野兔,算是長白山林區裏最常見的飛禽和走獸了。
    野雞多生活在林木邊緣、灌木叢或者雜草叢生的地方,偶爾也會進入稀疏的雜樹林中覓食。
    野雞大多在春季繁殖,通常會在灌木或低矮的雜樹林中築窩。
    窩建的很簡陋,就是找個凹穴,在裏麵鋪墊些幹草或枯枝、樹葉。
    春夏時節,野雞一般都是在早晚覓食,等太陽升起後,就回到窩裏,黃昏時分再出來活動。
    這幾隻野雞應該是一家子,正好傍晚出來覓食,結果就被人驚動了。
    撲棱棱幾隻野雞從灌木中飛起,一下子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野雞,有野雞。”幾個人大聲喊著。
    他們這一喊,野雞飛的更快了,但是比野雞更快的,是盛希平的彈弓。
    從裏麵往外走的時候,盛希平手裏就扣著彈弓呢。
    這彈弓製作精良,彈力極佳,彈丸是從小修廠那頭弄的鋼珠。
    盛希平從小就玩彈弓,這把彈弓在他手裏,可以說是指哪打哪,彈無虛發。
    就連他師父都說,這手彈弓算是絕了。
    上山來幹活,盛希平不好帶著獵槍,但是他知道這林子裏有不少野物,所以特地帶了彈弓。
    想著要是碰見啥就打,弄回家改善生活也不錯啊。
    剛剛出來的時候,盛希平就把彈珠扣上了,時刻準備著。
    被驚飛的野雞,一般會有個習慣性的動作。
    它們會先從灌木或者草叢裏垂直向上飛,然後再從水平方向飛往遠處。
    在野雞由垂直飛起改為水平飛行的時候,在空中會有一個轉向的動作。
    此時它的速度會慢一些,需要協調一下身體的平衡,會有極短暫的停頓。
    這是射殺野雞的最佳時機,有經驗的獵人會趁著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出手。
    雖然上輩子到後來就不打獵了,技藝可能會生疏,但是這身體本身的肌肉記憶還在。
    加上多少年的經驗,打隻野雞,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獵人要估算野雞飛行的高度和距離,留出提前量。
    老獵人傳下來一句順口溜,“橫打嘴、順打腿、斜打翅。”
    盛希平瞄準了野雞嘴射出彈丸,鋼珠正好射中野雞頭,就見那隻剛要平飛的野雞,撲棱一下便墜落入草叢中。
    其他幾隻野雞已經飛遠了,盛希平此時再想裝彈珠發射已然來不及。
    他也沒貪心,直接朝著野雞落下的方向跑去,從草叢中撿起了奄奄一息的一隻雄野雞。
    “希平哥,你也太厲害了吧?我們還都沒反應過來呢,你這就把野雞打下來了。
    哎呦,是隻公野雞啊,看起來不小,夠吃一頓了。”
    眾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呼啦一下圍在了盛希平身邊,羨慕不已的說道。
    “這就是野雞啊,長得好漂亮。”
    從小長在城裏,沒見過野雞的周青嵐,好奇的湊上前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盛希平手裏那隻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