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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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還在下,離珠的聲音清越,帶著冰與火淬煉過的果斷。
    袁策緩慢的讓開。
    離珠他們來時穿過的蓑衣不知道被扔到了什麽地方,他們一行人冒著夜雨往回趕。
    天空一片深紫,尋常百姓隻聽到馬蹄聲來了又去,不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玄策整個人被綁成個粽子,嘴上塞著雁兒從他臉上扯下來的黑布,他坐在馬上,繩子的一端就在昭翌手中。
    離珠就帶了一隊輕騎,這一路來的快,去的也快,中間在袁策那裏,隻能說是打個盹兒。
    見她火燒火燎的,昭翌幾人也沒敢多問。
    離珠心裏麵燒著一團火,此時此刻,在她心裏麵,隻有這一件事情。
    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抓住東洋人在京城的奸細。
    慶州若是失守,那麽麵對東洋人鐵騎的,就是墨臨淵。
    離珠不允許到時候有萬一,她不允許到時候還有人在背後做這些事情。
    今晚整個城裏都是黑漆漆的,幾人還隔著一段距離,就看到前麵不少黑衣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這些人一眼看過去,至少有三十多人,他們在雨夜裏像是一座座小丘,一動不動的任雨水打在身上。
    離珠收了收韁繩,朗聲說道。
    “昭翌,保護好嫌犯!今日若是人死了,我拿你是問!”
    昭翌沒有說話,他一直跟在離珠身邊。
    她那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出奸細的執念似乎影響了他。
    他視線始終盯著前麵,拉著韁繩退後了幾步,正正的擋在王玄策前麵。
    要殺王玄策,先殺了他!
    幾個天魁侍衛也圍了過來。
    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繡春刀上,離珠拉著韁繩,和雁兒緩緩的往前麵走。
    這一局,其實是墨臨淵教她的,以身為餌。
    王玄策若是真的奸細,這個人知道的太多,他們絕不會放他回去。
    昭翌拿出鳴鏑,在鳴鏑升空的刹那,前麵的黑衣人踩著雨水就往前麵衝。
    昭翌緊緊皺著眉頭,他在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這會兒已經明白離珠的意思。
    離珠猛然提了一口氣,死死咬緊了牙關,眼睛裏的殺氣有若實質,拉著韁繩就朝對麵的黑衣人衝過去。
    她坐下隻是一匹尋常的紅棗馬,黑衣人對準馬腳砍下來。
    離珠腳尖點在馬背上,如從天而降的殺神,在馬兒嘶鳴倒地的刹那,已經高高躍起。
    手中的繡春刀攜帶著呼嘯風聲,破開雨幕,重重砍在一米開外的黑衣人肩膀上。
    血水四濺,黑衣人膝蓋重重跪在地上,下半身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
    離珠麵上沒有絲毫的動容,提腳把人踹了出去。
    你曾經護我周全,如今,換我來護你。
    你在戰場上睥睨縱橫,而後麵,就交給我!
    這一招是在皇宮裏麵跟靳瑤兩兄弟學的,時至今日,離珠用起來已經有模有樣。
    “今日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
    離珠話音落下,手中的繡春刀已經朝最近的黑衣人砍過去。
    雁兒一直在離珠周圍,她和離珠背靠著背,喘息著代替大家問道:“小姐,要不要留個活命的?”
    離珠算是見識過這些東洋人嘴硬的程度,知道很難從他們嘴裏撬出東西,答道:
    “不用了,留下王玄策已經足夠!”
    雁兒清了清嗓子,用還有些稚嫩的嗓音說道:“好咧,兄弟們,大都統說了,不留活口,這些都是東洋人,大家不用客氣!”
    他們這段時間,
    一直在找借著商隊流竄進來的東洋人,一直沒有什麽消息,早就憋出了一肚子火氣。
    沒想到這些人還敢攔路,再加上離珠的悍勇之氣激勵了他們,一時間殺意盎然。
    雨水流下來,流進離珠的眼睛裏,她像是感覺不到一般,隻是不斷的揮舞著手上的繡春刀。
    雨水是冷的,兵器是冷的,離珠的手也是冷的,什麽都是冷的,隻有血還是溫熱的。
    離珠自己好像也受了傷,隻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這些人原本想著在援兵到來之前,盡快殺了人,沒想到人數上占了上風,但還是不能拿下他們。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巷之中一陣騷動,黑衣人意識到援兵終於來了,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想逃。
    離珠寒聲喊了一聲:“昭翌!”
    昭翌一直在一旁等著。
    “來了!”
    他把繩子遞給旁邊的人,飛身從馬上下來。
    黑衣人被堵在小巷之中。
    牆頭,道路兩邊都是人。
    “小姐,我們來晚了。”
    靳瑤還有靳奕就在這附近,看到鳴鏑就帶人立即趕了過來。
    離珠站在路中間,雨水順著頭發絲滾落。
    “全部殺了!”
    兩人帶著天魁立即加入戰場。
    頃刻之間,勝負已定。
    離珠有些力竭,她劇烈的喘息著。
    其餘所有人都站在她麵前,等著她下一步命令。
    離珠稍微調勻了氣息,開口說道:“先把王玄策帶回去。”
    靳瑤和靳奕上前,看著離珠搖搖欲墜的樣子,很是擔心。
    他們不知道該不該上前,伸出手虛扶著離珠。
    離珠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走出兩步,隨即一陣搖晃。
    雁兒連忙伸出手扶住離珠。
    離珠眼前一黑,記憶裏最後停留的是眾人向她飛奔過來的影子,而後便暈了過去。
    ·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太陽暖暖的照進來。
    她睡的昏昏沉沉的,一時恍惚,這雨是誰什麽時候停的?
    想起還要上朝,離珠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隨即全身各處傳來一陣要命的疼痛。
    離珠沒忍住,呻吟出聲。
    一個影子快速的朝離珠走過來。
    “快躺下,怎麽受這麽重的傷?”
    是薛夫人。
    離珠落回到床上的,深吸了一口氣。
    “夫人——麻煩您了。”
    薛夫人接過下人手上的藥:“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讓人不放心,這天魁裏麵就你一個能打的不成?我聽雁兒說了,你說你——哎——總要衝在前麵,阿淵也就罷了,你——”
    離珠微微活動著手腳四肢,感覺到手腳都還在,這才稍微放心。
    “夫人,我睡了多久?”
    “就睡了半日,昭翌已經替你告了假,皇上知道你抓到東洋人的奸細,賞了你好些藥材補品,這幾日你就好好休息,別想那麽多有的沒的。”
    薛夫人扶著她。
    “你先把藥喝了,有什麽想問的,待會兒再問。”
    離珠扶著床沿坐起身,聞到藥的味道,鼻尖皺了皺。
    薛夫人把離珠的表情收在眼中,微微笑著說道:“怕吃藥就對身子好些,可不盡像你這樣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