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十分，王純良和馬小寶登上了前往河西縣下湯鎮的中巴車。
    河西縣位於河東市的最西邊，是全市六區五縣中經濟最為落後的一塊。
    這從車輛運行時經過一段段極其顛簸的道路就能體現出來。
    坐在後排的馬小寶焦急的看著時間，嘴裏不斷念叨著“菩薩保佑”。
    旁邊的王純良麵色凝重，正低頭看著手機短信。
    一條是大小姐想陪同一起來追款的。
    前世有過多次催收欠款經曆的王純良深知這種尋人追款的不確定因素太多，甚至還有不小的風險。
    這種情況下企能再帶個歹徒興奮劑的大小姐……
    因此，他果斷拒絕了大小姐的好意，但保證了會一直跟她匯報進程，避免讓她擔心。
    另一條則是剛剛君姐發來的‘值得嗎’。
    王純良重生之後一直對外界有一種疏離感，好似旁觀者般遊離在外。
    究其根源，這是因為外界的一切對王純良來說都是曆史，都是曾發生過經曆過的人和物。
    就像是一個rpg遊戲，第一遍玩時很有代入感，第二遍再玩哪怕可以選擇新的支線，但很難再產生代入感。
    直至不久前陰差陽錯的救下大小姐，王純良才發現重生之後，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固然很爽，可那更像是一種宣泄。
    隻有恩報恩拯救他人才能讓他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覺得是在有血有肉的活著。
    前世行長和公司部經理職場霸淩王純良時，是馬小寶第一個站出來替他說話。
    這就是恩，有恩就得報。
    更何況前世這次短款造成的後果直接扼殺了一個積極向上職場新人的前途。
    讓一個本來樂觀開朗的青年變得鬱鬱寡歡。
    讓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大學生剛上班沒多久就背上了高昂的債務。
    馬小寶那個做了一輩子農民的老父親更是在得知兒子犯了這麽大錯誤需要賠償這麽多錢後愁壞了身子，過早的離開了人世。
    重活一世，有了改變這些的機會，哪怕會遭遇各種不確定的風險，哪怕會引起劉行長和趙培玉的共同不滿，這些王純良都不在乎。
    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他隻知道現在自己就該這麽做。
    “師傅，你說我們這次能順利找到楊福生嗎？”
    “估計能找到，但這種涉及追款追債的事一般不會太順利。”
    馬小寶：“師傅，您別嚇我啊。楊福生這種行為在法律上被稱為不當得利，我們現在連證據都帶上了，就算他不還，還可以讓村民百姓幫幫我們。”
    王純良：“然而現實是我們現在連主動報警都做不到，本來應該警察協助解決的事情隻能靠我們自己。
    此外，現在無良自媒體刻意激化銀行和百姓間的矛盾。
    比如你所說的那個不當得利，網友清一色的支持取款人，理由就是銀行貼出來‘現金當麵點清，離櫃概不負責’這樣的標語。”
    馬小寶非常難過：
    “那個標語實際上隻是為了警示客戶存取款時要小心謹慎，並非是銀行搞雙標搞霸權。無論長款還是短款，銀行都會在查出問題後，第一時間聯係客戶解決啊。”
    王純良：“你說的沒錯，但網友已經被自媒體或部分想占卻沒占到便宜的人帶偏了節奏，演變成為立場之爭，因此我們這次去楊家村追款，就是孤軍奮戰。總之先把楊福生給找到了再說。”
    40分鍾後，中巴車到達了下湯鎮，王純良和馬小寶又打了一輛三輪蹦蹦蹦幾經輾轉才到達了楊家村口。
    村口不遠處的大槐樹下坐著三個大爺和一條大黃。
    三爺一狗八雙眼睛不太友善的盯著外來人口王純良和馬小寶。
    “你跟在我後麵，笑容一定要憨一點，越傻越好。”王純良交代了一句便硬著頭皮選擇了三爺中相對麵善的那個走了過去。
    “大爺，您好。”
    “好。”
    “我們是楊福生的同事，想跟你打聽下他家住哪？”
    “楊福什麽？”
    “楊福生。”
    “什麽福生？”
    “......”
    旁邊有個大爺忍不住了：
    “後生，他逗你玩呢。去福生家，你得這麽拐，再那麽拐，最後這麽拐......”
    還好，經過第二位大爺的指點，兩人這麽拐又那麽拐終於找到了楊福生家的宅子。
    馬小寶沉不住氣，急切的砸著院門。
    “你忒麽怎麽這麽虎，本來平和點能把人騙出來。現在你這麽猛，他還不躲起來！”王純良忍不住踢了馬小寶一腳，“楊福生，你在家嗎？公司財務發現少給你結算工錢了，錢我們帶來了。”
    反複喊了六七遍聲，院裏除了狗叫沒有其他動靜。
    馬小寶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師傅，從外麵看不到裏屋，要不我們直接翻進去？”
    “翻進去性質就變了，本來有理的成無理的了。咦，側門開了，臥槽，好大一條狗！”
    狗追，人逃。
    又是爬樹又是跳河的終於讓狗子放棄了追趕。
    王純良大口喘著氣：
    “算，算了，還是直接找村長吧，你在他家附近守著。”
    “行，他家旁邊有棵大樹，我爬那上麵盯著。”
    王純良經過門口大爺的指路，沒花多少時間，便找到了老村長的家。
    在向老村長詳細解釋了事情的緣由後，對方隻淡淡說了句“福生這娃的事跟村子沒關係”，就把王純良逐出了屋。
    沒得辦法的王純良隻得先返回並尋到了馬小寶，兩人一起歎著氣。
    還沒消停一會兒，眼尖的馬小寶發現不遠處有三個壯實的中年人帶著幾個洗剪吹，手持著各種方便揍人的農具，氣勢洶洶的向他倆走來。
    他拍了拍王純良：
    “哥，那些人好像是衝我們來的。”
    王純良：“法治社會，哪來……趕緊跑！”
    “那兩個就是銀行來要錢的，俺們靠本事拿到的錢，憑什麽還回去！追，打斷他們的腿！”
    兩人七拐八拐的亂竄逃命。
    在拐最後一個彎的時候，王純良隻看見一個埋伏著的壯士高舉鐵鍁，直奔著自己腦門砸來。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