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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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吉托與茶!
    祝鋒任是突發性的腦溢血,伴隨著心衰。明明上午還好好的,過午飯以後他覺得有些頭痛,以為是受了涼。家裏的保姆問要叫醫生被他製止了,隻說睡一覺就好,結果剛剛上樓,還沒走到房間,就摔倒在樓梯口。
    這些都是在去醫院的路上,鍾儲和杞星說的。杞星和盛席年坐了最近的一趟飛機,經過數10個小時的飛行以後,又直接從機場趕到醫院。
    杞星一直沒有睡覺。
    他想起自己去英國前的那一段時間,因為盛席年不在家,他自己太過無聊,天天跑去祝鋒任那蹭飯,有時還幫祝鋒任照顧照顧花草。結果一次不小心把祝鋒任寶貝得不得了的臘梅剪掉了滿滿一枝花苞。
    祝鋒任心疼得不行,杞星還挺委屈,道“是花寶貝還是我寶貝啊?”
    祝鋒任笑罵“花比你聽話,你就會在我眼前胡鬧。”
    現在祝鋒任一個人躺在重症監護室裏,還沒醒過來,身上全是呼吸吸機和各種儀器。杞星隔著玻璃看他,才第一次發現祝鋒任已經是滿頭白發,額頭眼角布滿了皺紋,瘦削又蒼老。
    他已經七十多歲了,杞星想起來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大概四五歲,祝鋒任寵他,總是把他扛在肩膀上,讓他耀武揚威,麵對自己的時候好像永遠和和氣氣的。
    他是什麽時候老的,是祝漫離開的時候,還是杞星長大之後?
    一旁的盛席年低聲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杞星被他牽到一旁的休息椅上,盛席年一直握著杞星的手,他掌心溫熱有力,杞星暫時抽回神,看向對方。
    片刻之後,杞星眨了眨眼,突然小聲道“我是不是一直都讓我外公失望了?”
    盛席年和他對視,認真回答“沒有。”
    杞星卻絮絮叨叨的往下說“小時候別人家的小孩學畫畫學樂器,我被他帶著學了兩天的書法就嫌累,耍賴不學了。我外公沒辦法,隻好依著我。後來我在學校跟人打架,他一直知道,卻從來沒說過我。”
    “祝氏是他一點一點打拚下來的江山,他原來想交給祝漫,可是祝漫讓他失望了。後來他想交給我,我又讓他失望了。連我去英國找你之前,還剪壞了他的花,害得他心疼了好久。”
    杞星吸了吸鼻子,“杞星的名字是他幫我起的,他希望我像星星一樣發光,能被人看到,我卻什麽也做不好。”
    “不是的。”
    盛席年耐心的聽著,最後伸手摸了摸杞星的頭發,讓對方看著他。
    “根據星等和星數的統計規律,天文學家推算出銀河係裏的星數大約在2000億顆。但是由於發光級別與距離遠近的影響,人類肉眼可見的星星隻有6973顆。”
    他說的是聽起來嚴謹科學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數據,但盛席年聲音很低,憑添了許多安定人心的力量。
    “可是就算這樣,那2000億顆星星依然在不同地方發著光,我們的能否看到它們,對它們沒有任何影響。”
    杞星一動不動地看著盛席年,盛席年低頭去觸碰他的臉頰。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麽溫和過,像是柔軟的雲層。
    “外公不需要你的光被別人看到,他隻要你像星星一樣,隻為自己喜歡的一切活著,永遠開心,樂觀、驕傲。你做得那麽好,怎麽會讓他失望?”
    杞星眼眶紅了,他沒再說話,輕輕把頭埋在盛席年的肩膀上。盛席年抱著他,因為說話,他的胸腔微微震動。
    “他愛你,你永遠是他的驕傲。”
    從送進醫院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星期,杞星、盛席年、鍾儲和家裏的阿姨輪流守著。醫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又做了幾場手術,雖然出血已經被控製住了,但祝鋒任沒有脫離危險,也一直沒有醒過來。
    祝鋒任一倒下,半個雲城跟著地震。
    這麽多年以來,祝氏一直是雲城商界的龍頭,這也是盛銘禮想進雲城都要先和祝家加結親的原因。祝家的商標從城南蓋到城北,遍布各個行業,這是雲城的半邊天。
    而祝鋒任作為祝氏的總裁,雖然上了年紀以後就是半退休的狀態,但他是祝氏的創始人,手裏握著50的股份。現在他躺在監護室裏,外麵已經翻了天。不管是祝氏自己的員工還是和商業合作夥伴,都已經人心惶惶。政商兩屆的人走馬燈似的來醫院看望,大多都被杞星擋回去了。
    “合作商一直打電話過來問祝先生的身體狀況,名義上是關心他,實際上還是擔心對他們的利益有影響,還有些人已經流露出能不能把項目先暫停的意思。餘下的三位股東也一直打來電話,問股權和股價會不會有變動。”
    杞星窩在沙發上,他與盛席年在醫院守了一晚,剛回到家,盛席年中午要簽個合約,洗漱好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杞星剛完洗澡,鍾儲就上門了。
    聽著鍾儲說完,杞星給對方倒了一杯茶,問“那現在公司應該是誰打理?”
    “暫時還是我,但理論上應該是您。”
    “什麽意思?”
    鍾儲一身黑色正裝,看起來冷漠又難以接近,但哪怕是麵對杞星,他依舊是客氣有禮的,他雙手接過茶杯,答。
    “原來祝氏的股票分配是祝先生控股50,公司股權的二分之一,是絕對控股人。曾經祝漫女士控股20,剩下的30分為12、11,與7,分別由三位其他股東持有。”
    “在祝漫女士去世以後,她的那20在您十八歲那年被祝先生轉到了您的名下。依據規定,如果祝先生暫時無法行使管理權,那麽公司將由目前的最大持股人暫為管理。”
    杞星聽得一臉茫然,問“以前沒有我的時候不是一直都是你打理嗎?”
    鍾儲笑了一下,答“那是因為當時我是祝先生的助理,他讓我暫時代他處理公司業務,但現在——”
    他頓了一下,“當時是祝先生在會議上的口頭委托,現在祝先生沒醒過來,按理我沒有資格再行使代理權。”
    “哦,那我也委托你吧。”杞星想了想道,“我外公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鍾儲愣了愣,最終對著杞星點了點頭,道“好的。”
    杞星相信鍾儲,對方從大學畢業跟著祝鋒任工作,至今十多年過去了,從來沒有出過問題。加上杞星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持有20的股份,也從來沒有進過公司,根本不懂,害怕搞砸。
    他不願意給祝鋒任丟臉,更不想祝鋒任的心血砸在他手裏。
    等鍾儲走了,他換了套衣服又趕去了醫院。家裏的阿姨守在監護室外,見他來了,連忙站起身道“怎麽就來了,不是說休息一下嗎,這裏有我呢。”
    杞星對著她笑了笑,道“沒事,反正睡不著。”
    阿姨勸不住他,隻得歎了口氣,“那好吧,剛好快中午了,我回去做好飯給您帶過來。”
    “好啊”,杞星笑了笑,對著她撒嬌,“我想吃番茄牛腩。”
    “行,想吃什麽都行。”阿姨心疼他,擔心醫院裏太涼,又去給他到了一杯熱水,叮囑他去休息室。
    重症監護室旁邊有專門的家屬休息室,但杞星習慣坐在監護室門口,隻跟祝鋒任隔著一層玻璃。
    這樣祝鋒任醒的時候就能一眼看到他。
    等阿姨一走,杞星斂了笑,微微皺了下眉。可能是因為出門時吹了風,也可能是真的餓了,他肚子又開始有點疼了。
    他捂著肚子坐在休息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隔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給盛席年發了條“記得吃午飯。”後麵加了個親親的表情包。
    過了一會兒,盛席年回了消息。
    “正準備吃,你也記得吃飯。”
    盛席年把消息發了出去,前麵的助理便停下了車,回過頭。
    “盛總,到飯店了。”
    他們上午剛與人簽約,照例要與合作商吃飯。盛席年點點頭,正欲伸手去開車門,下一秒,他的手便停住了。
    他注視前方,麵色突然冷了下去,助理不知道怎麽了,小心翼翼地偏過頭道“盛總……”
    盛席年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目光卻沒有動。
    不遠處兩個人剛下車,正一齊往飯店裏走。他們走得不快,路上還一邊轉頭說話,麵上帶著笑意,看起來相談甚歡。
    一個是盛銘禮,另外一個男人頭發半白,有些富態,盛席年在很久前祝鋒任大壽時見過。雖然隻有過一麵之緣,在祝鋒任的介紹下草草聊了幾句,但盛席年記憶力出眾,向來不會出錯。
    那是祝氏的股東之一。
    盛席年最終把手收了回去,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這頓飯讓許逸過來陪著,我不進去了。”他聲音淡然無波,助理不知道怎麽了,卻沒多問,立刻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盛席年停了停,又接著說下去。
    “再幫我聯係鍾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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