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借你一物用用!(新書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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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斜水陰寒無比,趙正、熊圭、成衡三人縱馬一個多時辰,這才在河邊稍作休息。
熊圭的馬被累倒在地,馬蹄受到損傷,此刻正在流血。
逃出的徒附不到二十人,皆是神情頹廢沮喪。
嗚嗚嗚——熊圭忍不住又哭了出來,成衡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抽噎起來。
趙正原本還能撐住,可想到今日被一群鄉民圍追堵截,惶惶如喪家之犬。他一把辛酸淚便泛上心頭,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哭聲交織,三人隨即一齊抱頭痛哭起來。
他們縱橫棗林亭二十餘年,雖說隻是一個亭,可在十裏八鄉,那曾受過這麽屈辱?
如今僅一日,幾代人經營盡毀,他們除卻一些家資外,再無托身的基本。
徒附們沉默看著,他們心中也頗為沮喪。
借著主家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哭了一陣,天色漸晚,徒附們燒起幾堆火。
趙正哭累了,也終於冷靜下來。
“咱們還是得去找梁珩!”
熊圭和成衡皆不語,兩人一點主意都沒有。
趙正靠在火堆前解釋:“眼下咱們基業已失,還能到那裏去安身?帶出來的家資再多,到了地方也是任人宰割。”
“可找梁珩又有何用?”成衡歎了口氣:“梁珩這廝以往敬咱們一分,是因為咱們統率鄉裏,可如今咱們,又有何依仗?”
“不,這夥狗賊打家劫舍又分地,決計不能相容於太白縣內,隻要梁珩是個明白人,便決不會聽之任之!”趙正異常堅定。
成衡反問:“便是梁珩要對付這夥狗賊,咱們又還有何用處?他要對付,自會去對付,那裏還用得上咱們?”
這話是實話,趙正不反駁道:“確實如此,可眼下咱們除了太白縣,那裏還有去處?咱們便是有些家資,也總得找個能庇護的!”
“趙兄的意思,是投靠梁珩,替他做事?”
趙正重重點頭:“當下別無他法!”
成衡思慮片刻,搖頭道:“梁珩若是盯上咱們剩下的家資,想要拿走怕是易如反掌!”
“梁珩吃相不會這麽難看,好歹替他統率地方多年,雖說屢有矛盾,可畢竟也算有些交情。若不能善待我等,讓太白縣其餘人怎麽看?”
趙正說到這,斂著目光道:“而且今日之屈辱,你們就不想報仇?”
熊圭臉色極差,聲音嘶啞道:“若梁珩真能對付這廝,我願投靠!”
趙正望向成衡:“如今,唯有這一路可走了!”
成衡看著兩位至交,他其實不想再與這夥強人作對,今日那兩聲天雷,以及那洶湧的民潮,都讓他畢生難忘。
可趙正說的也在理,眼下徒附沒了、圍堡沒了,他們三個還能如何?
“行,那便去投梁珩!”
…………
翌日,三人趁著天未亮之時,便匆匆上路去找家小。
熊圭家小還是音訊皆無,隻傳言熊家大公子被俘虜,其餘家眷下落不明。
趙正和成衡的家小由於撤退及時,均得以保全。
當得知三家圍堡都被拆除時,三人差點又哭了出來。
那可是他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是幾代經營地方才修建出來的托身之所。
這夥狗賊攻破也就罷了,竟是直接拆除,一塊磚石都不留。
點清留下的家產之後,一行人上路前往太白縣城。
為了防止這夥狗賊追擊,他們同樣走的是偏僻的小路。
平日裏養尊處優,家眷們叫苦不堪,遭逢如此變故,一個個皆是哀怨不已。
趙正大怒之下,直接手刃一個多嘴的小妾,整個隊伍這才安靜下來,盡情的開始趕路。
緊趕慢趕,又一日後,他們終於來到太白縣城。
……
縣衙。
梁家出兵在即,梁珩這些日子忙的焦頭爛額。
前日楊敬匆匆前來,說是棗林亭其餘三家想要火並。
他無餘力處理,隻派遣一百縣卒隨楊敬回去調解。
誰知縣卒回來後,便聽到了那三家圍堡被攻破的消息。
這讓梁珩心頭大駭,他未曾想這夥外地人,竟是蠻橫至此,隱隱也覺得被掃了顏麵。
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過多表示,梁家還需要這幫外地人幫忙打完此仗。
聽聞趙正三人找上門來,他思忖片刻後便在內院召見。
“大人,你得替我們做主呐!”趙正一見麵就哭著跪倒在地。
熊圭和成衡也跟著跪下,捶胸頓足的嚎哭起來。
梁珩擰了擰眉,揮手讓下人將他們扶起。
“我已知曉你們三家的遭遇,事情來龍去脈,詳細同我說說!”
趙正啪的又跪下,拱手道:“大人,這夥外地人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他們來棗林亭絕不是為了立足,絕不是找個地方紮根!”
“那是為何?”
“為了分地!”趙正咬牙切齒道:“他們一來便謀劃鄭緋家業,經過一番詭計,硬是滅了鄭家滿門,進而又奪走鄭家家業!而後交好縣裏,又暗中分地、尋釁以製造爭端,待到鄉民見識其分地手段,得仁義之名後,他們便立馬發作!”
“此次他們便蠱惑數千暴民一齊參與,這俱是靠著分地蠱惑之功,按那廝的說法,分地之後便不取人頭稅,廢桶麵、東牲,還登記什麽戶帖、設立田契。如此一來,地方上下皆景從,哪還記得官府半分…………”
梁珩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此舉確實讓他頭疼,誠如趙正所說,這廝若是有了一個亭還猶嫌不足,會不會擴大到兩個亭,甚至整個太白縣?
若是太白縣都被這夥外地人來上這麽一遭,那這太白縣還是梁家的太白縣?
“不用再說了,我心中有數!你們三家此次,情況都如何?”
趙正心頭一喜,拱手道:“我和成兄,家資都還留下大半,可惜土地皆無,家小也得以保全。隻是……熊兄,他……家業俱被奪去,家小也……大多下落不明!”
“哦?”梁珩望向熊圭,隻見到一張失魂落魄的臉。
他思索片刻問:“熊圭,可想報仇?”
“想!”
“需借你一物,可願意?”
“隻要能報此大仇,我願!”
梁珩長歎一聲,望天道:“你上前來!”
熊圭起身上前,重重躬身道:“大人單憑吩咐!”
鐺——長刀出鞘,刹那間,熊圭已經身首異處。
身子還直挺挺站著,人頭在地上滾了又滾,殷紅的血噴湧而出,彌漫出一股濃烈的腥味。
趙正和成衡嚇得連連後爬,驚恐的望著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
“二位不用驚慌,熊圭活著已是行屍走肉,便是大仇得報,也不複昨日。與其活著痛苦,不如借他人頭一用!”
梁珩長刀回鞘:“五日後,梁家就將出兵討伐李傕,戰事若順利,必定三個月就可結束!屆時,我一定給二位一個說法!”
趙正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沒完,兩股戰戰之際又升起一股期望,覺得梁珩這廝心狠手辣又心思縝密。
眼下都想到,用熊圭的頭來安撫那夥外地人。
“小人不敢,惟願今後,可以多多為大人效勞!”
…………
…………
兩日後,楊敬收到梁珩送來的熊圭人頭,還有一封親筆信。
大概意思便是棗林亭其餘三家乃是罪有應得,楊兄能夠統率棗林亭,梁家樂見其成。
惟願今後勠力同心,一起為梁家的大業而奮鬥,並在信中表示,已經舉薦楊敬為太白縣的縣丞。
一大堆安撫的話,另外表示不斷強調,梁珩與楊敬純潔的友誼,乃是所謂的伯牙子期之交。
聽楊敬念完這封信後,顏政和張飛皆是眉頭緊鎖。
顏政在想這人頭和這封信,是不是下刀子前的動作?
張飛在想,是不是該給大哥寫封信去了。
“楊先生,你什麽時候同梁珩交情這麽密切?”顏政笑問。
楊敬無奈道:“我與梁大人,隻能算有些交情,加之偶爾探討學問,並不算什麽大交情!”
張飛也不傻,立馬指著那封信道:“那梁珩送上熊圭的人頭,和這麽一封信,定然不是真的交好咱們。”
顏政笑道:“三兒都看明白了,那想必梁珩也懂,一封信哄不住咱們!”
楊敬疑惑道:“那他為何還這般做?”
顏政解釋說:“這就像兩人搭夥過日子,能湊合一陣子算一陣子,但若是其中一方寬裕了,那必定是湊合不下去!梁珩獻上人頭,便是期望咱們識趣,幫著梁家打完這仗,如此便一切好說!
但料敵從寬,咱們得早做準備。以梁珩反動的本性,必定會不滿咱們的所作所為,梁家一旦從這場仗脫身,便有餘力來對付咱們。”
張飛點頭道:“先生放心,這幾日把地一分,咱們立馬能多募不少兵卒,加之多煉了許多的鐵,也不懼他兩三千的縣卒。”
“可同梁家作對,多少……有些不妥吧?”楊敬有些擔憂。
顏政笑了笑,自信道:“眼下關中有多股勢力,這些軍頭之間,豈能融洽?這些軍頭之間的矛盾,便能促成咱們在夾縫中存活下去。梁家有正兵數萬,咱們要麵對的卻隻會是其中一部。便是真要剿滅咱們,也非得要多方周旋,防止他人背刺才行!”
楊敬思索片刻,覺得有幾分道理。
顏政望了眼熊圭的人頭,蓋上盒子道:“傳首鄉裏,對抓捕的熊家家眷,後天舉行公審,十裏八鄉的百姓均可來觀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