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嶽川還得親力親為，忙上一段時間。
    可是龍陽主動攬活，嶽川樂得清閑。
    專心打理自己的小廟就是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荒野小廟前兩道身影。
    小廟裏的燭火跳動著，廟門前的光亮也跟著搖晃。
    時而鋪展的很大，時而縮成一條縫。
    就當你以為它熄滅的時候，卻又神奇的彈了回來。
    “叔父，玲瓏閣的情況我已經摸清了。”
    “他們原本也是十八門派之一，可是這些年其他宗派發展的風生水起，唯獨他們玲瓏閣，人才凋零。”
    “願意拜入玲瓏閣的，都是平庸之才，玲瓏閣看得上的，卻開不出什麽好價碼，搶不過其他宗派。”
    “所以，玲瓏閣一代不如一代，眼看著就要跌出十八門派了。”
    十八門派？
    嶽川消化著這個世界的消息。
    修行的世界，靈氣高度濃鬱。
    世俗世界很大，比大周世界更大，生靈更加眾多，不計其數。
    是真正的不計其數。
    地域太大了，根本統計不過來。
    世俗中的國家政權沒有這個能力統計。
    真正掌握這個世界話語權的是十八門派，他們沒有心思去統計。
    在十八門派眼中，隻有修行者才算“人”。
    沒法修行的人，頂多就是會說話的牲口。
    這種思維觀念……
    經曆過帝君世界，嶽川已經見怪不怪了。
    人總是會給自己貼標簽。
    根據各種依據和標準，將人分成三六九等，高低貴賤。
    飲食、風俗、習慣，這些都是軟標準， 可以隨時改變。
    但實力、天賦這東西和膚色一樣，是生來固定，始終不變的。
    所以，就有了人上人和會說話的牲口。
    如果這些人上人掌握了長生不老，甚至掌握了輪回，帝君世界的一切，會在這裏複刻。
    “叔父，您有什麽看法？”
    重樓話語中滿是意味深長。
    嶽川反問道：“你呢？你有什麽想法？”
    “我？”重樓雙手環抱胸前，“之前在帝君世界的時候，我心中隻有憤慨！”
    “他們明明是同一物種，同宗同源，隻是因為掌握了輪回，就把彼此劃分成兩個等級，還以同類為食。”
    “後來叔父說起上古眾神，說起女媧，我突然有些釋然了。”
    “也許，我們看不慣的，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嶽川點了點頭，“那麽，你會怎麽做呢？是當一個沉默的清醒者，還是呐喊的瘋子？”
    重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思考。
    “叔父，如果滅了十八門派，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說這話時，重樓雙拳緊握，眼睛微眯。
    眼眶周圍彌漫著淡淡的血光。
    這層血光像燎原之火，迅速擴散，重樓整個人都“燃”了起來。
    嶽川搖了搖頭，“滅了十八門派，徒耗錢糧，對我們意義不大。”
    “如果我們對十八門派出手，而且是毫無原由的，無差別攻擊……”
    “叔父，我們有原由！”重樓解釋。
    嶽川豎起手掌晃了晃，“這個原由，底下的人未必了解，也未必接受。”
    “他們被奴役慣了，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祖祖輩輩如此。”
    “他們習慣了頭上有一個國君，國君頭上有一個宗派的生活。”
    “我們對十八門動手，他們的國君隻要封爵賞地，百姓就會前赴後繼的上戰場。”
    “十八門隻需要放出幾個‘名額’，就能讓那些國家死心塌地的輸送錢糧、物資、人手。”
    “我們開戰，打掉的是普通百姓勒緊褲腰帶省出來的糧食，是普通百姓夜以繼日生產出來的甲胄、兵器，是普通百姓冒著狂風驟雨，送往前線的糧草、物資。”
    “所以，我們攻打十八門派的意義是什麽呢？”
    重樓說道：“叔父，我可以偷襲，直接滅掉十八門派掌門人，極短時間內結束戰鬥，絕不會牽扯過多。”
    嶽川繼續搖頭，“我要的是香火、氣運！”
    “是天下人發自內心的擁護、臣服、信仰。”
    “而不是所謂的十八門派！”
    “十八門派不過是把持天下權柄，裹挾萬國生死的權貴階層。”
    “權貴階層，隻能由廣大百姓推翻、砸碎、唾棄。”
    “否則，後世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人為它們招魂、複辟！”
    聽到這話，重樓心中一動。
    “叔父，你的意思，如果不是被廣大百姓推翻，而是被外力強行幹預，意外覆滅。”
    “他們不會真正消亡，而是進入寂滅之地？”
    聽到這話，嶽川心中愣了愣。
    他思考再三，最終點頭，“也許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叔父，那你準備怎麽借百姓之手推翻十八門派呢？”
    嶽川嗬嗬一笑，“有修行資質才是人上人？那如果所有人都能修行，都是人上人呢？”
    在一個修行世界，想要推翻壟斷了修行的特權階層，唯一的辦法就是掌握更強大的力量。
    重樓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到。
    “叔父？你是想使用輪回，還是使用蠱？難不成親手為天下人洗筋伐髓，脫胎換骨？”
    這種事並不難，重樓就能做到。
    但是特別費時費力。
    嶽川搖了搖頭，“這個世界發展了不知多少萬年，最終形成十八門派。”
    “可以說，這十八門派就是修行的十八條道路、方向。”
    “玲瓏閣過於注重外物，一身修行都在法器上。”
    “然而，有修行天賦的本就鳳毛麟角，這一小撮人中，還得有煉器天賦，這就更少了。”
    “玲瓏閣的落寞，是注定的，或早或晚。”
    “可如果他們找對了方向，玲瓏閣就注定是最強大的。”
    重樓不解。
    哪怕他已經把玲瓏閣的情報信息都打聽的清清楚楚，還是琢磨不出。
    “叔父，玲瓏閣走錯路了嗎？”
    “錯了！”嶽川點頭說道：“玲瓏閣的特點就是煉製各種法器，驅動法器戰鬥，殺傷敵人！”
    “但玲瓏閣最大的錯誤就是往陣法、符篆上鑽研，這些東西普通人根本無法駕馭。”
    “如果他們反其道而行，鑽研出一種不需要陣法加持，也不需要符篆銘刻，依舊能殺傷敵人的法器……”
    重樓果斷搖頭，“這不可能！”
    “嗬嗬！”
    嶽川笑而不語，滿臉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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