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秘境中，大灰和幾個灰家成員交流一番，告知它們此地的基本情況。
    “你們帶領孩兒們出去打探一番，搜集更多信息。”
    “比如此方世界的大小、地勢、地貌。”
    “尤其是生命信息！”
    “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生靈，尤其是智慧生靈。”
    “另外就是，注意隱藏！”
    “此方世界有數百個修行者，雖然實力低微，卻也不是孩兒們能對抗的。”
    “小心行事！”
    “回來！”大灰補充了一句，“隕石你們可以隨便吃，但是給我注意，吃幹淨點！”
    “不要吃一半留一半，那些人發現隕石殘片上有牙印，就會意識到我們的存在。”
    “下次再探索秘境時，來的就不是雜役弟子了。”
    幾隻領頭的精怪成員連連點頭。
    “還有！”大灰最後強調道：“找到特殊隕石，給我送來！去吧！”
    灰家成員迅速湧出洞穴，向四麵八方進擊。
    隕落秘境環境惡劣，毒氣彌漫。
    看似普通的地麵，很有可能就是冷卻了的岩漿。
    表麵那一層比紙還薄的灰燼，再向下就是遠超油鍋的炙熱。
    一腳踩上去，火焰噴湧，瞬間沒了半邊身子。
    但老鼠個頭小。
    完全可以在這種地形上自由行走，甚至奔跑。
    對人族而言如履薄冰的絕境，在灰家成員腳下都是一馬平川。
    大灰這一支鼠鼠還有個特殊能力，那就是預知危險的到來。
    流星砸到腦袋上，人或許還沒反應過來。
    但是，當自己被黑影籠罩的時候，鼠鼠已經先一步遍體生寒了。
    隕落秘境的危險，對灰家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反倒成了它們的保護。
    灰蒙蒙的外表，能完美融入地麵。
    在這種缺少穩定光照的環境下，很難發現它們。
    灰家成員開始了饕餮盛宴。
    遍地金屬！
    而且是質量上乘的金屬！
    哪怕是天星閣雜役弟子看不上的，隨手丟棄的垃圾隕石，在灰家成員眼裏也是無上美味。
    在大周世界，銅就是錢。
    除了鑄幣工坊的精怪成員，其他小老鼠根本吃不到。
    至於野獸老鼠更不可能，它們不被吃就不錯了。
    可今天，到處是金屬！
    天上的隕石，地上冷卻的岩漿，還有土壤中的各種礦脈。
    比老鼠掉進米缸裏更幸福的，是掉進金山裏，金屬的世界裏。
    灰家成員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不說精怪了，哪怕野獸老鼠，在吞食金屬後，也都快速成長。
    毛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長出新的，流動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毛發。
    爪子、牙齒，也都重新換了一套。
    精純的金屬能量淬煉全身，強化每一根骨骼，每一條肌肉纖維，每一滴血液。
    修煉武藝的人，夢寐以求的“氣血如汞”，在這裏一天時間就達到了。
    限製普通野獸的不是修行速度，而是上限。
    它們身體能承載的能量太少了。
    精怪承受的能量更多，修為提升的上限也更高。
    但終究是有極限的。
    也正是這一刻，灰家成員都明白了“天生道體”的重要性。
    化為人形，不光意味著皮囊的改變。
    更重要的是突破上限。
    蛻變為更高級的生命存在，可以衝擊更高級的境界。
    地洞中。
    大灰盤膝而坐。
    有數以萬計的子子孫孫，他無需再親自動手。
    小老鼠們不斷將隕石送入洞穴，親手喂給大灰品嚐。
    在土地廟裏見誰都點頭哈腰的大灰，在這裏確實是老祖級的待遇。
    夢境中，老黑抱著膀子瑟瑟發抖。
    “灰大仙，您究竟是什麽來曆啊？”
    大灰嗬嗬一笑，“我是什麽來曆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我能助你修行，助你逆天改命啊！”
    老黑有點無語。
    不過轉念一想，隻要灰大仙不坑自己，不害自己，有什麽好怕的？
    自己孤家寡人，兜裏比臉還幹淨，長得也黑不溜秋，灰大仙能圖自己什麽？
    “灰大仙，您這麽吃隕石，對我的身體會不會有什麽不好？”
    大灰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問過嶽川。
    嶽川也認真思考過。
    在上輩子世界裏，很多出馬仙請仙家上身時，會產生特殊的變化。
    比如胡家仙愛抽煙，上身之後肯定得來上一盒。
    弟馬從不抽煙，但是仙家上身之後，吧嗒吧嗒，能把屋裏抽的跟失火了一樣。
    黃家仙愛喝酒，上身之後總會忍不住來一瓶。
    弟馬從不喝酒，一滴就醉那種，也會變得千杯不倒。
    問題是，當仙家走後，弟馬會瞬間恢複正常。
    就像沒抽過煙，沒喝過酒一樣。
    哪怕仙家一頓吃了八隻雞，弟馬也不會感覺撐得慌，還能正常吃飯。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仙家離開了。
    當然，也有其他野仙家。
    比如一個豬仙的弟馬，仙家上身之後先來一桶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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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埋汰了點，但是特別有說服力。
    豬仙的本事高不高暫且不說，肯定是貨真價實的仙家，而非江湖騙子。
    就算江湖騙子，為了騙自己十塊二十塊錢喝一桶泔水。
    這錢活該人家賺。
    隻是這些東西嶽川沒法和大灰說。
    嶽川隻能回答：沒問題，不影響，放心！
    “灰大仙，我不是懷疑什麽，而是您吃了這麽多，我怎麽沒感覺啊？”
    老黑有點奇怪。
    按說，那麽多金屬吃進自己肚子裏。
    就算沒有穿腸爛肚，至少也該飽了吧。
    要是腸胃變成無底洞，以後得吃多少東西，這得多少錢啊。
    大灰漫不經心的咬著一塊隕石。
    “這些金屬都被本大仙拿來修行了，並沒有真正進入你身體。”
    “當然，本大仙也可以分出來一部分，提高你的修為。”
    老黑聽到這話，頓時大喜。
    “灰大仙，您對我太好了！現在就開始吧？我該擺什麽姿勢？”
    “先別忙著高興！”大灰吐出一口土渣，“你現在還是雜役弟子，修為低下，如果實力提升，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等出去之後，我再偷偷幫你修行。”
    “對對對對！還是灰大仙想的周到，嘿嘿嘿……”
    老黑已經在憧憬日後的美好生活了。
    同時也在思考一套完整的說辭。
    萬一別人懷疑，或者盤問起來，自己該怎麽回答。
    為什麽以前平平無奇，突然間修行神速了？
    “灰大仙，您對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您，這個……這個……”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想報答都報答不了。
    大灰說道：“我幫你，既不是為了你的錢，也不是為了你的人，更不是為了你別的什麽。隻因為咱倆有緣，明白嗎！”
    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奇妙。
    隔著無數世界，卻能通過夢境影響這裏。
    就像跨越了無數世界。
    自己可以在這裏修行，可以在這裏悟道，更可以在這裏給萬千子孫開創萬世基業。
    跟這一點比起來，金銀美色什麽的，根本不值一提。
    緣！
    真是妙不可言！
    老黑根本理解不了這一點，隻能跟著點頭附和。
    “對對對，緣分，緣分！”
    大灰平靜說道：
    “咱們有緣，所以我能許你榮華富貴！”
    “你想要財富，我每天都能讓你撿到金銀珠寶，得到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財富。”
    “你想要實力，我也能幫你打熬筋肉骨骼，淬煉靈力，滋養神魂。”
    “你想要美色……”
    “你想要權力……”
    “你想要……”
    大灰語氣平淡，神色從容，沒有使用蠱惑人心的手段。
    然而，真誠就是最大的必殺技。
    簡簡單單的語言，勝過萬千迷魂藥。
    老黑哪裏扛得住這個。
    洞穴中傳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老黑雙手按著胸膛，還是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
    大灰剛要說什麽，卻感覺一陣扭曲、晃動。
    睜眼時已經回到土地廟裏了。
    “這家夥，定力也太差了吧。”
    夢境打破了。
    聽到這話，嶽川嗬嗬一笑。
    “他一個窮小子，你許他家財萬貫、妻妾成群、子孫滿堂他就對你肝腦塗地了，哪裏用得著這些。”
    真是小作坊下料猛，隻要吃不死人就往死裏懟。
    “師父，我錯了！”
    大灰撓了撓頭，“我隻是想讓他明白，他的一切前途都是我給的，讓他明白我的重要性，如此一來，哪怕他將來身居高位，也不會降低對我的依賴。”
    嶽川擺了擺手。
    “大灰，不用擔心這些。咱們仙家自己就是參天大樹，而不是那些纏來繞去順杆爬的蔓藤。”
    “你那弟馬要是忠心耿耿也就罷了，若是起了異心，損害仙家的利益，他上天入地都難逃一死。”
    “死亡並非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是，師父！我明白了！”
    大灰瞬間明悟。
    自己是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輩子不敢在外麵行走，怕這怕那，但仙家不是。
    仙家，可是掌握強大力量，超脫一切法則的存在。
    在土地廟裏，自己見了哪個同門都點頭哈腰，但是出了這個門，外麵的人得叫自己什麽？
    灰老祖！
    “師父，隕落秘境有很多珍稀的礦石，還有隕鐵，要不要弄一批過來？”
    嶽川想了想，最終點頭。
    決定文明上限的，是思想，是文化。
    然而，決定文明下限的，永遠是材料、工具。
    就像石器、青銅器、鐵器。
    能夠掌握的材料越多，製造的工具種類就越全。
    材料級別越高，工具的威力就越強大。
    隕落秘境，確實是一個好地方。
    而這樣的好地方，十八門手中還有許多、許多。
    “大灰，隕落秘境就交給你打理了。”
    “第一階段的目標，就是探索整個世界，尋找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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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是能解決生存所需，讓你們的族群能夠繁衍生息。”
    “第二階段就是壯大實力，增加強者數量。”
    “需要什麽幫助你盡管說，仙家會給你們提供最大程度的支持。”
    “第三階段，你們就可以奪取隕落秘境的控製權了。”
    “天星閣肯定不甘心失去，會派遣更強大的弟子下來清掃秘境，到時候你們得靠自己的力量，戰而勝之！”
    “最低最低，也不能一敗塗地。”
    大灰點頭，“師父放心，這是我們灰家未來的道場，我們就是拚了命也要奪過來，守下去！”
    嶽川嗬嗬一笑，本來想摸大灰腦袋的，可是手到頭頂時停留了一下，最終落在肩膀上。
    倒是大灰，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身子一矮，用腦袋蹭了一下嶽川的手掌。
    “師父，我知道十八門強大，如果被他們意識到咱的存在，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眾位師兄弟不是不想幫我，也不是不能幫我，而是——這一戰，必須靠我們自己！”
    “師父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灰家，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嶽川很滿意。
    這小老鼠總算不是一門心思窩在工坊了。
    “你那弟馬與你意念合一，也要好好栽培一番。若是對咱們仙家忠心耿耿，將來壽終之時，為師就將他接到薑國，讓他再也不用遭受貧窮、困苦。”
    “啊，多謝師父！”
    說完，大灰兩眼一閉，繼續入夢。
    這一次，他想要的不光是隕落秘境，還有整個天星閣！
    灰家不光想在光天化日下行走，還想看一看天上的星星長什麽模樣！
    夢境中，老黑尷尬的撓著頭。
    “灰大仙，嘿嘿……嘿嘿……我太激動了，太激動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
    大灰慢條斯理的“嗯”了一聲。
    “說吧，你回去之後，有什麽打算！”
    老黑收起笑容，斬釘截鐵說道：“我想掌控天星閣！”
    大灰：……
    似乎感受到氣氛凝滯，正在給大灰喂金屬的小老鼠們也同時停止了動作。
    “等等……你要幹什麽？”
    “我要成為天星閣掌門人！我要徹底掌控天星閣，乃至十八門！”
    大灰有點抓狂。
    剛才是不是說的太猛，這小子有點傻了。
    然而，老黑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灰大仙，您能改變我一個人的命運，而我想改變更多的人命運！”
    “就像秘境探索，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
    “進來探索的，都是像我這種雜役弟子，甚至連雜役弟子都算不上的窮人。”
    “那些修士為什麽不下來？因為他們怕死，哪怕萬分之一的概率！”
    “隕落秘境隻是天星閣眾多秘境中的一個，而天星閣，又是諸多修士門派中的一個。”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萬像我這樣的窮人，為了改變命運而進入秘境。”
    “他們不是秘境的搬運工，而是秘境的養料！”
    “他們的宿命就是死在秘境裏，不是這一個，就是下一個！”
    “我……想改變這一切！”
    大灰有點震撼。
    本以為這小子貪生怕死，貪財好利，所以才和自己有緣。
    卻沒想到，他也有勇敢的一麵。
    “行！不過在此之前，你先把那玩意拉出來吧……”
    大灰心中暗道：那可是改變世界的鎖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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